周恩来为何平掉自家祖坟?
周恩来对侄子交待,
平掉祖坟以免影响农耕
周恩来为何平掉自家祖坟?
揭生前立下的十条家规
于俊道
平祖坟:为生者留一块耕地
周攀龙与哥哥在驸马巷买了宅院后,剩下的钱便只够在淮安城外买一块坟地了。自古以来的国人传统,家族墓地很重要。它不仅是家族的脸面所系,死时的哀荣是要大大超于生时的啼哭的;它还主家族风水如何,决定家族盛衰荣辱。其种种功用简直不是一本两本书所能尽言的。
周恩来小时,自然经历了祖辈、父辈的归葬坟茔地,并少不了每年清明的扫墓祭奠。从祖父周攀龙始,周家坟地陆续埋葬了包括他生母、嗣母在内的数位亡灵。
但自从他12岁离家,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一片维系着他们家族“前途命运”的“风水宝地”,即使在1939年他前往绍兴探望宗族,为祖宗扫墓,举行各种仪式时,也未往淮安。因为那里是日占区,他不能回去。1946年,他来到南京梅园新村,他总算有机会可以回去,但正如前面所说,考虑到各种因素,特别是内战风云的即将到来,他虽痛悔“亲恩未报”,也只能遥望淮安而不能回。解放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身为国家总理的周恩来,从没有想过衣锦还乡,在父母的墓前烧香祭祀,而是在1953年请人向家乡淮安县委和县政府转达他的意见:平掉周家祖坟,把坟地交集体耕种。以后他又多次郑重表明以上意见,强烈要求地方政府按他的意见办。在1958年6月29日的那封信中,他即写道:
我家有一点坟地,落在何方,我已经记不得了。如淮安提倡平坟,有人认出,请即采用深葬法了之,不必再征求我的意见。我先此函告为证。
谁不热爱自己的父母?在中国传统习俗中,没有挖祖坟更为令人切齿的报复行为了。相应的,平掉自己的祖坟,也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但中国有中国的国情,传统的东西有它需要扬弃和变革的内容。这就是一年年的死者坟地在不断地扩大,与生者在争夺着有限的土地资源,何为敬?何为不敬?又岂能以坟地的有无或大小来简单地判定?!当年,年轻的共和国掀起的一场全国性的平坟风暴,正是为着从死者的坟地中尽可能多地扩大耕地面积,为着生者更好地生活下去。也就是60年代,周恩来曾经说过的:“这样,肥沃的土地就可以用来耕种……农民的土地太少了,坟地太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严于律己的周恩来主动地做出了表率,一如他的侄儿所说:“叔叔充满了责任感。他决定铲平周家墓地,正值全国处于饥荒的时候。他必须作出自我牺牲的表率……”
周恩来把这一特殊任务交给了自己的侄儿周尔辉去完成。本来,1965年春节前夕,周恩寿得悉哥哥要平掉淮安祖坟,曾自告奋勇地主动“请战”。他比哥哥还小一岁就离开故乡淮安,和哥哥一样再也没有回去过一趟。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是从工作岗位上退休以后,思念故乡之情与日俱增,他曾多次提出回淮安的要求,可哥哥都没有应允。而这次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但周恩来还是没有同意。“为什么?”思乡心切的周恩寿不解地问道。
周恩来解释说:“你的身份不同,是周恩来的弟弟。你回去后,省里、县里都要接待你,既影响人家工作,又造成浪费。我看还是等在西安的尔辉回去办吧,他母亲在淮安,是探家,不会惊动地方领导。”
周恩寿觉得哥哥言之有理,自己不好再说什么了。
周尔辉衔命回到家中,即把周恩来的意见向有关部门及家人作了汇报和说明。经核实,周家的坟地现在属于淮安县城郊公社闸口大队第五生产队,从1958年县机关干部在周家茔地上绿化以后,松树都已长三四米高了。这样,他们又和第五生产队的干部取得了联系。《江淮之子》一书中秦九凤的文章为我们介绍了这次平坟的经过:
这已是1965年农历的除夕,周尔辉和嫂子孙桂云会同县里领导,来到了第五生产队。随即,正在为过年忙碌的第五生产队的社员被广播喇叭召到了大队部,并被要求带着锹锨。
带着锹锨到大队部?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希罕事!不明所以的社员们三三两两到大队部会齐了。
见人员已到齐,生产队长王开成即向大家布置说:本来今天是不打算出工的,可是县委有一项特殊任务,那就是把我们周总理家的祖坟全部就地平掉,所有坟中棺材就地下沉到一米以下……”
“什么?平总理家的祖坟?!”“这是谁的主意?!”人群中有人发出了质问。“是周总理自己的嘱咐。”闸口大队党支部书记接过话头:“不光你们想不通,我们想不通,就是把全国6亿人找来也未必有个想通的。现在请县委领导和总理亲属代表直接向大家交代这件特殊任务。”
孙桂云告诉大家,总理说,我们周家祖茔地在你们闸口五队这许多年,得到了你们的爱护,他感谢大家。总理说:“我们国家耕地太少。人死了、不做事了,还要占一块地盘,这是私有观念的一种表现。平掉土坟,不但扩大了耕地面积,也是破旧俗立新风的一场革命。”这是他老人家早就想好了的事,他要带个头。所以,这次我家孩子他叔尔辉从北京回来时,总理亲自向他交代了这项任务。说到这里,孙桂云指着那位青年军人说,“如果不把我们周家的祖坟平掉,尔辉回北京就没法向我们的伯伯交差!”
沉默的人们明白了,这的确是“北京来的”意见。
“要说增产,我们全县100多万亩土地,哪还在乎这半亩地?”县里的领导声音哽咽了,“但我们敬爱的周总理总是时时想着国家,事事想着人民。我们既敬爱他,那就要听他的话,照他的意见去完成这个任务”。这位县领导讲不下去了。群众也无话可说了。在孙桂云和周尔辉的带领下,人们心怀敬意地走进周家祖茔地,先刨走松树,再——挖开七座坟包,把墓中的13口棺材——抬上地面。从棺材前挡板上留下的铭志,人们辨认着每口棺材的主人:周恩来的祖父周攀龙先生,他的妻子曾氏;二祖父周昂骏先生,他的妻子郑氏;周恩来的小叔父周贻淦先生;周恩来的生母万氏、嗣母陈氏以及周恩来的八叔周贻奎、婶母周八太等,人们把底坑挖深,再一口一口深埋下去。其中周恩来的祖父和二祖父的棺木比较大,人力抬不方便。他们又从县邮电局借来木料搭成三角支架和能起重的“油葫芦”,先把棺材吊起来然后再慢慢放到挖深的坑里去,经过整整一天的劳动,周家的祖茔地变成了一片平整的粮田。
春节过后,周恩来在北京听了周尔辉汇报的平坟经过后,不仅表扬他做了一件好事,还特意嘱他的秘书从他的工资中给生产队汇来70元钱,“汇款人简短附言”栏内写着:“此款支付生产队平坟工资和赔偿青苗损失费。”
在平掉了淮安周家坟地之前,周恩来已把客死重庆的父亲的坟墓作了处理。1942年,他的父亲周贻能在重庆病故后,即安葬在小龙坎福元寺的一块墓地。新中国成立后,一向孝顺的长子周恩来,并没有因循旧规,把父亲棺木迁回淮安周家坟茔地,同生母合葬。倒是重庆市委考虑到他父亲生前曾做过有益于革命的工作,就把他父亲的棺木葬到了革命烈士公墓。周恩来知道后,要求他们立即把棺木迁出,重庆市委一来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二来觉得既然已经葬人公墓,也就没必要再迁出。但周恩来没有忘记这件事,1954年他派办公室的一位同志专程前往重庆,督办此事。结果,周贻能的棺木从革命烈士公墓迁出,葬到了一个荒僻的小山腰上,且没有立墓碑。到大跃进的1958年,毛泽东提出,死人应该给活人让路。周恩来带头响应号召,火化了他父亲的遗骨,骨灰放在坛子里深埋了。
在平掉了淮安周家坟地之后,周恩来又做了更多的工作,费了更大的周折,最终还是把远在浙江绍兴祖籍的曾祖父周樵水的坟墓也平掉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周恩来生前在自己的家庭生活中,曾立下的十条不成文的家规:
1.晚辈不准丢下工作专程去看望他,只能出差顺路时去看看。
2.来者一律住国务院招待所。
3.一律到食堂排队买饭菜;有工作的自己买饭菜票,没有工作的由周恩来来代付伙食费。
4.看戏以家属身份买票入场,不得用招待券。
5.不许请客送礼。
6.不许动用公家的车子。
7.凡个人生活能自己做的事,不要别人来办。
8.生活要艰苦朴素。
9.在任何场合都不要说出与周恩来的关系,不要炫耀自己。
10.不谋私利、不搞特殊化,“要特殊的话,那只能在工作上做出特殊成绩来。”
这十条家规,自觉地渗透到周恩来家庭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清清楚楚地反映着周恩来公私分明,不搞特殊化、提倡艰苦朴素的优秀品质。
这十条家规的每一条上都发生过一些令人肃然起敬的故事。
十条家规:惟人生赖奋斗而存
1946年6月,周恩来在南京与国民党谈判,“正值万忙之中”。此时他的堂哥周恩夔携嫂子陆淑珍找来,请求帮助。他在“无法再谋一面”的情况下,于6月11日,写信给兄嫂,情至深处地致信道出了自己的肺腑感受:“相别几近30年,一朝晤对,幸何如之。旧社会日趋没落,吾家亦同此命运,理有固然,宁庸回恋。惟人生赖奋斗而存,兄嫂此来,弟处他人檐下,实无可为助。”但他同时表示:“倘在苏北,或可引兄嫂人生产之途,今则只能以弟应得之公家补助金5万元,送兄嫂作归途费用,敢希收纳。”
“人生赖奋斗而存”,可以说是周恩来一生的写照,也是他的家规、家风的核心内容。
周恩来有一个堂兄。抗战时,此人帮助中国共产党建立过电台,但后来竟屈服于压力,加入了国民党,解放后一度被关押。这个堂兄的孩子因家庭关系,入党后一直未能转正。后来,这个孩子来找周恩来。周恩来帮助他正确地认识家庭问题,鼓励他接受党组织的考验,并说:“不能因为你是周恩来的亲属就去干涉你的转正问题。”多年以后,这个堂兄的孩子终于靠自己的努力,入党转正了。
1964年8月10日,周恩来抓住在外地的一些亲属恰巧都因公在京的机会,召集了一次家庭会。他在讲话中借用历史上过五关的英雄故事,赋予思想修养的新意,教育亲属和晚辈要过好五关:思想关、政治关、亲属关、社会关和生活关。
周恩来首先谈了过好思想关的问题。他教育晚辈:必须树立正确的宇宙观,掌握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论和辩证法,思想方法不对头,看一切问题都会看不准,甚至颠倒了是非。所以,一个人活到老,做到老,学到老,改造到老。在一年之前,他就曾对一个侄子说过类似的话,要永远感到不足,思想才能不断进步。我革命40年了,难道没有一点旧思想了?要革命一辈子,学习一辈子,改造一辈子。
讲到如何过政治关,周恩来教育亲属们:要站稳无产阶级立场,只有立场正确,才能有正确的观点和方法,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在这之前的8月2日,周恩来已召开过一次家庭会议,那次主要讲了如何正确认识和对待自己出身的封建家庭问题。周恩来对家庭出身上的这块疤看得很重。他从自己的堂祖父讲起,讲到祖父周攀龙任淮安府山阳县知县的事。他说,尽管他没有田产,也不出租房屋,但仍然属于剥削阶级;因为全家是靠做官吃饭,这个官是为封建地主阶级服务的,所以不可能做到清廉。周恩来讲了自己由受封建教育,到无产阶级爱国主义教育,后来受马克思主义的教育,逐渐走出封建家庭,走上共产主义者的道路的历程。他要求亲属,要与封建划清界限,必须向工农学习,走与工农相结合的路。他讲这是属于过政治关即立场的问题。
讲到过亲属关时,周恩来说:我们是出身于旧家庭,我要带领你们向无产阶级投降。“投降”这两个字不大好听。20年前延安整风时,文艺界人士也怕听这两个字。后来,朱总司令讲话,对自己的前半生作了自我批评以后说,我现在才投降无产阶级。那些人听了,才考虑到应该向无产阶级投降。否定封建的亲属关系,不是消灭他们,而是改造他们,拖着他们跟无产阶级走,把他们改造成新人。接着,周恩来详细地谈了过社会关和过生活关问题。最后,周恩来强调:“这五关中,一头一尾,思想关和生活关最重要。”
周家三兄弟:量材施教,以冀有成
周恩来兄弟三人。二弟恩溥,字溥宇,乳名“小和尚”,生于光绪己亥年。三弟恩寿,字同宇,乳名“小黑子”,生于光绪甲辰年二月二十三日,即1904年4月8日。后过继给四伯父周贻赓为子。
周恩来在生母和嗣母去世后,便承担起长子当家的责任,并要照顾两个弟弟。他带着“小和尚”、“小黑子”离开了生活三年的清江浦的舅舅家,回到了淮安驸马巷自己的老家居住。在八婶的帮助下,周恩来兄弟三人过着艰难的日子。此时的周家大院,与往日相比,显得有点凄凉。过去,“这屋里总是亲友盈门,本族亲友及外地亲属经常登门。……有时候这些亲友一呆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周家是典型的绅士之家,很讲究面子和身份。对于本家的任何人,我们都从不拒供住房和费用,哪怕是我们得借钱或到当铺里去典当。”而今的周家大院,则只能说是越来越冷清了。“以往客客气气、慷慨大方的邻居现在对周家也敬而远之了。只有奶妈蒋江氏,虽无工钱,却毫不动摇,继续照顾着恩来和他的两个弟弟。”
由于家道中落,八叔又身有残疾,周恩来三兄弟和八叔一家的日子之艰难,可想而知。房子典押的典押,拆掉的拆掉。“他的叔父贻奎和婶母在家翻箱倒柜,找出一些衣物、瓷具、书籍和字画让恩来拿到淮安城里的当铺典押。当铺的柜台高高在上,好不威严,使来典当的人顿生畏惧和自惭的感觉。恩来自幼个小,不得不把双臂高高地举过头顶,才能把要典押的东西放到柜台上。”后来周恩来被姨表舅龚荫荪接到他家的塾馆寄读了,“小和尚”、“小黑子”因年龄还小,便留在周家大院,在挖野菜、捉迷藏、爬树、摘野果、打弹弓之类的活动中迎接一个个春夏秋冬。
1910年春天,远在奉天(今辽宁省)谋事的伯父周贻赓将12岁的周恩来接出了古城淮安。二弟“小和尚”留在八婶家,三弟“小黑子”寄食在清江浦的十四姨妈家,“小和尚”由于受教育较少,比较任性。1916年夏,一次,因对八婶的管教不服,小和尚竟离家出走,一个人摸到扬州的十三舅万富之家中。此时,周恩来正在天津就读南开大学,从十三舅的来信中知道了这件事。周恩来很快给舅舅回了信,要“小和尚”去天津。万富之为“小和尚”筹足了路费,并且让表哥万叙生送他到浦口车站。
“小和尚”到了天津后,周恩来于8月15日给舅舅万富之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溥甥“现寓四家伯处,拟令其暂束身心,俾一切习惯渐变故态,然后再量材施教,以冀有成。惟恨时机已晚,不克受完全教育。七载荒废,责在父兄。今而后知教育子弟事,非可疏忽视之,致贻后日无穷之悔也。”“此后管束之方,尚望不弃,时锡教言,俾作指南,以匡甥之不逮,是为至盼。”
周恩溥后来曾到东北生活,再后来,又到山东谋生,1944年底在山东病逝。
周恩寿
周恩来的三弟恩寿因出生后皮肤稍黑一些,家里人便顺口喊他“小黑子”,并作了乳名。1918年,14岁的周恩寿来到了天津,给四伯父当了过继子。1921年他也考入南开中学读书。在这所新型学校的进步思潮影响下,于1924年春加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冬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1925年,周恩寿受党组织派遣,以人北平宏达学院学习为掩护,到北平市做党的地下交通和宣传工作。
1926年1月,经党组织决定,周恩寿进入黄埔军校第四期政治科大队学习,同年6月毕业后,进入北伐的国民革命军,任总政治部宣传员。1927年春改任武汉邮电检查委员会主任,并继续参加北伐宣传的筹备工作。就在这期间,周恩寿因年纪轻,涉世不深,仅为一件生活小事而离开队伍一段短暂时间。一向律己甚严的周恩来知道后非常生气,严厉地批评和处理了弟弟。年轻的周恩寿又害怕又爱面子,内心很痛苦。几十年后,据说有人曾向周恩来问起这件事,周恩来坦诚地说:“我那时年轻,火气大,是我对他帮助不够。”表现了他对弟弟的负疚之情。
1928年初,周恩寿离开了革命队伍,也自行脱离了共产党。然后,他只身前往吉林的四伯父处。在吉林时,他担任吉海铁路局检查课的课员,过起了平民生活。谁料,他在这里,竟帮了哥嫂一个大忙。
这年5月上旬,周恩来、邓颖超化装成一对古董商人夫妇,从上海秘密乘坐日本轮船,拟经大连、东北赴莫斯科出席中共“六大”。船经青岛时,受到日本侦探的注意。特务跟踪他们到大连,并对他们进行盘查。邓颖超后来回忆过这段经历:
当轮船刚刚停靠大连码头,我们正准备上岸时,驻大连日本水上警察厅上来几个人,对我们进行盘问。首先是问恩来同志是做什么的?他回答是做古玩生意的(实际上我们携带的箱子里一件古玩也没有)。又问你们做生意的为什么买那么多报纸,我们说,在船上没事可以看看。他们又问到哪里去?回答,去吉林。问到东北干什么?答去看舅舅。他们当即让恩来同志跟他们去水上警察厅。在那里,他们又详细询问恩来同志出生年月日、学历、职业等,当问到你舅舅姓什么?叫什么?回答他姓周,叫曼青。问他是干什么的?答:在省政府财政厅任科员。他们问你舅舅姓周,你为什么姓王?恩来同志说:在中国舅舅和叔叔是有区别的,姓氏是不一致的,不像外国人舅舅、叔叔都叫UNCIZ,因此,我舅舅姓周,我姓王。对方又说:我看你不是姓王,而是姓周,你不是做古董生意的,你是当兵的。恩来同志伸出手去说:你看我像当兵的吗?他们仔细端详不像当兵的手,然后开抽屉看卡片,对恩来讲,你就是周恩来。恩来又反问他们,你们有什么根据说我是周恩来呢?我姓王,叫王某某。他们的一系列的盘问,恩来同志泰然沉着的一一作了回答。他们为什么怀疑是周恩来,可能与黄埔军校任职有关,有卡片。
从水上警察厅回来后,周恩来和邓颖超销毁了接头的证件。当天下午,他们离开大连,坐火车前往长春,然后转往吉林市,去看望他的四伯父。在车上他们仍遇到跟踪。邓颖超回忆说:
上车后发现同我们坐对面的乘客是日本人,用中国话同我们攀谈,我们也同他聊天。当时,已识破他是跟踪我们的。
到长春后,似乎没有人跟踪了,住进旅馆,周恩来立即换上长袍马褂,把胡子刮掉,又乘车去吉林。到吉林后,周恩来先住进旅馆,没有敢直接去四伯父家,而是用乳名写了一封信,请旅馆的人送到四伯父家。信上只简单地写着:问舅父好。下面签着“大鸾”两个字。周恩寿一见到哥哥那熟悉的字体,知道他到了吉林,并根据信中对四伯父称“舅父”这一情况判断他一定处境很危险,就悄悄地前往旅馆接回了哥嫂。
周恩来、邓颖超在伯父家停留了两天。由于接头证件已全部毁掉了,他们只有另想办法。经商量,周恩来一人先启程去哈尔滨的二弟恩溥处住下,翌日再让周恩寿陪邓颖超赶去哈尔滨会合,并由邓颖超、周恩寿在哈尔滨火车站等候比他们晚起程的李立三,并终于等到了。这样,在周恩寿的掩护下,周恩来、邓颖超和李立三便安全地去了苏联。1974年,已经病重的周恩来对他的侄儿、侄女说:虽然你们的父亲那时脱了党,但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们,实际上他还掩护了我们。
周恩来正在长征路上时,养育他多年的四伯父在天津病逝。周恩寿无法将这一噩耗告诉哥哥周恩来,为替哥哥尽侄子对伯父的孝道,他思忖再三,避开国民党特务和日本侦探们的耳目,在讣告的下款印上了人们并不熟悉的周恩来乳名“大鸾”。
1936年,在哈尔滨担任税务监督署股长的周恩寿,与在哈尔滨电业局工作的满族姑娘王士琴结了婚。1943年,周恩寿与妻子王士琴以及两个孩子,一起从哈尔滨迁到天津,与四伯母杨氏住在一处。
1946年2月,正在军调处执行部工作的周恩来从北平发电报给弟弟,要他到北平见面。自从在哈尔滨火车站一别,他们兄弟二人已经是18年未见面了。
周恩寿来到北平,与哥哥叙完离别之情后,向哥哥提出继续参加革命的要求。一贯遵守组织纪律的周恩来不便自己作主,就叫他去找北平军调部的中国共产党代表叶剑英。叶剑英代表组织,让他继续隐瞒身份,回天津以做生意为掩护,为党组织提供活动经费和医疗器械、药品等紧缺物资,在隐蔽战线上继续为革命做贡献。遵照叶剑英的安排,周恩寿回天津后开办了一处“民生货栈”,并按规定与天津地下党员周世昌转交给党的组织。
1947年7月,周恩寿被国民党特务机关天津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逮捕。在狱中,周恩寿除了承认是周恩来的弟弟外,没有暴露为党工作的任何蛛丝马迹。后来经人保释出狱。1979年中组部对此事的最后结论是:“周同宇同志1947年被捕期间总的表现是好的,出狱后继续同我党地下党员周世昌同志保持秘密联系。”
1949年4月,北平解放不久,周恩寿和王士琴便从天津前往北平见兄嫂。周恩来因工作太忙,直到深夜才与他们匆匆见了一面。王士琴第一次见到周恩来,很拘束。周恩来却很随和地问王士琴:“你是哪里人啊?”王士琴不好意思地回答:“我的家乡不太好,我是哈尔滨人,是东北的。”那时,因为东北很长一段时间在日本人统治之下,北平有部分人对东北人印象不太好。周恩来马上睁大眼睛表示不同意:“东北有什么不好呢?我就喜欢东北,因为我就是吃东北的高粱米长大的。”王士琴听了这番话,轻松了许多。周恩寿向哥哥表示,希望能继续为革命做点工作。周恩来对弟弟说:“我看你应先去上华大,学习后才能为人民工作。”
1950年周恩寿从“华大”学习毕业,被分配到北京钢铁局当科长,后来又调到冶金部。他曾先后担任过华北钢铁局工务处副管理师、重工业部钢铁局供销处秘书、购运总站副站长和仓库管理科科长等职。由于因病不能坚持正常上班,1959年,周恩寿被有关部门安排到内务部任专员。
由于家里孩子多,夫妻工资低,周恩寿家的生活常有捉襟见肘之窘。周恩来对弟弟的生活困难给以尽可能的资助,每月都给以补贴。同时,弟弟家“3个较大的孩子平时住校,到寒暑假和星期六就都住在西花厅,星期天再去看父母”。但自己照顾是一回事,要组织上照顾则是另一回事,周恩来不希望弟弟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受到特殊照顾。
周恩来得知周恩寿调到内务部后,向内务部部长曾山多次提过意见,又在会上讲了这件事。他说:“周某人的弟弟在内务部做专员,不管是什么原因去的,总没有好影响。他在工业部时能够工作,我不干涉,现在当参事等于拿干薪,那就要考虑了。”会后,周恩来又对曾山讲:“同宇不能坚持正常工作,就应该按有关规定办理因病退休手续,如果他因此在生活上发生困难,我个人给予补贴。……我讲的绝不是客气话,是要你们按规定去办的。”
周恩寿到了内务部后,因患胃溃疡,经常请假休养,仍然不能正常上班。曾山认为周恩来要他提前退休的话只是说说而已,也就没当回事去办。但周恩来没有忘掉,不久,周恩来很严肃地对曾山说:“你再不办,我就给你处分了,他不上班,不能拿全工资。”就这样,周恩寿于1963年6月提前一年办理了退休手续。打这以后,周恩来也把对周恩寿家的经济补贴提高到了每月200元,这几乎花去周恩来自己工资的一半。
1964年8月,周恩来在西花厅对弟弟说:你已退休一年了,退休时我说过,现在小学的二部制多,孩子一放学回来就野了,吵嚷打闹得很乱,你现在拿着国家的退休金,应该为人民做点事情。你可以把孩子们组织起来活动、学习。周恩寿马上回答:“已经做了。”周恩来接着又说:“你是我兄弟,你身体不好,人家让你够年龄退休,而不是退职,一定会说是因与我的关系,这样你就要表现出模范行动来。你尽点义务,虽然劳累,但是你的精神一定会好的。”
摘自《红墙里的领袖们——周恩来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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