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筹维护战略性关键矿产安全
我们要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统筹维护战略性矿产资源安全。一方面要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用好“两种资源、两个市场”,另一方面要未雨绸缪,树牢极限思维,增强战略性矿产资源长远保障能力。
孙 冉
现代院国际安全研究所
海外利益安全研究室主任
战略性关键矿产是对国家经济发展至关重要、对战略新兴产业不可或缺的一类矿产资源。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矿产资源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物质基础,矿产资源勘查开发事关国计民生和国家安全。”在当前深刻变革的国际形势下,战略性关键矿产成为大国博弈的重要领域,关乎国家安全和稳定。
我国矿产资源优势突出,这是有利的一面。2018年,我国发布《新时代中国战略性关键矿产目录厘定》,将21种资源品种列为战略性关键矿产。其中,稀土、钨、锡、钼、锑等资源的储量产量充沛。同时,我国在关键矿产的加工和提炼中占据主导地位。据统计,世界上约60—70%的锂、镍、钴等原料由我国提炼,我国的石墨产量在国际市场上占比高达86%。这意味着,在新能源等新兴产业链供应链中,我国具有较强的竞争力。
主要经济体对中国的关键矿产依赖程度较大。对美国而言,我国已连续多年成为美最大的矿产品单一来源地。在美国地质调查局发布的《2022年关键矿物清单》中的50类“极重要关键矿物”中,有11种需从我国进口。美国2017至2022年从我国进口的稀土产品比例高达78%。欧盟有高达19种关键矿物依靠我国供应。其中98%的稀土、93%的镁、93%的铋、47%的天然石墨、38%的重晶石来自我国。据德国工业联合会(BDI)统计,德国93.5%的稀土矿需从我国进口,石墨、铋、镁、钻石粉、锑、镓等矿物也严重依赖中国。英国对中国关键矿产的依赖程度不亚于德国。据英国商业、能源和工业战略部对关键矿物的评估,在英国26种关键矿物中,有16种急需从中国进口。日本、韩国等对我国关键矿产的依赖程度也很高。2010年我国限制稀土出口日本时,日本进口我国稀土矿量占其进口总量的九成。韩国80%的氢氧化锂、69%的氢氧化钴、72%的天然黑铅都来自中国。
与此同时,在大国竞争日益激烈的背景下,中国的关键矿产供应也面临一些风险,这是不利的一面。在世界各国日趋激烈的资源争夺战中,美国发起排华矿产联盟,不断冲击我国在国际矿产市场的竞争力,使我国资源安全风险持续上升。
美国已将我国视为资源争夺的首要竞争对手。近年来,我国对部分关键矿产实施出口管制,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危机感剧增,极力寻求替代来源,摆脱对我关键矿产的依赖。为此,美国拉拢盟国,出台了一系列战略举措,整合矿产资源,寻求抱团合作,谋划打造一条排除中国的关键矿产供应链。
一是出台战略,强化统筹。2017年美国发布《关于确保关键矿物安全和可靠供应的联邦战略》,试图改变关键矿物依赖外国供给的局面。2021年6月,拜登政府发布评估报告,认为美国在关键矿产和原料方面对“外国和对手国”过度依赖,威胁国家安全及经济安全,提出全面加强美国供应链弹性的6项措施,包括“去中国化”、重建美国生产和创新能力、减少全球供应链脆弱性等。2022年7月,英国发表《英国关键矿物战略》的政策文件,提出确保关键矿产供应链安全的系统举措。2020年3月,日本推出《新国际资源战略》,实施“一矿一策”的办法,针对每种矿产制定不同的战略资源保障措施。
二是列清单、设机构,整合关键原材料。为便于掌控国家关键矿产原材料,美国内政部于2018年制定了首份关键矿产清单,2022年该清单中的关键矿产扩大至50类。欧盟于2011年公布首份关键原材料清单,之后每3年更新一次。加拿大于2021年发布《加拿大关键矿产清单》,同时收紧对此领域外国投资的审批。欧委会于2020年出资设立“欧洲原材料联盟”(ERMA),该机构2021年9月公布总额17亿欧元的稀土产业投资计划,减少对我国稀土依赖。2022年7月,英国地质调查局成立“关键矿物情报中心”,跟踪关键矿产业发展形势,审查关键矿产清单。
三是抱团合作,谋求进口多元化。2022年6月,美国与加拿大、澳大利亚、芬兰、德国、日本、韩国、瑞典、英国和欧委会建立“矿产安全伙伴关系”,加速推进15个关键矿产项目开发,借助“印太经济框架”密切与印尼等关键矿产资源国的关系。创建“关键矿产买家俱乐部”,与非洲、亚洲和拉美等富矿国开展集体谈判与合作。2023年3月,美国与日本达成关于加强电动汽车电池关键矿产供应链的协议,美国宣称此协议可以通过确保美国及其盟友在关键矿产上不依赖中国。欧盟与加拿大、乌克兰签署原材料协议,与塞尔维亚就稀土开发事宜进行谈判。为拓展中国以外的矿产供应渠道,日本石油天然气金属公司(JOGMEC)对澳大利亚莱纳斯稀土公司进行长期投资。日本还积极推进与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国家合作,分散关键矿产进口风险。
四是加强矿产勘探和技术研发。日本曾于2011年发现太平洋近海10至70米厚的稀土泥,2013年又在南鸟岛附近海域发现高浓度稀土泥,据称可满足其千年稀土需求。近日,日本与沙特达成联合投资开发稀土矿协议,利用优势互补资源合作,同时与非洲赞比亚、纳米比亚等国合作开采开发矿产,鼓励日企进军非洲矿产领域。
总体来看,伴随我国制造业产业不断发展,对关键矿产资源的需求量也在加速增长,一些战略性关键矿产的对外依赖程度也在上升。尤其需要正视的是,我国石油、天然气、铀、铁、锂和钴等矿产资源不足,面临持续的供应风险。同时,在美国及其盟友主导下的全球矿产资源管理体系中,我国利用这些关键矿产战略价值的能力也一直受限。长期来看,美西方国家逐步构建的关键矿产排华供应链,不仅对我国在该领域的优势地位产生冲击,而且对我国未来产业发展、资源能源运输安全等都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为此,我们要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统筹维护战略性矿产资源安全。一方面要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用好“两种资源、两个市场”,美西方国家虽然以“去风险”为名推动关键矿产自主自立,但世界离不开中国,中国也离不开世界,中国与包括美国在内的主要经济体和矿产资源供应国仍有相当大的合作空间,这是全球化发展、世界清洁能源转型和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必然要求。另一方面要未雨绸缪,树牢极限思维,增强战略性矿产资源长远保障能力。提高战略性关键矿产资源国内勘探开发和增储上产,发展新型能源体系,推动绿色低碳转型,建立有利于我国资源安全的全球贸易网络。同时,重视加强与其他矿产资源供应国的合作,形成国际资源联盟,确保中国和友好国家的矿产供应安全,推动构建全球新的矿产资源治理格局,以资源安全保障我国经济大船行稳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