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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贲:粗鄙化,一种精神上的流行病

点蓝字关注不失联 曹教授 2024-05-27


现今社会中有不少人似乎得了一种精神上的流行病,那就是变得越来越要面子,但却又越来越粗鄙。这是由于“荣誉”与“不荣誉”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荡然无存。
2012年某艺人母女三人在江苏教育电视台竞猜节目录制中放泼撒野、大爆粗口,母亲对着一位观众挖苦道,我能把女儿培养成亿万人喜爱的明星,你母亲做得到吗?
显然,她觉得当名艺人的母亲是特有面子的事,而正是为了争这个面子,夸耀这个面子,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行为嚣张,言语粗野,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阵势。
有人把这种粗鄙称为“不要脸”,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寡廉鲜耻、不知羞耻。其实与“要面子”同生共长的“不要脸”并不是没有羞耻感,而是不知道什么是该羞耻的,什么是不该羞耻的。


▌粗鄙起源于何处?
粗鄙是一种羞耻心像癌症一样的病变,这种病变在特定的被污染的社会环境中特别容易发生,就像污染了的自然环境容易诱发癌症病变一样。
例如,在一般的文明社会里,“绅士风度”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以绅士风度待人接物也是体面人会自然而然地要求自己的行为。
但在一些时期“绅士”成了革命的对象,而革命者又以越粗鄙越光荣为行为准则,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就出现了一种新型的“有面子”与“要脸”的关系:粗鄙不仅不再是“不要脸”,而且是有觉悟、混得开的事,不仅如此,甚至还能为粗鄙者带来特别“有面子”的头衔、荣誉称号、地位或职位,让他们成为“成功人士”。
这种“成功人士”的传人之后会把施展才能的领域从政治转向了经济,祝东力曾这样描述他们粗鄙化的成功:“一口糙话、一身匪气,这才是‘爷们儿’,是吃得开、混得好的标记。粗鄙化——粗野、鄙俗,是当今世俗社会的主流价值。粗鄙代表‘强悍’、‘有力量’,彰显着粗鄙者的‘有胆儿’、‘拔份儿’”。
在一个缺乏社会正义、价值观紊乱的社会环境中,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支配着人们的行为,“人自为战,文雅、谦和、友善等等,似乎直接等同于懦弱无能。出门在外,没几分流氓气,是很难混的。粗鄙的言行和仪范,暗示着在无序竞争中较高的生存和成功概率。这已经成为当今时代的一种集体无意识。”


▌粗鄙何以如此理直气壮?
一个社会整体越缺乏是非价值,越不正派,不知耻之人就会越发大胆地发无耻之言、行无耻之事。
12月8日在广州的国际慈善义卖活动中,善款出现4900元假币,引发了一场“丢脸”之争。有官员在微博中称外国人在中国义卖是“假慈善”,“其用心就是想丢中国人的脸”,他挖苦道,丢脸的是心怀叵测的外国人。
针对这样的丢脸指责,比利时王国驻广州总领事馆官方微博回应称,该领事馆参加义卖的所有产品都是比利时企业无偿赞助的,义卖价格均为成本价,义卖所得全部捐出,领事馆人员自愿星期六加班一天,做慈善没有什么好丢脸的,真正丢脸的是那些假币。
对假币问题是非不辨,反倒是无端辱骂做好事的人“丢脸”,哪怕是出于为国家“要面子”的良好动机,也是一件粗鄙的事。
这位官员事后声称自己绝不后悔,令人想起不久前一位教授为替毛主席争面子而打一位老者耳光的事,这位教授也是事后宣称绝不后悔。死不认错其实是在粗鄙地对待自己的粗鄙,是一种应该被人瞧不起的色厉内荏行为。
任何一个社会里都会有粗鄙之事,在一个有正派价值的社会里,粗鄙是一件丢脸的事,对自己的粗鄙行为道歉则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
然而,在一个丢失了正派价值的社会里,粗鄙变得理直气壮,而社会中许多人对粗鄙的人和事则要么熟视无睹,要么无可奈何,粗鄙于是也就更加猖狂。


▌粗鄙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病和社会病
粗鄙的有恃无恐印证了邵燕祥在《普遍粗鄙化:当代的社会病》中说的,中国的粗鄙化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病和一种社会病。
在粗鄙化的社会里,人必须习惯粗鄙才能生存,因此会变得很皮实,这就像在污染的环境中,人都会变得特别能“抗毒”一样。这种对环境的适应虽然显示了非凡的生存调适能力,但未必是一件好事。
中国有一段时期,千千万万的人随时都在被羞辱,在丢脸,以至丢脸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结果差不多整个社会都变得一样不要脸。不少人因为“要脸”,因为忍受不了无端羞辱而自杀。
而那些能够经受不公对待和百般羞辱而忍耐着存活下来的,都是特别皮实的人。然而,他们的皮实恰恰帮助积淀了中国文化中千百年来的那种逆来顺受和隐忍苟活。
个人的粗鄙化与公共权力的粗鄙化往往如影相随。人们在社会生活中被强横的权力粗鄙地对待(被蔑视、羞辱、没有尊严、不受尊重、公民权和财产权得不到保障),无处说理也无理可说,久而久之便会因人格贬损而在心理和行为上发生“自鄙变态”。
这种变态常常表现在自鄙者的自我称呼上,例如,nigger(黑鬼)本是是一个侮辱性的字眼,然而,这个字却会频频出现在地位低下的黑人们的相互交谈中,成为一种有意识的弱者群体维系。
在中国,“屁民”,“草民”、“屌丝”也在成为这样的字眼。用这样的称谓来自嘲和自我矮化,也许是为了寻求一种人格心理上的自我保护,它可以使当事人用适应和习惯矮化的方式,来把矮化的实际伤害降低到最低程度。
然而,这种先是对矮化的游戏性的自嘲和脱敏,却可能不幸变成一种真正的麻木和屈从,也使矮化之人变成了不折不扣的侏儒。
在当代华语界的作家学者中,徐贲教授算是一个“异类”。 1950年,徐贲生于苏州的一个书香之家。尽管生于革命年代,成长于动荡的岁月,他的文字却如绅士一般渊博、克制,既厚重,又与时俱进。

近几年,内、外部环境的剧变,将过去四十年刚落地的人文精神快要破坏殆尽了。然而,越是剧变时代,越要相信好书的力量。

为此,特给您推荐一套徐贲老师的“人文通识四书”,针对当下的种种问题——种种限制中如何坚持独立思考?如何带着时代的问题意识重读经典?如何避免互联网让我们被不自知的“奴役”?徐贲老师的书堪称一针“清醒剂”。

徐贲老师并不是讲一大堆空泛的理论和道理,也没有充满精英口吻的空谈未来,而是从人文思想启蒙的视角,一边回到历史纵深,一边紧扣时代问题,重新思考我们正在遭遇的种种危机:如何求知思考、如何说理、如何参与公共生活、启蒙缺失下的种种问题……

难能可贵的是,徐贲老师既是冷静清醒的现实批判者,又是热情真挚的理想主义者;他的作品不是晦涩深奥的学术专著,也不是宣泄情绪的时评杂文,而是“现代文明意义上的清醒人”之日常课程。
 
因此,无论是洞悉我们正在遭遇的危机,以及关乎每个人的重要问题,都不可不读徐贲。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他的作品在中文界极难出版——这套作品正是他几十年写作的集萃。长按下图,识别图中的二维码,即可一键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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