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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梭和伏尔泰:史上最能互掐的两个哲学家

思庐哲学 2021-02-09



有一个人堪称流氓中的大师,大师中的导师,他就是大师康德的绝对偶像——让·雅克·卢梭。 哲学界、文学界有一个非常讨厌的习惯,那就是:为贤者讳。比方说,卢梭那些个泡妞把妹拍婆子的破事,要是到了他们笔下,一定会肉麻兮兮地变成:啊,是真名士自风流呀!不过,对于卢梭,他们的“为贤者讳”计划直接泡汤,因为和其他需要娱记蹲家门口深度挖掘隐私八卦的哲学家相比,卢梭实在太省事,他直接在自恋式自传体文学《忏悔录》中,大言不惭地向世人宣告了他那令多少人瞠目结舌又面红耳赤的怪癖。


《忏悔录》一出,众人皆惊。于是乎,卢梭同志在有些人眼里简直是敢作敢当的学术巨星,在另外一些人眼里不过就是猥琐老流氓。要是卢梭哪天在网上发个帖子,那么定会出现以下几种回复:


康德(阳光老宅男):沙发,激动呀,楼主你成就了我。俺为了读你的《爱弥尔》都忘记下午四点出门散步,柯尼斯堡那群傻子现在还以为教堂的钟坏了呢。


黑格尔(超级教授):我把你的正面清晰无码照供在书房了,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


叔本华(我家狗狗“世界精神”最近老掉毛):连我的偶像康德都说好,楼主绝对差不了。@黑格尔,黑傻蛋,你娃儿别整那些哲学垃圾了,赶紧过来膜拜大师吧!


拜伦(我要当诗人):楼主威武,我要为楼主写诗!


雪莱(济慈死,我心死,有事请烧纸):赞,我也要写,我也要。


罗伯斯庇尔(雅各宾派万岁,万万岁):谁有楼主qq?我想去围观楼主真人!


罗素(我的《西方哲学史》已出版,大家请支持正版,当当亚马逊有折扣):楼主就是一流氓,楼主的思想导致了希特勒的极权!


以赛亚伯林(正给马克思写传记):奇怪了,楼主好斗,粗鄙,缺乏教养,怎么这么多人顶帖?


看完了以上,你该作何感想?其实,历史上写《忏悔录》的卢梭不是第一个,比方说,奥古斯丁也写过《忏悔录》,可人家在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上帝的毕恭毕敬,对自我行为的深刻批判。然而,到了卢梭这里,《忏悔录》被堂而皇之地写成一个暴露癖患者的自白书,虽然在书中卢梭对自己的诸多恶劣行径直言不讳,但他没有丝毫的羞耻感,相反,卢梭认为自己很天真,是外面的世界太凶残,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被命运玩弄的无辜可怜人儿罢了。 卢梭写了一本还不过瘾,又继续写了《对话录:卢梭评判让·雅克》《一个孤独散步者的遐思》。通过卢梭在这一系列自白书中的描述,我们基本把握了卢梭的一生。纵观他的一生,是经历丰富的一生,是多姿多彩的一生。如果卢梭有履历表,那“职业”一栏他会填:学徒、家教、小偷、小白脸、男仆、游吟歌手、浪漫作家、哲学家。话说卢梭这娃从小就没了妈,不靠谱的爹又因为惹上官司远走他乡,卢梭基本上靠着寄人篱下窘迫寒酸地长大,缺乏管教的他曾因为撒谎偷盗差点成为“问题少年”,还好高雅的书籍拯救了他,使他能悬崖勒马没进一步发展成少年犯被抓进监狱。卢梭在16岁那年,投靠了贵妇华伦夫人,华伦夫人那年二十有八,风韵撩人,街头少年卢梭哪见过这阵势,顿时被华伦夫人的光辉母性形象秒杀,从此拜倒在华伦妈妈的石榴裙下,和华伦妈妈开始了一辈子剪不断理还乱的不伦之恋。 当启蒙运动大师伏尔泰誉满欧洲之际,卢梭还依旧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白脸,被美貌风韵的华伦妈妈包养在古宅。卢梭的发迹很偶然,有一天,他去看望被关在监狱的好朋友狄德罗,平日里电线杆子上大都贴着“祖传秘方,专治XX病,一针见效”,可那天却出乎意料地贴着第戎学院关于“艺术和科学的复兴是否有助于敦风化俗”题目的有奖征文小广告,卢梭看到广告后小宇宙爆发,回家立刻投了一篇稿子名叫《论科学与艺术》。关于这个有奖征文,当其他竞赛对手都在文中回答“是”并列举一二三点试图证明时,卢梭剑走偏锋地回答“不是”!


卢梭认为,艺术与科学根本不能敦风化俗,相反,正是科学和艺术的出现,人类的自由遭到了扼杀。卢梭的反其道而行之,果然吸引众多眼球,他的论文立刻拔得头筹,一夜之间,卢梭声名大噪。 卢梭在《论科学与艺术》一文中的思想可以简单地概括为九个字:反文明纯天然复古风。 卢梭认为科学和技术源于人类的恶,人们迷恋天上的星星,于是有了占星术天文学;人们想实现自己的野心,于是有了雄辩术;人们因为贪恋吝啬,于是有了几何学;人们因为不切实际的好奇,于是有了物理学。科学与技术不是人类的福祉,而是对人类的诅咒。 卢梭强调纯天然,推崇自然哲学。卢梭的自然包括清新的大自然界,但更多的是强调人的自然状态,即人在进入社会和文明之前的状态。人在自然状态下,人性本善,自由平等。卢梭的自然哲学,不禁让处在技术泛滥核爆炸整容成风时代的我们扪心自问:工业文明必然带来幸福吗? 卢梭倡导复古风,一辈子哼着《想回到过去》,内心充满着对田园生活的无限遐想,他眼中完美的社会应该落英缤纷,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活脱脱一个西方的“世外桃源”。


卢梭认为高贵的德行在今天这个堕落肮脏的社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回到人类社会的早期才能找到它。他极力赞扬柏拉图倡导的古代斯巴达社会。在卢梭看来,男女之间的关系最好也要返璞归真:小男女心生欢喜,小树林里约个会,生了孩子归女人养,这样又简单又省事。卢梭这个观点倒是和咱们《诗经》里描述的情节雷同:“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卢梭虽然是启蒙运动的杰出代表,但他实际上是启蒙运动的一个异类:启蒙运动的大多数都出身名门望族,羽扇纶巾风度翩翩,毕业院校也是“985”与“211”,名专业大导师,走的是“精英主义”路线;而卢梭则是草根出身,社会底层,没上过学,连学校大门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开。除此之外,卢梭穿衣戴帽极为拉风,他经常裹一件亚美尼亚长袍,此举动在那群讲究鲜衣怒马、侧帽风流的贵族眼里,无异于秋裤外穿逛王府井西单。他们瞧不起卢梭,卢梭更看不上他们,他们强调理性主义,卢梭就强调感情至上;他们认为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卢梭却认为私有制是不平等的起源,应该根除。 1753年,第戎学院第二次开展有奖征文活动,这次的题目是《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尝到甜头的卢梭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再次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投了一篇名为《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的论文,可惜这回他老人家名落孙山,未能获奖。然而,正是这篇落选的论文对人类历史的进程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卢梭认为人类的不平等有两种表现:一种是自然的不平等,如高矮,美丑,健康与否;而另外一种是政治、经济的不平等,而这是后天造成的,而私有制正是这些后天不平等的起源。


卢梭把人类社会的发展状态分为“自然状态”与“社会状态”,在国家和社会产生之前,人类处于“自然状态”,人人自由平等,没有压迫、权力和奴役。然而,随着私有制的发展,人类进入“社会状态”,出现了贫富分化战争暴政奴役压迫。 私有制的出现导致了国家的产生,那么国家该如何运作呢?这就要涉及卢梭那本大名鼎鼎的政治学名作《社会契约论》。卢梭认为一个人太孤单,人们需要抱成团抵御危险,共同求生。团体中每个人需要让渡出自己的一定权力,组成一个政府,而政府又如何体现人们的意志呢?这就要分清两个概念:“公意”与“众意”。“众意与公意之间总是有很大的差别;公意只着眼于公共的利益,而众意则着眼于私人的利益,众意只是个别意志的总和。”公意未必总是正确,但绝对应该是最符合大众的意志,而众意代表的是团体的意志,大部分人的意志。社会契约的目的就在于把每一个人的人身和全部权力置于公意的指导下,每个成员都要接受自己是整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同时也意味着如果你哪天不想服从公意,那么社会全体会强迫你必须服从。比方说,法律就是公意的产物,法律代表着社会全体的公意,服从法律就是服从自己。当然,如果你没事干想挑战一下法律,那么你立刻会体验到什么是强制和暴力。 社会契约在卢梭那里和在霍布斯那里有着很大的区别,虽说二者都赞同人们让渡出自然权力,但是霍布斯认为人们应该把让渡出来的权力交给君主,而卢梭则认为应该交给由每个人组成的社会共同体。紧接着,卢梭在社会契约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主权在民”的思想,这个思想可谓是《社会契约论》的精华所在。这个思想不同于霍布斯的“君权神授”,不同于洛克与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卢梭的“主权在民”认为一个国家的主权完全属于这个国家的全体公民。卢梭认为主权就是公意的体现,人民主权不可转让,不可分割,至高无上不容侵犯,不可代表。说白了,人民要是哪天觉得政府没能代表我们的公意,那么我们就会揭竿而起推翻你。


研究卢梭很到位的罗素曾写道:“从卢梭时代以来,自认为是改革家的人向来分成两派,即追随他的人和追随洛克的人。有时候两派是合作的,许多人便看不出其中有任何不相容的地方。但是逐渐他们的不相容日益明显起来了。在现时,希特勒是卢梭的一个结果,罗斯福和丘吉尔是洛克的结果。”卢梭激进民主主义理论的“主权在民”思想,正是法国大革命的指导思想,法国的《人权宣言》和后来美国的《独立宣言》,都吸收了卢梭的观念。法国大革命雅各宾派的领导人罗伯斯庇尔就是卢梭的超级粉丝,他还曾去拜访过卢梭。 如果说理性主义到了叔本华、尼采那里,已经病入膏肓,那么,从卢梭开始,理性主义就开始了有疾在腠理。卢梭反对理性主义,重视人的情感,学富五车的康德对卢梭这一点极为看重,康德觉得自己的哲学虽然严谨缜密,却唯独漏掉了卢梭笔下那活泼真实的人性。


康德极为推崇卢梭,他将卢梭的头像挂在自己卧室的墙头,卢梭的《爱弥尔》出版,为了一睹为快,康德甚至不惜打乱了持之以恒的下午四点遛弯的习惯。 这本让宅男康德爱不释手的《爱弥尔》,其实是一部教育学经典,卢梭重点讨论了当文明开始束缚人性,我们该如何教育儿童。在卢梭看来,一个婴儿从出生之日起,就处在不自由的奴隶状态,大人们拿竞争、虚荣、猜疑、贪婪、嫉妒等这些孩子们尚未形成的欲念去刺激和教育他们,孩子们每被灌输一次,心灵中就种下了恶的祸根。在书中,卢梭以小说的形式讲述了一个被隔离开来的孩子的故事。爱弥尔是一个被城市文化隔离的自然人,他的老师是大自然。卢梭以此来论证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对娃娃要实行自然教育,让他们使用大自然赋予他们的一切,对他们的身体进行帮助和补充,但不能纵容他们的欲望,鼓励他们表达和发展自己的天性。孩子们的第一个情感是自爱,第二个情感是爱周围的人。他们的教育应该远离腐败堕落的社会和文明,不受任何偏见与欲望的诱惑。


《爱弥尔》让今天的教育家来看,也不失为一本充满真诚和良知的教育学著作,然而,这本倡导自然教育的温和的教育学著作,在当时教会垄断教育的背景下,却被定义为异端邪说,《爱弥尔》被当众销毁。可怜的卢梭,其脆弱心灵遭受严重伤害,加之当局的威逼迫害,卢梭的被迫害妄想症加剧。这时候,英国的大卫·休谟雪中送炭。于是,卢梭奔赴英国避难。 在《波伏娃与萨特》里有哲学达人谈到,法兰西民族和中华民族的相似度很高,比方说我们都热爱俗世生活,讲究口腹之欲。除此外,我们两个民族的哲学也颇为相似,和其他讲究思维高度抽象、喜欢营造哲学体系的他国哲学家相比,我们两国的哲学较为注重感性思维,喜欢关注现实,关注感性,关注更多的经验层面。因此,和中国哲学饱受非议一样,卢梭也被怀疑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哲学家。卢梭和别的哲学家的确不一样,他没那么关心哲学的本体论、认识论,他的著作也没用规范的哲学语言,但卢梭的的确确是位哲学家,而且他的地位还是哲学家中的导师,任何一个试图要编写哲学史的人,都不会漏掉卢梭这一章。 卢梭的一生是分裂的一生,是伪善的一生。尽管他在《爱弥尔》中呼吁要教育儿童,可他自己却狠心地把亲生的五个娃儿全部丢进育婴堂,他的理由无耻透顶:抚养这些孩子需要钱,于是我不得不去拼命赚钱,赚钱太累我容易过劳死,我死了孩子就没人抚养了,所以还不如直接送到育婴堂。这就是他不抚养孩子的理由。卢梭甚至会抡起拐杖追着打路边因调皮撞到他的孩子。尽管卢梭在《新爱洛琦丝》里用优雅的笔触描写爱情,开创浪漫主义的先河,可卢梭却一辈子虐待自己那个不识字的妻子,提起妻子永远充满不屑和鄙夷。尽管卢梭强调情感大于理性,可他除了爱情失败外,友情上也颗粒无收,他和伏尔泰吵翻了,和狄德罗分道扬镳了,甚至对帮助他到英国避难的休谟,他也充满怀疑,最后也和人家恩断义绝割席断交了。 卢梭充满了才情和抱负,偏又自恋自私,偏执多疑。他一辈子活得畏畏缩缩,窝窝囊囊,他似乎试图穷尽自己悲催的一生来验证那个在《社会契约论》开篇提到的观点: 人生而自由,却又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



卢梭与伏尔泰:绝对的死对头 !


法国皇帝路易十六在大革命时期曾被囚于宫中,一日,他读到伏尔泰和卢梭的著作,竟然掩面长叹:是这两个人摧毁了法国!伏尔泰与卢梭这两颗启蒙运动之星,曾经并肩作战,惺惺相惜,可最终还是未能免俗落入文人相轻的窠臼,攻击谩骂、恶语相向、恩断义绝,联袂上演了一出哲学史上的闹剧。


曾有报道说,国外一对研究哲学的夫妇,因为一个是黑格尔主义者,一个反黑格尔主义,夫妻二人最终分道扬镳,分手离婚。普通人听到这则消息纷纷感觉:这事也太不可理喻、矫情造作了。而事实上,这事一点不作,一男一女结合在一起,刚开始情欲攻击着分歧,一切微不足道,但日子久了,理性最终会占据主导。我们常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道”,可以狭义地理解为性格、观念、处世方式;广义地讲,这个“道”就是世界观、价值观、哲学立场。卢梭与伏尔泰之争,表面看来卢梭性格多疑阴暗,敏感自卑;伏尔泰心宽体胖,不易受情绪波动影响。而本质上,背景、哲学立场、世界观上的差异最终导致了二者反目成仇。


伏尔泰比卢梭年长18岁,他是启蒙运动中最负盛名的人物。伏尔泰出身富贵腰缠万贯,出手阔绰不知穷滋味;卢梭却出身底层穷困潦倒,一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当伏尔泰在各大沙龙里游刃有余如鱼得水纵情享受时,卢梭正寄人篱下卑微困窘;伏尔泰是上层社会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而卢梭却是为了生计连偷带骗的小混混;富家子弟伏尔泰追求着高层次的成功,尝尽人间冷暖饱受白眼的卢梭却热爱自然,渴望被尊重与被爱。不同的阶层,不同的经历,尽管同为启蒙运动的明星,他二人的思想却“和而不同”:伏尔泰强调理性,重视科学技术与文化,兴致勃勃地想建立新兴城市;卢梭则反感理性,反技术反文明,向往着纯天然复古风的桃花源。伏尔泰寄希望于社会改良,开明君主制比较适合法国;卢梭则主张打碎旧制度,建立共和制。伏尔泰认为私有财产不容侵犯,社会平等很难实现;卢梭则呼吁消灭私有制,实现人人平等。卢梭是狂热的革命派,伏尔泰是宽容的保守派。 总而言之,卢梭的理想反映了为生存而战的社会下层小资产阶级的要求,而伏尔泰则代表着社会上层资产阶级的想法。因为哲学立场的不同,伏尔泰攻击卢梭是“插科打诨的小丑”,《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一书“让人四肢爬地”;卢梭则反击伏尔泰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一时间,两人口诛笔伐,唇枪舌剑,掐架骂街。 伏尔泰和卢梭都是启蒙运动的领袖和代言人,同混在“百科全书派”这个圈子里。


何为“启蒙”,康德在《什么是启蒙运动?》中写道:“启蒙运动就是人类脱离自己所加之于自己的不成熟状态,不成熟状态就是不经别人的引导,就对运用自己的理智无能为力。当其原因不在于缺乏理智,而在于不经别人的引导就缺乏勇气与决心去加以运用时,那么这种不成熟状态就是自己所加之于自己的了。要有勇气运用你自己的理智!这就是启蒙运动的口号。”也就是说,启蒙运动宣扬理性,以知识为武器,反封建反迷信反宗教狂热,它用平等观念刺激人们的心灵,主张摆脱封建生活方式,建立一个美好的社会制度。如果说之前的文艺复兴运动发现了人,启蒙运动则发展了人,人逐渐走向成熟。人类不再像个孩子一样对专制和愚昧言听计从,我们开始保持理性,清算宗教,审判迷信,开启心智。黑格尔曾言:“这是一个光辉灿烂的黎明,一切有思想的存在,都分享到了这个新纪元的欢欣。” 伏尔泰作为启蒙党的领袖人物,可谓全才式多栖明星,他在哲学、诗歌、小说、剧作等方面都有着卓越的成就,被称为“科学和艺术共和国的无冕皇帝”。伏尔泰为人豁达,仗义疏财。他经常以嬉笑怒骂、讽刺嘲笑为武器到处砸场子,昨天刚砸完天主教会的场子,今天又砸法国政府的场子,他不顾一切挑逗敌人,刺激敌人,敌人最终恼羞成怒。伏尔泰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曾两次被请进法国历史悠久闻名世界的著名监狱——巴士底狱;他还被驱逐出境,流亡英国几十年。

西方的哲学家们要么不提中国,要么提到了也是居高临下趾高气扬充满傲慢与偏见。然而,伏尔泰却很难得是一位中华文化的粉丝。2010年陈凯歌导演将元杂剧《赵氏孤儿》搬上了荧屏。殊不知,早在200多年前,伏尔泰就将《赵氏孤儿》改编成五幕剧《中国孤儿》,在丹枫白露上演并大获成功。伏尔泰热爱中华文明,他在《风俗论》《路易十四时代》《历史哲学》等著作中高度赞美了中国及中华文明。在他眼里,中国人民聪明勤劳,中国历史有价值且可信度高,而以孔子为代表的中国文化强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规劝人们行善。孔子以及儒家注重伦理道德和教育,这与讲灵魂不死的基督教文化截然不同,儒家文化里没有迷信和传说。伏尔泰高度赞美并极为推崇孔子,说他不媚帝王,不好权色,为人师表,是一个真正的圣人,伏尔泰还将孔子的画像挂在自家墙上。


伏尔泰这种“中华文明崇拜论”搞得我们中国人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尽管伏尔泰的中国论有不客观之处,但伏尔泰却能借中华文明这种异邦文明去审视基督教文明,批判基督教的愚昧与迷信。其实,伏尔泰何止是借中华文明去审视欧洲文明,他还借外星文明来审视人类文明,伏尔泰想象力如天马行空,文笔又极好,他的科幻哲理小说《小大人》放在今天也是上乘之作。


《小大人》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天狼星上有个身高12万英尺(36576米),年龄450岁,孩提时代即将结束的年轻人名叫“米克罗美加斯”,他就是“小大人”。小大人热爱科学和解剖,他的一篇进步论文被他们星球上的法典专家斥为“异端学说”。小大人愤而出走,并在土星上结识了一个朋友,这位土星朋友身高不足2000米,有72种感官。当土星人向小大人抱怨感官不足时,小大人说他们天狼星人拥有上千种感官仍旧感到不够完美。土星人感慨自己只能活一万五千岁,他们的存在不过是时间长河的一瞬,基本上生下来就要死了。小大人安慰说自己的寿命是他们的七百倍,不过死亡之后肉身回归万物,这又是另外一种存在。小大人与土星人相见恨晚,于是他俩相互做伴开始了哲学之旅。 在造访了木星和火星后,他们抵达了地球——一个犹如泥球大小的暗淡小球。地中海就是个小水池,大西洋也不过是个小池塘,土星人大失所望,感慨地球构造太粗糙,这里不会有理性的人生存。小大人却以钻石项链为显微镜发现了地球上微小的人。小大人又剪下指甲当喇叭与地球上的小人们说话,地球上有一位数学家借助一棵树以及一系列三角形竟然量出了小大人的身高,一位地球上的哲学家告诉小大人此时此刻地球上有十万戴帽子的人正在杀戮另外十万戴头巾的人,杀戮与被杀戮,一直未变。一个戴方帽的地球人(慧田哲学注:指神学家)竟然趾高气扬地说托马斯·阿奎那的书里已经说清楚了,你们这两个外星人的行为方式还有你们的星球,连同太阳和星星,全部都是为我们地球人而存在的。 小大人和土星人被这傲慢又愚蠢的言论逗得放声大笑,前俯后仰。离开地球时,小大人送给地球人一本书,这本后来被送到巴黎科学院的书被老秘书打开时却发现是一片空白。结尾,老秘书意味深长地说:“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伏尔泰和卢梭一样,也曾经被人质疑算不算是哲学家。因为任何想要寻觅完美哲学体系的人,面对伏尔泰都会大失所望,伏尔泰的思想正是反体系,反玄学。在伏尔泰这里没有任何关于“本体论”“认识论”的理论创新和真知灼见,他不过是以洛克和牛顿的思想为基础,推崇理性,批判封建专制与宗教,重视科技与文化,倡导社会改革。伏尔泰认为人性的最大天赋是自由,“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自由是人的天赋权利,取消特权与争取自由应是启蒙运动的首要任务,自由原则也成为伏尔泰毕生追求的社会理想。伏尔泰在《哲学通信》里写道:“要用人类的理性建立一个合理的法律国家,以保障人身和财产的全部自由,舆论自由以及信仰自由。”


伏尔泰逝世100周年,雨果悼念时说:“在硕果累累的18世纪,卢梭代表人民,伏尔泰代表人。那些强有力的作家消失了,但是他们留下的是灵魂和革命。法国大革命是他们的灵魂。” 伏尔泰与卢梭这对欢喜冤家,吵了一辈子的架却又不约而同地选择在同一年闭上了嘴巴,他二人在同一年去世。生时互不待见,死却同穴而眠。


200多年过去了,伏尔泰与卢梭共同安息于法国的先贤祠。他们再也无法像200多年前那样意气风发、思绪灵感迸发的争吵了。


来源: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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