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斌：欧盟对俄罗斯的五轮制裁：要走向全面脱钩？

作者王晋斌，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党委常务副书记、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中国宏观经济论坛（CMF）主要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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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月23日到4月5日，欧盟对俄罗斯密集出台了五轮制裁。依据欧盟网站上公布的Timeline - EU restrictive measures against Russia over Ukraine，五轮制裁的主要内容如下。

第一轮制裁：2022年2月23日。First package of sanctions against Russia（23 February）的主要内容包括：1、针对俄罗斯国家杜马351名成员和另外27人的定向制裁。2、对与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非政府控制区经济关系的限制。3、对俄罗斯进入欧盟资本和金融市场及服务的限制。

第二轮制裁：2022年2月25日。Second package of sanctions in response to Russia's invasion of Ukraine（25 February）的主要内容包括：1、个人制裁。冻结俄罗斯总统和外交部长的资产，对支持俄罗斯承认乌克兰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两个非政府控制区为独立实体的俄罗斯联邦国家安全委员会成员实施限制性措施，制裁还将扩大到俄罗斯国家杜马的其余成员。2、经济制裁。金融制裁包括进一步扩大了现有的金融限制，切断俄罗斯进入最重要资本市场的渠道。禁止俄罗斯国有实体的股份在欧盟交易场所上市和提供服务。禁止接受俄罗斯国民或居民超过一定价值的存款、欧盟中央证券托管机构持有俄罗斯客户的账户，以及向俄罗斯客户出售欧元计价证券，大幅限制俄罗斯向欧盟的资金流入。这些制裁将针对70%的俄罗斯银行市场和关键国有企业，包括国防领域。欧盟还采取措施防止俄罗斯精英的财富藏在欧洲的避风港。3、能源部门制裁：欧盟将禁止向俄罗斯出售、供应、转让或出口炼油领域的特定商品和技术，并将对提供相关服务施加限制。4、运输部门制裁：欧盟对航空和航天行业的货物和技术实施了出口禁令，并禁止提供与这些货物和技术有关的保险、再保险和维修服务。欧盟还将禁止提供相关的技术和财政援助。禁止向俄罗斯航空公司出售所有飞机、零部件和设备，俄罗斯目前3/4的商用飞机在欧盟、美国和加拿大建造。5、科技部门制裁：欧盟对军民两用商品和技术出口施加了进一步的限制，并对某些商品和技术出口施加了限制，包括半导体或尖端技术等产品。6、签证政策：外交官、其他俄罗斯官员和商界人士将不再能够受益于签证便利条款，这一决定不会影响普通俄罗斯公民，该决定自通过之日起生效。

第三轮制裁：2022年2月28日。Third package of sanctions in response to Russia's invasion of Ukraine（28 February）的主要内容包括：1、禁止与俄罗斯中央银行进行交易。2、提供5亿欧元的一揽子支持计划，为乌克兰武装部队提供装备和物资。3、禁止俄罗斯航空公司飞越欧盟领空和进入欧盟机场。对另外26人和一个实体的新制裁。同时在3月2日出台了Third package of sanctions: SWIFT ban for seven Russian banks（2 March）将七家俄罗斯银行排除在SWIFT之外。这七家银行分别是Otkritie银行、Novikombank银行、Promsvyazbank银行、Rossiya银行、Sovcombank银行、Vnesheconomobank银行（VEB）和VTB银行。此外，欧盟还禁止投资、参与或以其他方式为俄罗斯直接投资基金共同资助的未来项目捐款，向俄罗斯或俄罗斯境内的任何自然人或法人或实体出售、供应、转让或出口欧元纸币。

第四轮制裁：2022年3月15日。Fourth package of sanctions in response to Russia's invasion of Ukraine（15 March）的主要内容包括：1、禁止与俄罗斯某些国有企业进行的所有交易。2、禁止向任何俄罗斯个人或实体提供信用评级服务。3、禁止在俄罗斯能源部门进行新的投资。4、扩大与俄罗斯国防和工业基地有关的人员名单，对这些人员实施了更严格的出口限制，包括可能有助于俄罗斯提高国防和安全部门技术水平的军民两用货物、货物和技术。5、对钢铁和奢侈品实施了贸易限制。6、对另外15名个人和9个实体的制裁。

第五轮制裁：2022年4月5日。Press Statement by President von der Leyen on the fifth round of sanctions against Russia (5 April 2022)的主要内容包括：1、禁止从俄罗斯进口煤炭（每年价值40亿欧元）。2、全面禁止俄罗斯四家主要银行的交易，其中包括俄罗斯第二大银行VTB，这四家银行占俄罗斯银行业23%的市场份额。3、禁止俄罗斯船只和俄罗斯运营的船只进入欧盟港口，某些豁免将涵盖农业和食品、人道主义援助以及能源等必需品。此外，将提议禁止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道路运输运营商，这项禁令将极大地限制俄罗斯工业获取关键商品的选择。4、进一步有针对性地实施价值100亿欧元的出口禁令，包括量子计算机和先进半导体，但也包括敏感机械和运输设备。5、具体的新进口禁令价值55亿欧元，切断俄罗斯及其寡头对木材、水泥、海鲜和白酒等产品的资金流。6、采取一些非常有针对性的措施，比如欧盟全面禁止俄罗斯公司参与成员国的公共采购，或者排除对俄罗斯公共机构的所有财政支持，无论是欧洲的还是国家的，防止欧洲的税收以任何形式流向俄罗斯。

俄乌战争是欧盟和俄罗斯关系的分水岭。欧盟对俄罗斯的五轮制裁逐步升级，制裁内容体现了全方位对俄罗斯的经济金融和技术封锁，包括对俄罗斯重点个人的财富冻结和资金使用，把俄罗斯基本排除在欧盟经济体制外。依据俄罗斯海关和俄罗斯央行的数据，2021年欧盟占据了俄罗斯出口市场的38%、进口市场的32%。依据俄罗斯央行提供的数据，截至2021年6月底，俄罗斯吸引FDI存量的58%来自欧盟，对外直接投资的68%流向欧盟；俄罗斯银行业接近50%的资产和负债来自欧盟。欧盟严厉的制裁对俄罗斯经济、金融会产生重大负面冲击。

依据欧洲央行网站提供的信息，今年3月份欧洲的能源价格同比涨幅高达45%。在欧洲通胀存在上升的压力下，欧盟禁止从俄罗斯进口煤炭，大幅度减少从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进口，禁止投资和出口俄罗斯能源行业。欧盟一方面面临能源短缺和能源价格冲击，一方面加大对俄罗斯的能源制裁。欧盟在石化能源上与俄罗斯脱钩是大概率事件。

将俄罗斯部分银行排除在SWIFT系统，禁止与俄罗斯央行交易、禁止与俄罗斯国有企业交易、禁止为俄罗斯提供融资、评级、企业上市等服务，欧盟与俄罗斯存在金融脱钩的风险。

禁止向俄罗斯出售先进技术和特定技术，欧盟与俄罗斯存在技术脱钩的风险。

禁止领空商业飞行和禁止俄罗斯船只和俄罗斯运营的船只进入欧盟港口，在贸易运输上进行地理分割。全面禁止俄罗斯公司参与成员国的公共采购，将俄罗斯公司排除在欧盟公共市场之外。

欧盟不断升级对俄罗斯的经济金融、技术制裁，欧盟和俄罗斯的经济金融关系存在断裂风险。世界市场将出现政治冲突所致的市场分割，加剧全球供应链的紧张状态，加快全球产业链的重构，这将进一步推高全球通胀并延长通胀的持续性。

如此下去，欧盟和俄罗斯之间的关系将是：近在眼前，但又远在天边。这是全球化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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