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中国与克什米尔的关系,经常会遇到“喀喇昆仑走廊”这个概念。这个概念的范围界定,往往又会受到今天的政治分割影响。如果从纯粹地缘角度来看,所谓喀喇昆仑走廊所指向的,就是“一系列位于喀喇昆仑山脉北麓,并与之平行的河谷所组成的通道”。从大的地理范围来看,我们可以认为它的位置是在阿克赛钦与瓦罕走廊之间。这条河谷通道与纵穿喀喇昆仑山脉的诸多山口一起,造就了“喀喇昆仑走廊”沟通塔里木盆地——克什米尔的枢纽地位。 事实上,仅仅连接塔里木盆地和克什米尔高原这两个板块,并不足以凸显喀喇昆仑走廊的作用。以更高层面来看,能够让塔里木盆地、克什米尔价值得到体现的,是东亚与南亚这两个人口巨大、经济发达的贸易终端。也就是说,它们各自能够与这两个终端对接,并与之交易、转运商品,才是人类不畏艰险,穿越喀喇昆仑走廊的根本原因所在。 借由追寻张骞的足迹,西域与东亚核心区之间的沟通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大半。包括丝绸之路是主要通过什么样的路径,通过西亚、欧洲的问题,也有了足够文字解读。只是这些被视作丝绸之路主线的路径,并非欧亚大陆贸易交通网的全部。克什米尔和印度在这个交通网中,同样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在我们向巴控克什米尔纵深渗透之前,我们需要暂时中止这个进程,去纵向了解一下,克什米尔地区东部,也就是印控克什米尔,是否存在一条贯穿南北的路线,将喀喇昆仑走廊与印度连接起来。从板块沟通的角度来说,就是拉达克板块是否有直线向南,不经过巴控克什米尔地区进入印度河平原的通道问题。 很显然,这条通道是一定存在的。只要有需要,再复杂的地理环境都会被人类所征服。对于拉达克人来说,他们如果想向南发展的话,最大的地理障碍就是喜马拉雅山脉了。整个拉达克版块,在地理上可以被定位为喜马拉雅山脉与喀喇昆仑山脉之间的区域。我们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去研究拉达克人是怎样穿越喀喇昆仑山的问题。现在,是时候把它和喜马拉雅山南麓地区连接起来了。 就翻越山脉这件事来说,从它的两端绕行往往是最为常见的方案。尽管这样做常常会绕远,但相比把命丢在那些冰川里,这些多花费的时间和人力还是值得的。喜马拉雅山与拉达克地区的地理关系来说。拉达克人是极有可能绕到喜马拉雅山西端,从今天的印巴停火线一带向南打通这条交通线的。 当我们把视线锁定在喜马拉雅山西端,印度河谷以南地区时,一条叫作“欣库河”的河流,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这条河流在巴尔蒂斯坦的解读中也曾经出现过,它也是巴尔蒂斯坦六大亚板块中“古尔德里”地区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拉达克人如果想进入喜马拉雅山南麓地区时,就必须看巴尔蒂斯坦人的脸色呢?情况并不如此。 欣库河流域的河谷分布结构,是一个标准的伞状结构。巴尔蒂斯坦的古尔德里地区,只是包含了流域西部地区。为古尔德里板块形成作出贡献的有两条河流,一条就是南侧的欣库河,另一条就是其北侧,在印巴停火线附近与之合流的“希格尔河”。 曾经有朋友问过,巴尔蒂斯坦在印度河右岸,不是有了一条希格尔河和希格尔地区吗?南边这条是不是在图上标错了。其实一个地理标签被反复使用情况,我们应该已经见怪不怪了。以示区别的话,古尔德里地区的主要河流,可以被称之为“欣库——希格尔河”。 欣库河在接收了希格尔之水之后,很快便转而向北汇入了印度河(拉楚河段)。从技术上看,巴基斯坦方向既然已经得到了巴尔蒂斯坦,那么整个“欣库——希格尔河”流域,就应该尽数属于这个穆斯林藏族集团了。然而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今天的印巴停火线,正好切割了欣库河下游河谷。也就是说,如果巴尔蒂斯坦人想从欣库河口溯流而上的话,就必须穿越印度控制区。 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在于,巴尔蒂斯坦的古尔德里,没有控制欣库河流域的全部。尽管巴尔蒂斯坦人应该也很想获得整个欣库河流域。但那些还没有伊斯兰化的拉克人,也需要流域东部那几条南北向河流,帮助他们进入到喜马拉雅山南麓地区。 在拉达克人南下的过程中,有两条隶属欣库河流域叫做:德拉斯河、苏鲁河的河流,发挥了重要的通道和聚落人口的作用。拉达克人并不用真正沿印度河走到欣库河口再转而向南。他们会从列城出发,紧贴着喜马拉雅山西北麓,分段式的借那些印度河左岸支流向西前行,并最终全程借助德拉斯河进入克什米尔地区的核心板块——克什米尔河谷(盆地)。 这条连接拉达克——克什米尔盆地,流域上隶属于欣库河流域;行政上归属印度的河谷地带,我们可以称之为“卡基尔走廊”。之所以这样命名,很大原因是因为欣库河流域东部地区,今天已经从拉达克中分割出来,独立成为了“卡基尔县”(以列城为中心的拉达克地区,则被建制为了“列城县”)。至于说卡基尔走廊的地缘结构究竟如何?它在印巴冲突中扮演什么样的角度?印度为什么要对拉达克地区做行政分割?我们接着再分析。既然我们提出了一个带有“走廊”字样的新地缘标签,那么就很有必要先看看这条走廊的另一端究竟通往何方。很多朋友表示,克什米尔的地形实在太复杂了。在如果复杂的山地中,循着那些河谷前行实在是一件很累眼的事(为此在选择底图上,也费了不少脑筋)。不过很快大家的眼睛就可以轻松一下了,因为接下来我们终于可以在克什米尔高原上,看到一大片低地了。 这片位于喜马拉雅山脉南坡的相对低地,一般被称之为“克什米尔谷地”,不过“谷地”的称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线性结构。事实上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这片低地,宽高比完全符合一个标准盆地的要求。所以,将之命名为“克什米尔盆地”会更为合适。 很多地缘标签,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自己的范围。比如“中央之国”或者华夏这个标签,在不同时间就涵盖了不同范围。克什米尔这个标签也是一样,它最初所指向的就是我们现在正在解读的“克什米尔盆地”。理解这点并不困难,因为总是那些更有地缘潜力的板块,有机会将自己专属的标签,扩大到周边地区。这种情况,我们一般称之为是核心区向边缘区的扩张。 相比北部那些干旱、逼仄的高山河谷。克什米尔盆地的地理优势是十分明显的。不到2000米的海拔,能够使之免受高寒之苦;面向印度洋的地势,又能够为之带来充沛的雨量;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腹地宽广的山间盆地。印度河上游河流之一的“杰赫姆河”在汇入五河平原之前,先为这片山间盆地淤平了腹地,布设了天然水网(所以也可称之为“杰赫姆河上游盆地”)。这种情况,和费尔干纳盆地之于锡尔河流域的情况非常类似。唯一有所区别的,是克什米尔盆地的海拔要略高些。 在这个星球上有很多位于山间,风景秀美、气候凉爽、雨量充沛的城市,喜欢将自己比作某地的“瑞士”(最重要的是,还要有常年积雪的雪山)。比如黎巴嫩就是被称之为“中东瑞士”。而符合这些条件的克什米尔盆地中心城市——斯利那加也都具备,也因此被旅游者称之为“南亚小瑞士”。当然,也有人想把它上升为“东方瑞士”的,不过中国人民肯定不会答应的。有了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克什米尔盆地和斯利那加很自然的也就成了克什米尔高原的中心板块了。 人口是衡量一个地区潜力的重要指标。从“斯利纳加”的人口数量来看,我们也能够意识到它比较周边板块,到底有多大优势。这座面积不过105平方公里的城市,目前的所居住的人口已经超过了百万。要知道,面积远大于克什米尔盆地的拉克达与巴尔蒂斯坦,人口加起来也不没有突破百万。需要说明的是,基于斯利纳加在印控克什米尔举足轻重的位置,印度驻扎在克什米尔地区的40万军队中,大部分都是囤积于这座城市。如果大家哪天看到新闻中印控克什米尔出现暴乱了,多半就是发生在这座城市中(如果没见到,也并不是太平了。因为冲突太多,曾经有西方媒体内部 规定:克件米尔死伤10 人以上才能做一条短新闻)。 如果不是克什米尔高原中,有这么一片得天独厚的盆地,相信那些生活在南部平原的印度教徒们,也不会对征服这片山地抱有太大兴趣。也就是说,如果说有谁谁对克什米尔高原感兴趣话,多半都是为了斯利那加和它所属的这个盆地而去了。在汉帝国的使者,终于可以踏上南亚的土地时,统治这片土地的国家,是由塞人所建立的“罽宾”( 都城“循鲜”的位置,就在斯利那加)。 这些塞人到底是怎么来的,想来大家都已经猜到了。匈奴人在河西走廊推倒的那张多米诺骨牌,其连锁反映一直延续于此。当然,塞人并不是第一个出现在此的,源自欧洲的部族。在此之前,征服了印度河流域的马其顿人,应该就已经驻足于此了。 马其顿人应该算是第一个被记录下来的,征服克什米尔盆地的外来力量。只不过,事隔两千多年,除了在克什米尔的山地中,有些部族还愿意自称为亚历山大后裔以抬高身价以外,马其顿人对这片土地的地缘影响力,已经完全被历史的长河所湮没了。真正造就克什米尔盆地,以及整个克什米尔高原现状的力量,是19世纪中叶来自于欧洲另一端的英国人,以及狐假虎威借势扩张的印度人。由二者所共同引发的这次渗透活动,甚至动摇了克什米尔盆地,在整片高原的地缘中心位置。这一点体现在这个板块的标签上,就是“克什米尔”之名的前面,被加上了“查谟”的前缀(查谟——克什米尔)。至于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们再接着解读。从方位上看,查谟是位于克什米尔盆地正南方,喜马拉雅山脚下的一片山前平原。而从流域上看,查谟平原并不是杰赫姆流域的一部分。它的地理归属是另一条发源于喜马拉雅山南坡,从克什米尔盆地东南部擦肩而过的河流——杰纳布河的山前冲扇。 之所以现在会有“查谟——克什米尔”这个地缘标签,是因为在19世纪中叶,查谟地区的统治者,从英国人手中得到了克什米尔盆地的所有权。并最终代表印度人登上了这片山地。关于英国人会什么会把克什米尔“让”给查谟。细说起来将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这其中牵扯到的,更多是地缘政治方面的博弈。简单点说,就是当时上印度河平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旁遮普、五河地区,出现了一个政教合一的强大政权——锡克王国。中国人对于印度的印象,很大程度都是源于留大胡子、包红色头巾的锡克人(所谓“红头阿三”就是源于此)。 在英国征服印度的过程中,最难应付的就是这些身材高大、纪律严明的锡克人了,也正因为如此,印度人在征服瓦解锡克王国之后,也转而征召这些锡克人前往其它殖民地做警察(就象他们征召廓尔喀雇佣兵一样)。而在征服锡克王国的过程中,位于锡克王国东北部的查谟发挥了重要作用。作为交换,查谟大公得到了克什米尔的统治权(在此之前,查谟已经被锡克王国征服)。 从地缘结构来看,所谓的“查谟平原”就是旁遮普平原的一部分。正常情况下,得到外力支持的查谟人应该顺势南下,从锡克人手中接手整个上印度河平原的。问题是,从地缘政治角度来看,这样做显然是不明智了。很明显,英国人之所以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征服锡克王国,就是为了得到这片曾经让亚历山大垂涎的土地。在这种情况下,用自己的忠诚交换自己北部那片,在英国人看来难以管理的山地,更能获得双赢的局面。 对于海上称霸的英国人来说,直接统治那些远离海岸线的山地无疑是一场灾难(不是说打不赢,而打赢后占不住)。这一点,英国人在阿富汗、尼泊尔都有惨痛的教训。所以将这些山地交给自己的代理人,建立独立、半独立的王国进行间接控制,会更为符合英国人的利益。在这种背景下,查谟的主人也成为了整个克什米尔地区的统治者。(说句题外话,英格兰人花了上千年时间,连自己本岛北部那片苏格兰高地都还没搞掂)。 在从英国人手中得到克什米尔盆地之前,查谟人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征服了克什米尔盆地以南,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几个山地小国。将这些山地丘陵区纳入查谟领土并不算太困难。根本原因在于这些山地小国,与查谟人都是同族的印度教部落所组建的。从地缘角度来看,它们与查谟平原也都同属于杰纳布河流域。按照核心区与边缘区的基本定义来说,这些山地天然属于查谟平原的边缘区。 然而当查谟人将控制线,推进到克什米尔盆地时,他们所面临的局面就算得异常复杂了。因为在伊斯兰教的强势渗透之下,此时的克什米尔盆地已经是穆斯林的天下了。不过,这种复杂并不一定意味着动荡。因为面临过无数征服的南亚次大陆,早已习惯了人种相杂、宗教各异的格局。被谁统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试图用强硬的方式改变对方的宗教信仰、生活习惯。就这一点来说,包括印度教、佛教在内的,那些诞生于印度的宗教都算得上是很包容的。你可以说这是一种宽容的态度,也可以说这是一种无奈的生存这道。 此时的查谟王国,实际上所面临的是一个二元结构。南部是以查谟平原为核心的,杰纳布河流域地区;北部则是以杰赫姆河上游河谷为核心的“克什米尔地区”。为了将这两个地理相邻,却又地缘切割明显的板块,捏合为一个国家。查谟人甚至采取了双中心的模式。即将原来查谟的都城——查谟定位为“冬都”;而小瑞士的斯利纳加自然就是查谟王族用来避暑的好去处了(夏都)。 以克什米尔盆地的地缘条件来说,它所养育的穆斯林数量,甚至还要超过查谟地区(包括那些印度教徒覆盖的山地丘陵)。加上高地对低地的天然地缘优势,新组建的“查谟——克什米尔邦”的内部结构注定是不会稳定的。一旦那些生活在克什米尔的穆斯林有了外部的强力支援,那些来自低地的印度教徒就很难持续他们的统治了。 克什米尔人得到外力支援的时间并不算太晚。因为在他们被“卖”给查谟人一百年之后,那个卖主双迫于形势的变化,将原来的“英属印度”一分为二,隔离成了印度教的“印度”和伊斯兰教的“巴基斯坦”。而身处两大板块相接之地,又身世复杂的查谟——克什米尔地区,也就注定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克什米尔盆地的穆斯林,完全有理由认为自己应该和近在咫尺的巴基斯坦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国家。而印度人也自认为在法律层面上,更应该通过查谟人得到整个克什米尔地区(身为印度教徒的查谟大公,自然表态加入印度了)。在这场印度教徒与穆斯林的博弈中,最让人感觉到无辜的就算是拉达克的佛教徒了。因为无论从地理结构不是地缘归属来看,它的政治归属都更应该与西藏捆绑在起。不过这也就是边缘地区的命运了,与其说这种行政归属与地缘归属上的错位,是地缘博弈的结果,倒不如说它本身就是地缘博弈的过程。世界也正是在这种动荡中,保持动态平衡的。 至于拉达人是怎么被划到克什米尔的问题,我们再接着解读。而这也与我们之前所提到的“卡基尔走廊”有着密切联系。克什米尔地区会被伊斯兰教所覆盖,直接原因是因为印度最后的王朝——漠卧尔王朝,就是一个穆斯林建立的王朝。这个源自于中亚入侵者的王朝,虽然并没有去强力改变印度原有的宗教信仰。但受此影响,处于南亚与中亚交接处的印度河流域(包括克什米尔地区与印度河平原)也就不让人奇怪了。这种渗透并非一定伴随着武力。事实上,在伊斯兰教扩张当中,那些血液里流淌着游牧基因,已经习惯用贸易来替代游牧生活,获取更大利益的商人,起到了核心作用。从生产方式的角度看,我们可以把这种居无定所的行商方式,看作是游牧生活的延续(按照中国古代的分类,这种行商才是真正的“商”;坐地售货的是“贾”。合称商贾)。 既然克什米尔地区本身与印度存在密切的地缘关系。最后一个控制克什米尔地区的王国,又是隶属印度政治体系的“锡克王国”,那么不管中间有没有英国人介入,今天印度或者巴基斯坦,想从法理上接手以克什米尔盆地为核心的这片山地,在地缘和法理上来说,问题都不大。比较让人奇怪的是拉达克,因为无论从历史还是地缘关系看,印度教徒或者穆斯林都应该还没有把它整合进克什米尔或者印度这个概念中。 以克什米尔是英国作为利益交换卖给查谟人的(查谟人当时花了750万卢比)事情来看。拉达克地区很有可能是英国人先行征服,然后再一并出售给查谟人的。对于英国人来说,他们也的确有动机向喜马拉雅山北麓渗透。通过《红河谷》这样的影视作品,相信很多朋友也对英国渗透西藏的历史有所了解了。而当英国人决定把穆斯林覆盖的克什米尔高原,交给查谟人打理后,也就没有理由不把被克什米尔地区所分隔的拉达克,一并移交的新的“查谟——克什米尔”了。 按照上述推论来看,今天的印度人得到拉达克,完全是在捡便宜了。然而事实上,拉达克并不是英国人作为添头一并便宜印度人的,而是查谟人直接征服的。代表印度板块的查谟人,征服拉达克的时间甚至要早于从英国人手中,获得克什米尔盆地的时间。 以今天“查谟——克什米尔”的地理结构,身处上印度河平原边缘的查谟人,这一点似乎很难理解。正常情况下,如果没有克什米尔盆地作为基地的话逐次传递控制力的话,查谟人想控制喜马拉雅山西北部的拉达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长期控制来说也的确如此,所以当年的查谟人才会向英国人购买克什米尔盆地;而印度人在与巴基斯坦争夺克什米尔时,会紧紧的抓住克什米尔盆地不放。然而就一次征服来说,只要有合适的路线,并不是说一定要逐次征服前进道路上的所有板块的。这一思路,美国人在太平洋战争后期也曾经使用过。当他们按照正常顺序,以澳大利亚为起点,一个个攻取日本所控制的那些太平洋岛屿时。让人难以承受的伤亡损失,终于逼迫他们改变思路发明了“越岛战术”,绕过这些岛链直接攻击日本本土。 从战术角度看,美国人在控制海权的前题下,绕过外围直接攻击核心区的战术是非常正确的(前提是一定要有绝对的海上优势,否则会被人抄后路的)。当日本本土陷入战火时,那些在太洋岛屿上修筑强大防御体系的日本陆军,所面临的命运就只能是被饿死了。 如果克什米尔盆地是被查谟人的对手所控制,那么无论他们通过何种路径绕到拉达克,都是不明智的。只是此时的查谟人,正是英国人和锡克人所共同争取的目标。所以无论克什米尔盆地是处于锡克人还是英国人控制之下,都并不会从侧后方去威胁查谟人的这次远征。当然,无论从战略还是战术层面上看,在没有搞掂克什米尔盆地的情况下,就试图吞并拉达克都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横亘在查谟与拉达克之间的喜马拉雅山脉,是二者之间难以逾越的融合障碍。 拉达克人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身处印度河平原的查谟人会攻击到拉楚河谷。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完全没有先例可循。以古典时期的地缘关系来说,你可以想象一个热带地区的低地民族,冒险越过喜马拉雅山去攻击一个生活在高山峡谷中的部族吗?不过不要忘了,此时代表印度人的查谟人,因为英国人的支持,已经在技术上有了很大的提升。他们在火器上的优势,足以抵消那些山地民族的天然防御优势。 拉达克人将这次入侵称之为“森巴人入侵”,基于拉达克人的反抗,从1834年开始直到1942年,查谟人共对拉达克进行了四次军事行动,才算彻底使之臣服(在并入“查谟克什米尔”的同时,拉达克王室也被名义上保留了)。事实也验证了我们最初的推断,如果不是1840年,英国人把克什米尔盆地移交给查谟人,他们实际上无法做到真正控制拉达克的。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问题是搞清这些查谟人或者说“森巴人”最初是怎么做到了(由于查谟大公所属的部族是“多格拉族”,这支军队也被称之为“多格拉人”)。 仅从地形角度看,在没有克什米尔盆地作为基地,喜马拉雅山脉又难以穿越的情况下,最为可行的方案应该是从查谟平原向东北方向前进,沿着克什米尔盆地西部边缘,西北方向绕至其北部,然后再东北方向挺至拉楚河谷的列城。更简单的理解,就是这条从查谟——克什米尔的S形路线,是一个从喜马拉雅山脉主脉西侧绕行的方案。 能够支撑这条S形行军路线的方案,一定是天然河谷。只不过由于要跨越喜马拉雅山脉分水线,你不能指望完全由一条贯通的河谷来承担这个任务。为查谟人上溯到分水点的这条河流,是他们最为熟悉的母亲河“杰纳布河”。不过我们在那两张关于克什米尔的地图,顺着杰纳布河上溯路线的话,就会走进死胡同了。因为通常情况下,一条河流的源头总是在整个流域海拔最高的地方。当然,如果无视穿越喜马拉雅山脉的难度,驻足于杰纳布河源头的我们会在地图上发现,在山的背面,拉楚河左岸的主要支流“暂斯卡尔河”正在等着我们。这条河流的尽头,就是拉达克的地缘核心——列城。 真正在为查谟——拉达克板块打通地缘沟通之路的,是一条从克什米尔盆地东侧,由北向南注入杰纳布河的河流——马劳河(Marau River)。由东南——西北方向,沿喜马拉雅山脉平行线西流的杰纳布河,在接纳马劳河之后开始转向,流入查谟平原(马劳河在克什米尔的附图上,没有特别用蓝色标出。不过相信大家可以找到)。 马劳河可以帮助查谟人运动到克什米尔盆地的东北部,也就是喜马拉雅山主脉的西端。接下来如果他们再想向北渗透的话,这些来自印度平原的雅利安后裔,将会在山谷中遇到一些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部落。这些人当中的大多数,看起来明显属于蒙古利亚人种,然而他们的宗教信仰却又大多数隶属于伊斯兰教体系。这种奇怪的地缘混合现象,不由的让人想起了“伊斯兰化的拉达克”——巴尔蒂斯坦人。那么,这些人是巴尔蒂斯坦人吗?这个问题,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http://pan.baidu.com/share/link?shareid=720575207&uk=268777676
印控克什米尔地缘结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