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儿童邪典」:一个孩子安全长大究竟有多难？
文丨大脑门
二十四寸的大脑门
一个孩子安全长大究竟有多难？
莉娅告诉我，有一个《嘉年华》的距离，还有一个《熔炉》的距离，更有一个《聚焦》的距离。
现实往往比电影更加魔幻。
三原色事件还没过去多久，孩子们的安全又处在另一个风口浪尖之上。
半个月前，微博用户@肉呆大魔王 发表文章《一群变态锁定观看YouTube的孩童，以前我为他们工作》。
里面详尽描述了一位曾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工作的动画师，在被公司高度保密的情况下，制作了大量卡通图片和背景。
每个同事都只负责其中的几秒影片，常常在他们还未完成之前，影片就会被送到另一个部门。
而当他不小心观看到所谓的成片时，却发现里面涉及到各种著名卡通人物的低俗、淫秽的内容，而这些视频的受众群体，正是3-14岁的低龄儿童。
01
谁在制造它们？
事件起始于2017年，一则“艾莎门（Elsagate）”打开了YouTube史上最大的儿童暴力视频大门。
但实则Elsagate 16年就开始在网上发酵，其中有一个“Webs and Tiaras”的频道，累积观看人数已经达到7亿次。
里面的人穿着蜘蛛侠、艾莎或者小丑的衣服，进行各种猎奇和荒谬的行为，撒尿、大便、亲吻、怀孕……
并无任何的对话和声音，只是配备了一些“罐装笑声”和儿童配乐。现在看来目的就是要消除语言的障碍，得以在全球广泛传播。
3月份，BBC发表了一篇《令人不安的YouTube视频正在欺骗诱导儿童》的文章。里面集中报道了小猪佩奇的一段视频，牙医以极其粗暴的方式给一名小猪佩奇的模仿角色拔牙……
11月份，《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关于“惊人的视频”滑过YouTube的过滤器骚扰儿童的文章：“无论是因为意外还是因为糟糕的演员，他们已经找到了欺骗YouTube儿童安全算法的方法”。
根据YouTube儿童内容全球负责人马利克的统计，在这类视频蔓延的6-7个月当中，已经占到了YouTube整个内容库的十万分之五。
在网友呼声愈发高涨以及低调处理得不到任何解决之后，YouTube只好采用人工的方式大批量删掉了15万个视频，但依旧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而当这些报道被传到国内时，我们还在洋洋自得我们自身的网络系统。
谁还能逃得出我国的监控网络呢？
这才是最致命的。
家长、平台以及政府的后知后觉，早已让这类视频悄悄侵入了我们的防御体系。三大平台，随便一搜，便是铺天盖地的UGC迎面扑来。
米老鼠大大的裙子被扯掉了
艾莎的小孩需要接生了
小丑病了需要打针了
猫女给蜘蛛侠灌迷魂药
。。。。。。
最关键的是它所吸引到的关注，能达到数十万的订阅和数百万的播放量。
其中优酷视频网站的“广之潮亲子互动”频道，竟然已经发布了734条视频，大多视频播放量都已经过万，拥有46万余粉丝。
这里面包括从外网上直接copy过来的原版邪典视频，更有一系列精准的中文翻译系统匹配。甚至，里面涉及很多中国面孔，由中国制造。
02
谁在“怂恿”它们？
1月24日，全国扫黄打非对广州一家贸易公司进行了执法检查以及相关取证。
紧接着，各大门户网站也进行了自查和清理。猫扑声明、爱奇艺声明、腾讯声明……
这次的整治力度极其迅速。
从半个月前“儿童邪典”被中国网友扒出，到半个月后平台和政府的自觉，没有撕逼，没有质疑，只有团结一心的将视频删除。
环球时报、共青团、人民日报，从上到下的默契，平台和群众的自觉高度一致。但是，大脑门想问的是，为什么我们引以为傲的防御体系能这么轻易地被攻破呢？
我们一直引以为傲的互联网内部审查机制，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我们一直高压式的教育理念，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
作为家长，我们规避了周围的一切有害物体，游戏机、漫画、电视，甚至加强了对孩子的全面监控。
《黑镜》第四集《天使方舟》中，讲述了一个母亲为孩子置入了一个定位芯片，因为这个芯片，一切暴力的、血腥的、淫秽的画面通通被隔绝在孩子的视听之外。
但越长越大的孩子却对她没有探知到的世界越来越好奇，越来越上瘾。最后形成了一种恶性发展。
你越阻止，我越叛逆。
而另一方面，是自身对于孩子内容的审查，几乎没有。
家长自身对儿童所接触到的内容并无任何细致的了解和分析。往往随便瞟一眼，便完全任由平台自身的网络监管。
而这时候我们依靠的网络平台呢？
YouTube的视频观看需要有年龄限制，但这些视频投机取巧的是，他们不仅可以绕过内置的儿童安全算法，被标记为正常向视频播放，甚至有的视频直接侵入YouTube的少儿板块。
为了定向引导搜索结果并引起用户注意，这些视频被贴上了各种标签，在它的标题和内容简介中可以看到某些著名卡通人物的名字，冰雪公主艾莎、小猪佩奇、蜘蛛侠，以及“教育、早教、亲子、互动、益智、学习色彩”等关键词。
而YouTube最先进的技术在于，他们的推送算法。
只要你观看了其中一个视频，下一次平台就会根据这个数据为你推送相同类型的视频，百次千次。
网上已经有供职于视频审查部门的员工自曝，自审系统一般由机器和人工两部分组成，对于版权、自制等内容进行人工筛查之后，剩下的PGC以及UGC由于体量过大，往往大部分只能靠机器筛查。
先由技术对视频进行分帧过滤，再凭借技术对其中的关键字以及图像进行筛查。
但是分帧的频率，由平台自定。人工审查的标准，没有严格规定。
更有网友甚至曝出自审团队的业绩标准，往往为了业绩，一些人工审查人员的得过且过，以劲爆、色情、暴力等标签来赚播放量。
大脑门只能说，我们的腐败，从内到外。
伤害孩子的，不仅有他们，更有我们一直以来忽视的“怂恿”。
03
谁在保护它们？
库布里克的《发条橙子》，讲述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少年，阿利斯。
他的特殊喜好是边听贝多芬的交响曲边奸淫女性，某次他进入一所别墅抢劫一番后，打残了该别墅的主人——一名小说家，并用特殊喜好蹂躏了其妻子。
后来因为杀了一名单身女子，阿利斯入狱并接受了特殊的人格治疗，这种治疗，就是狱警每天反复地让他观看各种暴力视频以及淫秽视频。
出狱后，他对淫乐之事产生彻底的厌倦。
但是同样的他也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不论别人怎么欺负他，他从心理上开始抵制反抗。
这就是暴力对他的洗脑。
而这样的暴力视频，已经被全球将近19亿的少儿观看。
孩子们的认知还未完全形成，如果他们将这种暴力规定为“正常”，艾莎就是淫荡，蜘蛛侠就是暴力……
那我们的世界会怎么样呢？
克苏鲁的神话难道要全球上演吗？
并且，孩子神经没有发育完备时，这种恐惧会让神经收缩，而这种收缩，会直接影响到孩子的浮想联翩。
看到针头会想到雪白的大屁股，看到拔牙会想到血，看到怪物就会想到吃掉自己……
孩子们还未真正认识世界，难道就要被世界的恐惧吓跑了吗？
成年人往往喜欢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替孩子们分析，把童年时期的心智看的扁平化、模板化。
但，儿童并不是信息的被动接受者。随着时代的演变、信息的爆炸以及人类心智的发展，他们往往拥有比我们更强大的模仿、接受能力。
而如今的电视剧与动画片却越来越朝着低龄、弱智、接地气的方向改革。
这种接地气，暴露在他们往往用随处可见的事物来搭建一个很平面的世界观，来教你做人，教你礼貌，教你做事。
但孩子们的接受信息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这种身边常见的元素，树、猪、泥地、斧头成为孩子们争相模仿的对象和工具。
小猪佩奇在泥地里撒娇式的乱滚，对着父母学着猪叫，跟着光头强开始砍树……
这已经不是个例和特例的问题了，再来看我们小时候所观看的内容视频。
《葫芦娃》、《舒克和贝塔》、《西游记》、《七龙珠》等内容的生产，都建立在一种梦幻的设定之上。
他们的道德和礼貌，对世界的认知，是通过距离自身的遥远世界观所形成的。
孙悟空的七十二变模仿不来，那就模仿孙悟空的惩恶扬善。七龙珠的变身模仿不来，那就模仿他对的敢作敢为，对友情的忠诚。
包括现在有点影响力的媒体都不会提供直接、确凿的方式来说明问题。《明星大侦探》中的办案手法永远会有一个BUG存在，使案件无法成立。
但我们的低龄动画片呢？？还在用直接、简单的思想试图去巩固他们的思维模式。
一个孩子安全长大究竟有多难？
不难，只是家长太懒了，平台太利欲熏心了，而那一群恶魔生来就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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