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私奔，就是和你大口吃着酸汤鱼傻傻地笑
文 / 丸十三郎
边城浪子，一顿吃十二个丸子的壮汉。
风物君：
（前情请点击→《我们把不懂事的员工发配去吃殿堂级黑暗料理》）
昨天我问丸十三，血肉之躯与黑暗料理的碰撞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这货答：吃了几天的瘪，果然像当地人说的一样，感觉肠胃通畅、神清气爽，连饭量都增加了。更有甚者，这货居然私自在朋友圈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有谁愿意和我同去私奔吗？
风物君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单曲循环了一个下午的《私奔》，“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的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畅快地地缅怀了一番放荡不羁的光辉岁月，想当初我风物君马上走天涯，马背上是枪和姑娘……
小妖来敲门，丸十三又从前线发文了，读罢大怒，旬日不见，这货已经开始祸害百姓了——
最地道的酸汤鱼，其实就是一场路边野餐
离开都柳江流域、翻越雷公山回到了黔东南州府凯里，不再有满街的牛羊瘪馆子，忽然有点怅然若失。
不过，旅行的魅力就在于那些难以预知的、意想不到的发现。在回凯里的路上，我就偶遇了一场路边野餐。
我没有写错，就是不带书名号的“路边野餐”，不是那部上映得火热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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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汤，黔东南的味觉名片
那是在公路边的一处梯田埂上。
一口黑色的大锅架在石头垒起的简易炉灶上，天地静止无风，锅中沸腾着的水汽高高升起，直冲着飘向半山腰的云雾深处；木柴燃起的火焰烧得正旺，一丛丛跳动着从锅底四周向上逃逸，给阴湿潮热的空气添了几许燥与烈。人群三三两两凑成小拨，抱着碗，一边说笑嬉闹一边筷子飞舞，稀稀拉拉地围住锅灶站成一圈。
“下地劳作的苗族人开始吃工作餐了。”同行的老司机L先生告诉我。
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清爽的酸味，不刺鼻，也不算厚重。大锅里清汤沸腾，翻滚着青菜萝卜和鱼，灶旁的竹篓里还另外躺着几条嘴巴一张一合、不时跳动的小鲤鱼。
老司机告诉我，锅子里清亮酸爽的是苗家自酿的白酸汤，不尝尝酸汤，不算来过黔东南。
好吧，那么眼前这席简易的路边野餐原来就是我们耳熟能详的酸汤鱼咯！
摄影：陈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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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味中的生活密码
最原始的苗家酸汤鱼还真就长这个样子。
每年农历三月栽种秧苗时，黔东南人民会同时在水田里养上鲤鱼，鱼喜吃虫，鱼粪又是良好的肥料，待稻米成熟，鱼也长得肥大。春种秋收，割稻捞鱼，一分耕耘，双重收获。农忙时节，亲朋友邻之间会聚集在一起互相帮助劳作，主人家自然要奉上点好吃的招待来客。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能保证在紧张的劳碌中吃饱、吃好、吃快呢？
（回答去军训食堂看看的那位，请自觉去绕着操场蛙跳5圈！）
杀猪宰羊八大碗？那是不可能的，能消费起这些的土豪家庭一般都是不怎么需要干农活的。最简便易行的办法，就是在田头支起锅灶，用酸汤煮上蔬菜，从田里捞出鲜活的鲤鱼扔进汤中同煮，用不了多久，一场热热闹闹的野餐就开张了。
围观群众：这不就是火锅吗？
十三郎：谁说不是呢？火锅菜烹调简便、分量可多可少的特性完全就是劳动人民智慧的伟大彰显。
酸汤鱼、重庆火锅、老北京涮肉，都是从江湖土地里生长出来的民间美食。哪怕你有钱任性非要去用景泰蓝锅子涮羊肉，拿神户牛肉下鸳鸯锅，也一样改变不了这种吃法本身自带的草根之气。不看气质，看口味，这才是普罗众生最粗暴但也最贴近生命本质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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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酸汤鱼
看了半天路边野餐，我这个体验派吃货怎么还能战得胜馋虫呢？顾不上中午刚刚下肚的一整锅牛瘪，我撸起袖子就要开整。
正在吃饭的苗族同胞十分热情，拿出多余的碗筷就要给我盛饭，但老司机赶紧拉住我：“现在还没到收稻的季节，田里的鱼其实还没长好，所以捞出来的数量有限。以你的饭量，就别给人家增加负担了！我带你去苗寨做个客，酸汤鱼会有的。”
走进南花苗寨中的老潘家，厨房冒出的炊烟盖不住一同传出来的肉香味。循着肉味走去，只见厨房里炒好的菜摆满了灶台，清亮的白酸汤正在被舀出来，倒进锅里，散发出一股泛着米香的酸味。
老潘家正在请工人修房。夜幕降临，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对着好酒好菜围桌坐定，主人端着一锅酸汤鱼上桌，宴席就算正式开始了。苗家的传统酸汤鱼以白酸汤为底煮鱼，汤的酸和鱼的鲜彼此渗入，味道百转千折。
先盛一碗汤喝，味道略似柠檬草的香料木姜子给汤味增添了一分层次感——
木姜子是黔东南料理中常用的一种奇妙香料，长得像花椒，但清香爽利，毫无刺激性。它盛产于黔东南的大山之中，老潘家屋后的山坡上便俯拾皆是——烹调酸汤鱼之前，他的小儿子钻进山林，只几分钟，就采到了一大把木姜子。
苗家自酿的酸汤很清淡，所以煮出的鱼肉也只是有种淡淡的酸香，就着碗里的蘸水吃，蘸水里的辣椒、香菜、香葱、鱼腥草的味道被酸汤裹挟着相互发挥作用，口腔中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激活、起舞，不似热情的探戈，更像轻缓的华尔兹。
待到酒足饭饱，再喝一碗酸汤溜溜缝，仔细品味，在久煮过鲤鱼的汤中，味道更加丰富，能捕捉到其中转瞬即逝的一丝凉悠悠的甜味和淡淡的酒香。
此间乐，不思瘪也。
什么？你问真正的苗家酸汤为什么那么白那么清，跟你在北京贵州大厦里吃的红汤不一样？
这是个好问题。十三郎会在下期专栏中给你解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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