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手记丨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在虚拟币迷雾中寻找明晰之路
一、基本案情
2022年8月至11月，张三委托他人开发“XX”虚拟币，依托某公链交易所发行、兑换。尔后，张三组建“XX社区”，利用腾讯会议空中课堂及喜马拉雅APP软件，采用口口相传、以老带新等方式进行线上、线下推广，吸引集资参与人兑换“XX”虚拟币并添加资金池，炒作“XX”虚拟币“价值”。
期间，张三注册国外公司，指使他人冒充境外人员向集资参与人发放奖励，虚构“XX”虚拟币为境外团队发起项目，以投资入股分红“XX”集团开发游戏和超级节点等名义公开对外宣传，向多名集资参与人收取160万USDT、60万人民币。虚拟币被张三通过银商王五多次兑换套现。公安机关折算认定涉案金额为11335815元。公诉机关指控认定1000万余元。上述钱款大部分被张三用于购买房产、商品、汽车等消费。二、辩护思路
本案是一起通过收取虚拟币从而变相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根据相关法律政策，虚拟币相关金融活动虽被我国禁止，因相关交易引发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但其财产属性是被我国认可的，故此涉及到刑事领域，如何认定涉案虚拟币的价值是案件定罪量刑的关键。
司法实践中，虚拟币的价值认定一般采用以下几种方式：
1、价格认定机构、司法鉴定机构出具报告：通过专业的第三方机构对虚拟币的价值进行评估；2、购入虚拟币支付的对价：通过计算购买虚拟币时支付的金额，来认定其价值；3、虚拟币变现的对价：通过计算虚拟币被出售并兑换的金额，来认定其价值；4、参考主流虚拟币交易所的价格：通过参考主流交易所的交易价格，来估算虚拟币的价值；5、不计算价值，由法院酌情考量：在某些情况下，法院可能会根据具体情况酌情考虑虚拟币的价值。
阅卷后，我们发现本案中没有鉴定、审计意见，缺乏部分投资人购买案涉USDT的资金凭证，没有张三套现后的资金凭证，资金流向难以明确，也没有参考主流交易所的交易价格，甚至证据显示部分投资人连USDT的钱包交易记录都没有。此外，部分投资人通过虚拟币交易平台或现金购买虚拟币等方式参与投资，使得资金的追踪和证明更为复杂。我们认为，公安机关认定张三涉案金额11335815元、公诉机关指控认定张三涉案金额1000余万元事实不清、证据不足。
故此，我们在审查起诉阶段、审判阶段多次向检察院、法院提交申请调取各投资人购买、兑换USDT的相关转账记录、USDT交易记录的取证申请，多次与检察官、法官沟通本案的证据问题，阐明涉案金额认定上的困难和不确定性，但补证结果依旧未能解决上述证据问题。在历经审查起诉阶段的一退一延，审判阶段的退回补充侦查、庭前会议、退回补充侦查、延期审理等程序，法检一致同意只要张三与辩护人不再纠结涉案金额的具体认定问题，当庭表示愿意认罪认罚，并且获得全体投资人的谅解，可以给出缓刑的结果。为此，我们与张三本人确认后，让家属紧急联系全体投资人，向法庭出示谅解书。一个星期后，张三手握判三缓四的判决书回家与家人团聚。三、复盘总结
本案能有如此判决结果，一是我们从刑事专业角度对全案证据做了认真的梳理，找出了证据的漏洞与缺失，这是影响判决的重要基础；二是当事人的信任和支持，在审查起诉阶段采纳我们认为不应当签署量刑建议四年的认罪认罚；三是当事人亲朋好友的配合，积极对接相关投资人，将本案的社会影响降到最低；四是本案审判阶段的承办检察官、法官认真负责，愿意与辩护人进行交流沟通，认真倾听和仔细考虑我们的意见和方案，在当事人未被认定自首、未退赃退赔的情况下，仍然能够给出一个较为公正和合理的判决结果。
四、办案心得
通过对本案的深入分析与有效应对，我们在法律层面厘清了事实和证据，充分展现了律师的专业能力。虚拟币案件的复杂性和新颖性对司法实践提出了新的挑战，但本案的处理过程展示了律师的专业能力、当事人的配合以及司法机关的审慎态度。正是这种多方共同努力，使得案件得以圆满解决。
未来，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类似案件可能会越来越多。我们需要不断提升自身的专业能力，保持对新型法律问题的敏锐感，积极参与法律的实践与创新，为社会的公平正义贡献力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法律的道路上，走得更稳、更远。
END
律 师 简 介
刘康律师
专职律师
业务领域：刑事辩护与合规；网络犯罪
刘康律师，江苏联盛（无锡）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联盛刑事专业委员会委员。曾办理多起涉众财产刑网络犯罪案件和多起刑事企业合规案件，多次获得撤案、不起诉、缓刑的办案效果。撰写的《法治化营商环境下律师服务新要求》一文获第七届无锡律师论坛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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