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头麦鸡与忒柔斯
2021 年 12 月初，我曾经前往蔡甸沉湖湿地参与武汉市观鸟协会的鸟类调查志愿活动。
当我远远看见三五成群的凤头麦鸡与各类鸻鹬在湿地中的水塘浅滩上觅食时，它那深色的背部体羽在晨光下闪现着金属绿光泽，头部挺立的几根黑色反曲头冠，不露声色的透露出些微傲然和贵气的形象，就让我这个「有外貌协会倾向的、浅资历的、佛系的观鸟人」一下记住了凤头麦鸡。
凤头麦鸡|韩荫拍摄
凤头麦鸡在武汉属于冬候鸟，每年 10 月中下旬至次年 3、4 月间在武汉的沉湖等湿地越冬，春夏即迁往中东欧、哈萨克至中国东北一带繁殖，经年累月寒来暑往，构成鸟类迁徙这个生命律动线上一条小小的风景线。
凤头麦鸡有个别名「田凫」，而我这篇小小文字，即源自于它的别名「田凫」。
凤头麦鸡|颜军拍摄
我一直以来颇喜欢神话故事，神话可以说是人类创作的绝大多数艺术形式的母题，无论文学、音乐、绘画、雕塑、建筑、戏剧、电影甚至游戏，无一不带有深刻的神话烙印。
作为一个普通人，了解各民族的神话，对于观影、阅读甚至偶尔的打游戏放松，都会带来更多的乐趣和更丰富的体验。现如今各种电子阅读的广泛使用，于我不啻如大开方便之法门，汇拢了部分民族的神话故事后，一有时间我便徜徉其中，一窥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各类神怪英杰、仙子精灵的神奥世界。
最近两天，我正在读的是奥维德的《变形记》。奥维德是古罗马恺撒、屋大维时代的诗人，《变形记》是一部古希腊罗马神话的大汇集，了解古希腊罗马神话越不过《变形记》。
书中卷六在关于《普洛克涅和菲罗墨拉姊妹复仇》的故事中写道：忒柔斯是特剌刻（Thracia）的国王，同时也是战神玛尔斯的后代，他由于解救了蛮族对雅典的入侵，雅典王潘迪翁把大女儿普洛克涅许配给他为妻。
普洛克涅与妹妹菲罗墨拉姊妹情深，嫁给忒柔斯 5 年后，请求忒柔斯把妹妹接来相聚，而忒柔斯却在接回妹妹的中途用强力霸占了妹妹，为了防止妹妹将他的丑行泄露，他还残忍的割去了妹妹的舌头，并将妹妹囚禁在树林里的小木屋中，却告诉姐姐妹妹已去世了。
妹妹菲罗墨拉设法将自己的悲惨遭遇织在布上送给了姐姐普洛克涅，普洛克涅在获悉这一切后，在无比的悲痛和愤怒交织下，她决定狠狠报复。
利用酒神节庆典的时机普洛克涅将菲罗墨拉趁乱接回了宫中，充斥心田的仇恨与悲痛压制住了她作为母亲的天性，普洛克涅将她和忒柔斯的儿子伊堤斯杀死，分别煮熟烤熟，邀请忒柔斯享用，在忒柔斯大啖为他一人而设的筵宴时，妹妹菲罗墨拉出现并将伊堤斯的头颅扔向了忒柔斯，愤怒的姐姐普洛克涅告诉忒柔斯，他吃了自己儿子伊堤斯的肉。
狂怒的忒柔斯抽出宝剑想要砍杀普洛克涅和菲罗墨拉，而普洛克涅和菲罗墨拉姐妹此时双臂变成了双翼，她们分别变成了燕子和夜莺，飞向了屋顶和林中，至今胸前尚留着行凶的痕迹（偏红的胸部羽毛）。在忒柔斯紧紧追赶的当儿，他的头上长出了一个冠，宝剑变成了鸟嘴，他也成了一只鸟：田凫。
看到这里，我有点喘不过气，但神话故事毕竟距离现实非常遥远，稍微定神，我想进一步了解关于田凫的信息，便捷的智能手机给我提供了答案：凤头麦鸡，别名田凫。
上面的油画收藏于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馆，由油画大师鲁本斯创作。这幅画作的内容不用我再多说什么，只是难以想象，秋冬之际，我还能直视凤头麦鸡优雅地在湿地觅食的身影了么？
以上是看完忒柔斯和普洛克涅姊妹恩怨情仇之后的急就章，后期就忒柔斯的变形和猫投莺妹妹又专门做了讨论，网上也有不同的说法：忒柔斯变成了戴胜，还有认为变成了鹰。
戴胜|颜军拍摄
杨周翰翻译版本原文中是这么表述的：忒柔斯又是悲痛，又是急于报仇，在后面加紧追赶，但是他自己也变了一只鸟。在他头上长出了一个冠，他的宝剑变成长长的鸟嘴，他变成了一只田凫，它的嘴就像一把武器。
杨周翰在此有专门备注：古人认为田凫喜在污泥之中，用以象征忒柔斯的污秽的品德。
回顾一下这张图，和描述很相似
根据田凫的网络搜索结果及杨周翰先生的翻译备注，我认为忒柔斯的变形结局应是凤头麦鸡。但是根据这段描述「在他头上长出了一个冠，他的宝剑变成长长的鸟嘴，.......，它的嘴就像一把武器。」似乎放在戴胜身上也不违和，且戴胜嘴更长，繁殖期间因不清洁巢穴民间亦有「臭咕咕」的「美誉」。
变成鹰的说法和变成戴胜一样，都来自网络，有凤冠的猛禽也确实存在，急切之间也无暇寻找出处，究竟忒柔斯变成了什么，大家不妨留言讨论。若有专业人士能够不吝赐教，则实为意外惊喜。
凤头鹰|何国民拍摄
同时，借这个机会，向大家推荐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的《变形记》一书。
该书不是自然观察者所熟知的科普读物，这是一本伟大的古希腊罗马神话传说诗集，所谓「变形」，是因为书中讲述了诸多人物由于某种原因被变成了动植物、天上的星座、石头、山、水等的传说故事，由杰出的翻译家杨周翰老先生翻译。
在这些故事里，我们会发现很多我们身边熟悉的动植物以及其它事物，如临水而居的水仙花，大山的回音，叽叽喳喳的喜鹊，猫头鹰、蝙蝠、仙鹤，各种鹭鸟等等，都有着曲折而精彩的传说，作为自然观察者，除了秉持科学精神和环保理念，这些传说故事，无疑会也会为我们的观察体验增添一抹文艺气息。
汤逊湖一景|周权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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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慧雯
编辑：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