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视、虐打、裸照......现实版校园暴力比电影更骇人

壹

上礼拜五的晚上，去了一家口味还不错的小饭馆吃宵夜。居然看到一个认识的阿姨的儿子在炒菜，印象中孩子差不多16岁左右，正是上高中的年纪，怎么这会在饭馆炒菜呢？

我带着疑问跑去问他：“学校今天不上晚自习了吗？”

小伙子掂锅的手没停，看了我一眼，说：“姐，我早就不上学了。”

“啊？怎么突然不上学了。”

我记得他的家庭条件虽然很一般，但本地高中的学费并不贵，并不需要他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啊。

他利落地把菜盛出来放到盘子里，稍微停顿了一会，才回答了我的问题：“上学总是被欺负，所以就不去了呗。”

我从没想过会竟会是这个原因，也不敢深想简单的“欺负”二字，背后隐藏了多少令人恐惧的暴力行径。

他对这个话题还是很抵触，我们的谈话并没有深入下去，所以我并不知道在这其中校方和家长是否已经尽力协调，施暴者是否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同学中是否有人曾给予过帮助和慰藉，但我知道，这个内向而老实的孩子却已然因为这场校园霸凌改变了人生轨迹。

贰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少数个例，在阳光普照知识氛围浓郁的校园里，校园暴力与欺凌其实屡见不鲜。仅在娱乐圈就有数例。

金马奖影后马思纯因为少年时体型过胖而遭到欺凌，她被迫喝下掺有粉笔灰和拖把水的可乐，自卑懦弱的她选择隐忍不发。

出生在东北的郑爽年少时曾到一线城市求学，却被同学称为“东北乡巴佬”，遭到孤立和歧视整整三年。

她们所遭遇的校园暴力已过去了许久，但提及的时候仍会心有余悸，委屈流泪。

而正在发生的校园暴力又更加令人触目惊心，结局也令人不寒而栗。

7月25日，一女孩被一群女生围着扇耳光，被迫跪下喊爸爸，施暴者叫嚣道警察也管不了她，在众人的哄笑和嘲讽中录下了这个屈辱性的视频。

5月1日，14岁初中生被五名学生强行殴打致重伤，在场学生不敢向老师报告，也无人求助警察，事后被霸凌的孩子忍着伤痛走到老师办公室，最终因抢救无效而死亡。

搜索关于校园霸凌的相关资讯，有关报道高达21万篇。但被媒体报出的案件却只是冰山一角。

我们都以为校园霸凌离我们的孩子很遥远，甚至有的家长会认为这只是某些学校的个别案例。但根据教科文组织的相关报道，全球2.37亿学生中，有30%的学生都曾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59%的学生曾经目睹或者围观过校园霸凌现象，有近一成的学生曾霸凌过他人。

叁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学校是书香浓郁的象牙塔。但其实从人际关系上来看，学校更是一个微型的社会缩影。从孩子们第一次背上书包进入集体生活中，他们第一次与“同学”交谈，和学校的其他人产生交集开始，他们就已经在着手构建一个微型社会。

但由于缺乏严密的看管和健全人格的束缚，孩子们的行为会更放肆，会比成人世界更加容易遵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而在这种大家都“默认”甚至意识不到的奇怪氛围中，盲从和漠视则为霸凌行为添加了柴火。

在绘本《最低年级里个子最矮的女生》中，个子最小的莎莉是被所有人都“忽视”的存在，她背着书包像其他人一样去上学，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也没人跟她说话。同样地也没人知道，小莎莉观察到了学校里许多不被人发现的事情。

断了线的风筝被遗弃在树上，清洁工人的钥匙有二十七把。

秋天的树叶从绿色变成金黄，汤米在走廊上被人绊了一跤。

她看见凯文从滑梯上被推了下来，也看见他想要隐藏的泪水涌出来。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开家长会的那一天推人的比利被高大的家长粗暴地拖走。

当恶毒的字眼和冷酷的目光出现的时候，莎莉也在一旁，她都看到了，她永远也不会忘。

“她见过一句悄悄话能使人退缩害怕，

像推土机碾压过土地的小花。

这种事情越来越多，像许多被丢弃的残骸，

像许多美丽的风筝被缠在树上。”

绘本中的短短几句小诗却深刻地让人感到害怕。如果仔细看，莎莉处在的每一个场景都有“欺凌”现象的发生。但奇怪的是对于这种不和谐的行为，除了小莎莉之外没有任何人看在眼里，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制止或反对。于是这渐渐形成一种气氛，这种气氛却正是欺凌的本质。

当这种气氛慢慢席卷走廊、操场、宿舍到教室，甚至侵袭了学校的时候，某种行为就变成了默许。这种气氛让莎莉的同学和那些霸凌者得到了一个错觉：“我这么干好像也没什么？反正也没人管我。”“大家都这么干，我也要这么做。”

肆

在今年腾讯的节目《和陌生人说话中》，我真正见识到霸凌的气氛何等嚣张。 

王晶晶中考时以年级第五的好名次考入高中，本来她以为之后的生活会依然平静，但一次同学间正常的嬉戏让她成为了霸凌者的猎物。

当时班上两个同学在打闹玩耍不小心撞掉了王晶晶的玻璃杯，同桌解围开玩笑地说：“你们完了，这个杯子要三百万。”

结果这句话演变成 “王晶晶说她的杯子要三百万”并被好事者传上了贴吧。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同学们开始津津乐道她的家境，长相和经历。

同学嘲笑她的龅牙，她说自己曾经整过牙齿，只是现在反弹了，于是谣言就变成她整过容。

有人说王晶晶暗恋打碎她杯子的男生，王晶晶倔强地反击称自己不缺男朋友，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于是谣言变成王晶晶男友无数。

自此，王晶晶说的所有的话都会被曲解百倍而传到网上，在愈演愈烈的“语言霸凌”和“网络霸凌”下，一个“炫富、整容、有无数男友的神奇女子，简称神女”的“神女”诞生了。

曾经有别的学校数以千计的学生来到他们中学来围观“神女”，好作为自己的谈资，于是这场暴力的气氛越来越浓烈。

王晶晶所受到的欺凌也从网络转到现实生活中。殴打和谩骂成了家常便饭。

素不相识的学姐拦住她只问了一句你是王晶晶吗？她回答是，就遭到了连续的耳光。她忍无可忍抓住学姐的手，学姐就大声喊神女打人了，来看神女打人了。

没有一个人拦，没有一个人施以援手，若有人帮王晶晶就会被霸凌者们批判为“神族、神娃、脑残”。

她最好的朋友离她而去，事情逐渐失控。

有男生说喜欢她请求王晶晶给他一张她的裸体照片，深处在泥沼中的王晶晶以为遇到了久违的温暖，就在男生百般劝说下拍了衣张只穿内衣的照片，但转眼，这张照片就被传上了校园贴吧。

众人羞辱她为荡妇，说她之所以叫王晶晶是因为五行缺“日”。

她多次试图自杀，但没能成功，于是贴吧的网友又说她是为了博取关注，否则早就死了。

2012年，王晶晶复读后考上了一所专科大学，她以为离开了温岭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噩梦却并没有结束。

学校里有她的一位老乡，在大学的论坛里复制了所谓的“神女”事迹，并每天直播她的穿着，王晶晶今天穿了什么样的高跟鞋、什么颜色的衣服，甚至说看到了她内裤的颜色。

王晶晶不知道为何这些人的恶意能这么巨大，她害怕走在街上，害怕会有人认出她。

有了这些经历，王晶晶很难像普通人一样去工作。十年过去了，今年26岁的她结婚生子，开了一家网店。

但如影随形的谣言并没有就此放过她，经常会有莫名其妙的言论出现，污蔑她卖的都是假货。

她终于忍无可忍，于2017年10月将曾是温岭中学贴吧的管理员蒋某告上了法庭。但毁了别人10年青春的始作俑者却只受到了3个月的刑罚。

伍

节目播出后，我竟然看到了不少“受害者有害论”。有人说王晶晶之所以受到欺负，是因为她简直集合了所有可能会出现校园霸凌的元素。喜欢发表异常言论，性格怪异不合群，对诋毁毫无反击之力，自恋、爱慕虚荣、爱撒谎、长得漂亮。不怪学校的风气，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会受到欺负。

我曾在知乎上看到过这样的一个问题：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是否具有普遍的特征？

下面是得到5.6K赞的回答：

所以说什么这样的人注定被欺负，诸如王晶晶一样受到过校园欺凌的孩子，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太过不幸，在学生时代就遇到了逞凶噬恶的霸凌者。

更有人说是因为被霸凌的孩子，其父母社会阶级低。日本天皇的孩子阶级不够高吗？他的孙女却依然受到严重的霸凌以至不愿去上学。

所以，在出现相关新闻时请不要过多地关注被霸凌者的性格、体格和家庭所属的社会阶层。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是不太合群的孩子而已。

根据之前提到的调查，有70%的学生在遭受校园暴力时，曾向父母和老师发出过求助，但却几乎没人能重视。

“一个巴掌拍不响，别人为什么只打你，你想想自己的原因。”

“小打小闹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别大惊小怪。”

“他打你，你打回去啊，这都不会吗？这么懦弱还是不是男子汉？”

总是会有家长和老师这么说，这无疑在孩子本就流血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久而久之，孤立无援的孩子们将会封闭自己的内心，如同王晶晶一样忍气吞声，余生都在校园暴力的阴影下度过。

而可怕的是孩子太小的时候不会表达自己的遭遇，等到孩子大了却往往选择了沉默。当有以下情况出现时，说明孩子可能遭受了校园霸凌，正在向你发出求救信号：

1. 突然不愿意上学

2. 无端情绪变化

3. 抱怨有同学针对他

4. 身上出现伤痕

5. 睡眠出现问题，如失眠、噩梦尿床等。

6. 行为异常，如突然很粘人，非常胆小甚至有自我伤害倾向

如果孩子正在遭受校园霸凌时，我们该如何做？之前我一直没有答案，直到看了电影《奇迹男孩》。

奇迹男孩的主人公奥吉天生面部缺陷，在进入学校学习后遭到同学们的嘲笑和欺负。

奥吉开始讨厌自己的长相，躲在房间哭泣，母亲走进房间安慰奥吉。

妈妈：“你并不丑，奥吉”

奥吉：“正是你是我妈妈所以才这么说。”

妈妈：“正是因为我是你妈妈，所以我的看法才重要，因为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妈妈：“你并不丑，我们每个人脸上都有痕迹，我也有白头发、皱纹，这些都是记录我们人生轨迹的地图。”

与受到伤害的孩子共情，给予他们鼓励和肯定也许就是他们能迈出阴影的第一个助力。

在看到大量的研究报告后，关于如何避免使孩子受到霸凌却始终没有一个答案。校园暴力，是一个自然存在的全球性难题，当所有学校都在关注“升学率”，所有家长都在关注“考试成绩”时，谁能多看看在不同的教育缺失下，孩子们的性格和情绪？

自卑、自负、冷漠、易怒、敏感、暴躁、多疑……

如果能给孩子的情绪变化多分点注意力，其实很多校园悲剧就可以被扼杀在摇篮里。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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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甜甜

排版：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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