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我走了,大学就能办的更好了
有人曾说:交朋友应该是张鸣老师这样的朋友。
因为张老师刚直不阿,性情率真,爱与恨都强烈。张鸣常以特立独行的“公知”形象进入公众视野,2011年12月,他在高华追悼会上惊天一吼“天快亮了”至今振聋发聩,北航韩德强打老人被放任,张鸣揪住北航每日一吼,浙江吴英被判决之前,他也是每日一呼“刀下留人”。
但在2017年的时候,张鸣老师刚满60岁的时候,却突然退休。因为高校博导退休年限一般会比通常我们说的男性60岁退休晚很多。可能正如他所说,自己走了以后,中国大学就办的更好了。
自打所谓参加工作起,从来没有想过退休的事儿,然而,退休的日子终于来了。除开上大学前的农工和兽医的经历,从1982年大学毕业起,我一直在做大学老师,几乎干了一辈子。
今天,那些认为中国大学办得不好,就是因为我的缘故的人,可以松口气了,从今以后,大学指定,肯定,以及一定就会变好了。
回想我的教书事业,非常平淡,没有做过少年才俊,也没有被破格选拔过,没有留过学,甚至连到国外进修的机会都没有摊到一个。做了18年的正教授,到退休依旧是最低一级四级。这在中国的大学里,应该是独一份了。
需要声明的是,倒不是人民大学不肯给我升级,而是我拒不申报。我说过,大学里教授评级,是一种恶政。既然自己说了,就不能再参评。
如果大学教授非要有级别不可,够格给了就是,让人一级级申报,带有羞辱性质。就像传说中的那个故事,一个地主老财,把明明该给长工的工钱,故意撒在地上,让长工一个个捡起来。我没这个兴趣为了那俩钱和虚荣干这个。
我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没有多少天分,也没得到过大人物赏识提拔。唯一的优点,就是勤奋,每天看书写作,从不停歇。哪怕停了一天,都浑身不自在。禅宗马祖“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座右铭,我是真的在实践了。
我们这一代,属于一出生就挨饿,一上学就停课的倒霉的一代。看齐邦媛的《巨流河》,感慨人家遭遇战乱,却受了完整的教育,而我们似乎没有遭遇过什么战乱,但是,教育却乱七八糟,小学和中学,都在斗争和劳作中度过,上课和教材,都简化到可以省略。
所谓的教育,不过是自己在全民烧书的环境中偷偷看了几本乱七八糟的书。
我们这代人,成不了什么大师,漫说大师,小师都没有。能写出一篇或者一本让人们过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还能记得的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显然,这就是我的目标,能不能实现,咱们走着看。
我20年、30年前写的东西,现在还有人看,50年以后怎么样,不知道。几十年了,听过我课的学生不少,硕士和博士研究生也带了一些,能不能成才,是他们自己的事儿,路怎么走,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我呢,还算是已经尽力了。苏东坡一肚皮才学,一肚皮不合时宜。我比不得古人,只有一肚皮不合时宜,蹭蹬一生,命该如此。
退休了,我很高兴。真的。
张鸣老师感慨,苏东坡一肚皮的才学,一肚皮的不合时宜。而自己也是一肚皮的不合时宜,蹭蹬一生。他总是那么幽默又不乏深刻。
为此,诚荐张鸣《历史的坏脾气》,本书写得是晚清民国人物的另类故事,不仅故事精彩,而且读历史也是读现实,读出对中国制度乃至人性的另类观察。正如张鸣老师自己所说,“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所观察到的历史颠倒过来看,非要把漂亮孔雀后面的屁股示人。总而言之,一肚皮不合时宜”。
张鸣老师语言明白晓畅、轻松幽默,而又能让人在捧腹之余看到历史的本来面目,进一步还原历史的真实细节和人物的立体形象,更深刻地揭露中国传统制度和文化中弊病。
他自己说:“已经有好几年了,我的书一本也出不了,新书不能出,再版没有戏,到了版署,就泥牛入海。连已经出版的书,各个出版社也不敢加印。”
所以,在2020下半年,张鸣老师的成名作《历史的坏脾气》能出增订版,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陈丹青:能不能找到真实的历史?张鸣就是告诉你们,你们知道的事情在当时不是这样的。
易中天:张鸣的文章是我一向喜欢的——有思想,有见地,有学问,无官腔,十分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