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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做个幸福的吃货吧!

波叔 bookface 2018-09-03

有人问:波叔,什么是懂生活

懂生活,就是热爱生活,享受生活,会从生活之中发现美。

波叔就来介绍一个超级懂生活的人。

汪曾祺

上周的5月16日是这位大作家离开世间的20周年纪念日。说起汪曾祺,人人都说他的一生,出了名的懂生活。今天波叔不说别的,就给大家讲最轻松的——

是的,汪曾祺是个标!准!吃!货!

而且是非常有情怀的吃货。

1920年3月5日,汪曾祺出生于江苏高邮一个乡绅家庭,从小就丰衣足食。

说起高邮,许多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高邮特产——

咸鸭蛋

确实是好,我走的地方不少,所食鸭蛋多矣,但和我家乡的完全不能相比!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乡咸鸭蛋,我实在瞧不上。

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

——汪曾祺《端午的咸鸭蛋》

咸鸭蛋是一种很屌丝的食物。在广东、香港等岭南地区,这东西甚至有点不吉利的意思,在粤语里,如果说某人去卖咸鸭蛋,就是说他死了。

这样一种简陋的食物,被汪曾祺爱得深沉。平平等淡的叙述中,突然蹦出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这么高大上的诗,足见这咸鸭蛋味道真的是无与伦比。

吃货对好吃的食物有眷恋之情,很正常,但是汪曾祺对不好吃的食物也有情有独钟,这就难得了。

这货就是茨菇

那是一种水生根系蔬菜,因为带点苦味,少年时汪曾祺对它没什么好感。说真的,茨菇一股土气,波叔也不喜欢吃。

1931年高邮闹洪灾,所有粮食作物都欠收,茨菇却是丰收,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家里只能吃茨菇,给汪曾祺吃腻了,吃怕了,吃出了心理阴影,在离乡后的三四十年再没碰过茨菇。

直到有一年去老师家拜年,吃了一顿茨菇,就像是成年后重遇老同学似的,奇迹般地对茨菇有了感情。

他老师是谁?大名鼎鼎的沈从文

汪曾祺与沈从文

因为久违,我对茨菇有了感情。前几年,北京的菜市场在春节前后有卖茨菇的。我见到,必要买一点回来加肉炒了。家里人都不怎么爱吃。所有的茨菇,都由我一个人“ 包圆儿”了……北京的茨菇卖得很贵,价钱和 “洞子货”(温室所产) 的西红柿、野鸡脖韭菜差不多。   

我很想喝一碗咸菜茨菇汤。我想念家乡的雪。

与一般吃货不同,汪曾祺关于食物的文章里,真正对食物色、香、味的描写并不多,食物本身不太诱人,却如电影里的“黯然销魂饭”一般,让人热泪盈眶。

唯一的解释就是感动,读者被他在食物中注入的情感打动了。

“想念家乡的雪”跟茨菇有啥关系?懂的人自然懂:茨菇是家乡冬天才吃的食物。

汪曾祺的大多数作品都是以家乡高邮为创作背景的。实际上,他在高邮只待了19年。

他1939年离开家乡,到昆明的西南联合大学求学。

这所大学波叔提过很多次,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

他有点小聪明,带病考试还能以第一志愿被西南联大中文系录取。

然而汪曾祺并不是个好学生,入学之后他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也不去上课。

胡来的后果就是挂科,他因为体育和英语不及格无法按时毕业,别人四年完成的学业他用了五年。

什么重要的事耽误了他,值得他付出挂科留级的代价?

无他,就是闲逛。

他逛书店、裱画店、锡箔作坊、逛茶叶店、泡茶馆……还逛得很有名堂。

这是生活!我们在街上闲看。看卖木柴的,卖木炭的,卖粗瓷碗、卖砂锅的,并且常常为一点细节感动不已。

不过波叔以为,真正令他感动不已的,大概是食物吧?

大学生大都爱吃,而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欲旺盛,身上有两个钱就要吃掉两个钱。

刚到昆明时,汪曾祺荷包还挺肥,足够支撑他整日在外面闲逛下馆子,恨不得把大云南的美食都尝一遍。

汽锅鸡、过油肘子、锅贴乌鱼、油淋鸡,无一能逃过他那张嘴。

汽锅鸡

汽锅鸡,金庸在《鹿鼎记》里也写过,韦小宝在宫里让人煮了两个时辰,也就是4小时,才煮好,就为了讨从云南来的沐剑屏的欢心。

后来汪曾祺的钱逐渐花完了,大馆子吃不起,就到米线店里吃米线饵块

过桥米线
饵块

兵荒马乱的年代,邮汇都断了,没了家人的接济,最后连米线都吃不起,只好老老实实回学校吃食堂。

饭是“八宝饭”,通红的糙米,里面有砂子、木屑、老鼠屎。菜,偶尔有一碗回锅肉、炒猪血(云南谓之“旺子”),常备的菜是盐水煮芸豆,还有一种叫“魔芋豆腐”,为紫灰色的,烂糊糊的淡而无味的奇怪东西。

1944年,汪曾祺毕业后留在昆明教中学,薪水少得可怜,后来干脆就发不出来。

可饭还是要吃的,没有菜,就去挖野菜,抓昆虫吃,再配上酒,一顿下来毫不含糊。

有一个时期附近小山下柏树林里飞来很多硬壳昆虫,黑色,形状略似金龟子,老鲁说这叫豆壳虫,是可以吃的,好吃!他捉了一些,撕去硬翅,在锅里干爆了,撒了一点花椒盐,就起酒来。在他的示范下,我们也爆了一盘,闭着眼睛尝了尝,果然好吃。

重口味。但里面真正的意思却是苦中作乐

那些艰苦的岁月,在汪曾祺的笔下却找不到一点哀伤或埋怨的痕迹,被他这么一呈现,反而像是生活“小情趣”。

事实再次证明一个真理:在吃货眼里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不行就两顿。

说起汪曾祺在昆明吃过的东西,他自己都承认可以写一大本书了。他将最重要的凑在一起,写了一首打油诗:

重升肆里陶杯绿,(白酒)

饵块摊来炭火红。(饵块)

正义路边养正气,(汽锅鸡)

小西门外试撩青。(牛肉)

人间至味干巴菌,(菌子)

世上馋人大学生。

尚有灰藋堪漫吃,(灰藋,野菜)

一束光阴付苦茶。(泡茶馆)

水厄囊空亦可赊,(葵花子)

昆明七载成何事?

一束光阴付苦茶。

云南的菌子

1946年,汪曾祺结束了昆明七年的美食之旅,辗转上海、北京、武汉,再回到北京,期间创作了《受戒》、《鸡鸭名家》等经典小说。

他的作品总是弥漫着浓浓的水乡情韵,将人性的真善美用轻盈灵动的文笔展现出来,令人神往。

即便是针砭与批判,其中也饱含着爱与悲悯的情怀,将无数愤懑化作一声深沉的喟叹,引人深思。

解放后他开始担任文学编辑工作,虽然在反右和文革中遭受不公对待,却没有失掉对生活的热爱。

他始终秉承着一个吃货“心宽”的生活态度。对于汪曾祺来说,最难忘最放不下的,还是故乡高邮的美食。

他特意创作了《故乡的食物》和《故乡的野菜》为家乡的美食立传。他笔下的故乡和美食,几乎没有奢华的菜品,全是寻常百姓的家常食物。

与其说他在传播故乡的美食文化,不如说他借着美食来思念那个回不去的家乡。

当然,作为一个资深吃货,他是不会死抱着一个地方的食物不放的。他的美食观是:

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

口味要杂,这也是他对文学创作的态度。在1986年的散文《苦瓜是瓜么?》中,他写:

谁也不能把苦味从五味里开除出去。我希望评论家、作家——特别是老作家,口味要杂一点,不要偏食,不要对自己没有看惯的作品轻易地否定、排斥。

“不轻易否定、排斥自己看不惯的东西”,放到任何地方,都是难能可贵的品格,这也许就是汪曾祺人见人爱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是他的文风。

汪曾祺在《小说笔谈》里总结过自己的文风:

• 语言的唯一标准就是准确,要使人一看就明白,一听就记住。

• 结构上嘛,随便。

• 叙事中抒情,用抒情的笔触叙事,字里行间表现倾向性。

就像个广东人调皮地丢来一句:慢慢嚟,至紧要係要快(不着急,关键是要快)。

波叔读着汪曾祺的文字,老有一种亲切又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微博。没错,如果那个年代有微博,老汪绝对可以当个美食博主。

无论是五湖四海的风土人情,还是少时乡间的回忆,抑或是平淡生活的轶事,他总能通过一两种美食俏皮地呈现出来。

而且他不但能写,还能画。当然,画的还是可以吃的。

他这种“见什么都能往吃上靠”的作风,不正是我们刷微博或朋友圈的习惯?

汪曾祺的画

以汪曾祺这种水平,那些“深夜报复社会”的网红图文就要靠边站了。

汪曾祺想给世人传达什么样的信念呢?

我希望我的作品能有益于世道人心,我希望使人的感情得到滋润,让人觉得生活是美好的,人,是美的,有诗意的。我对生活,基本上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愿意把这点朴素的信念传给人。我没有那么多失落感、孤独感、荒谬感、绝望感。

生活是美好的,人是美的,有诗意的,汪老先生用一生诠释出来了。

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读一读汪曾祺吧,你会发现自己那点小感伤是多么矫情。让诗意的生活陪伴你吧,你会发现它们是面对挫折最有力的武器,它们会让你永远保持信心。

生活如此诗意,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自怨自艾上?

回到开头的那个问题,现在你告诉波叔,你的答案是什么?

今日心情 轻松

生活是美好的,人是美的,有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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