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达丨他们想给我诺贝尔奖，因为我要死了

歇了一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又要开奖了，为了弥补去年的缺席，今年会颁出两位获奖者。会是谁呢？新一轮竞猜将在北京时间明晚七点截止。然而，豆瓣都已经被偏瘫了。

诺贝尔奖，尤其是文学奖，向来充满争议，也经常引爆话题，甚至能够牵引一些人的精神分裂症（所以莫言是一颗速效丸么？下一颗又会是谁？）。虽然，豆瓣都已经被偏瘫了。

但不管怎样，奖还得发，毕竟诺贝尔基金的利息每年都还在领。因由这个奖而产生的逸闻趣事也仍在书写中。今日分享一则：传言2004年诺贝尔文学奖可能授予哲学家雅克·德里达。

从巴西回来后，人们给了他一份[2004年]8月19日的《世界报》，上面刊登了他同勃恩鲍姆的长篇访谈，题为“我同自己作战”。他看起来既高兴又难过：“这是讣告，”他叹息道。照片尤其让他震动，其尺寸衬托出一种生硬感。他对伊丽莎白·鲁迪奈斯库吐露：“知道我病了，这还不够，我说出来，这还不够，他们想在我脸上看出疾病的痕迹，想让读者看出来。”

与此相反，莱尔纳手册关于他的专辑的出版让他感到由衷的喜悦。吉奈特·米肖回忆道：“同玛丽-路易丝·马莱一起，我们全力以赴准备这本大书。我们一定要让他看到。他翻阅时惊喜不已。他掂着这部628页的大开本书，像个孩子一样高兴。”

但他的状况很快恶化。他吃饭越来越少，夜晚越来越痛苦。9月初的一个周末，玛格丽特不得不打电话紧急送他到居里医院。她讲道：“那个星期天，当教护车到达时，他回头看了看房子，好像感觉到这是最后一次……‘病情出现了转折，’医生第天对我说。但我们没有一个人预感到他离终点这么近。”

医务人员对来访表现得十分宽大，德里达接待了许多探视者。皮埃尔同他的伴侣让娜·巴里巴尔，让和妻子埃玛纽埃尔。让-吕克·南希、玛丽-路易丝·马莱、埃莱娜·西克苏和勒内·马若尔也频频前来探望。

10月初的几天，关于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德里达的传言很盛。前一年他的名字就被提到过，但这次声响越来越大。好几家法国报纸已经开始为此准备长篇文章或专刊。与萨法·法蒂通过一次电话之后，玛格丽特对雅克说：“看来你要得诺贝尔奖了。”这时她看到他脸上有泪：“为什么？”她问他。“他们想给我诺贝尔奖，因为我要死了。”

10月6日，诺贝尔奖最终颁给了埃尔费里德·耶利内克（ElfriedeJelinek），剥夺了哲学从亨利·柏格森（1927）、伯特兰·罗素（BertrandRussel，1950）和让-保罗·萨特（1964）以来不再有过的神圣认可，也剥夺了德里达实现他最古老深刻的梦。

在法语史上留下踪迹，这是我感兴趣的事。我活在这激情中，如果不是为了法国的话，至少为了法语从许多个世纪以来融合的一切。假如我像爱我的生命那样爱这门语言，有时比某个出生于法国的人更甚的话，那是因为我爱它如同一个被接纳的异乡人，他使这门语言成为自己的财富，就像他唯一的可能性。

止痛胶布此后无法再减轻他的痛苦，雅克只能接受吗啡治疗。需要的时候他能通过一个泵使用吗啡，但他害怕用它。一天早晨，他担心地对玛格丽特说：“这是什么音乐？附近有一家夜总会吗？”她讲述道：“他以为听到了阿拉伯音乐，随后他开始抱怨闻到奇怪的厨房的味道。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三个黑衣人进入房间四处搜索，得用一点丁间醇醛才让他中止这些幻觉。”

德里达完全无法再进食。他患了肠梗阻，需要进行六个多小时的手术。雅克醒来后不久对前来探望他的让-吕克·南希称自己现在有一条和朋友一样长的伤疤，暗指后者的心脏移植。“他在开玩笑——他一直都喜欢笑——但他的疲倦和焦虑让他的口气不是那么愉快。”照医生的说法，手术很成功，治疗可以重新进行。但情形急转直下，当夜玛格丽特接到电话：“您的丈夫陷入昏迷。”等她赶到居里学院时已经太晚了。病房里所有的仪器都已拔下。雅克·德里达于2004年10月9日星期六溘然长逝，享年74岁。

文章摘选自伯努瓦·皮特斯，《德里达传》，魏柯玲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488-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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