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政策需更加呵护需求端，依托优势产业抓住外需

周浩  国泰君安国际首席经济学家

以下观点整理自周浩在CMF宏观经济月度数据分析会（2023年8月）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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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整体的基调应该是“轻点油门”，但前提是油门要点下去。近期，市场情绪出现一定波动，很大程度是因为大家对于政策出台的力度和未来政策走向的不确定性有所担忧。如果政策能不断出台落地，就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善市场信心。

一、宏观与行业数据形成“体温差”，政策需更加呵护需求端

当前，宏观数据整体走弱，但很多行业数据并不差。这和一个季度前的情况不太一样，当时是行业数据走弱，而宏观数据表现较好。近期总量数据下行，而行业数据表现较好，似乎没有明显下探的趋势，这就形成了明显的经济“体温差”。

房地产方面，近期碧桂园事件对于市场的冲击非常大，大家对于未来房企的偿债能力纷纷表示质疑。未来一段时间，地方政府债务也会对市场带来较大的心理冲击。从这个角度而言，整体政策应该更加呵护需求端。过去很多年的政策重心都是在供给侧，但现在要进一步呵护需求侧。其中，房地产的需求非常关键。目前，大中城市的房价数据表现并不理想。从草根调研数据来看，上海的房价从高点下滑的幅度约为两位数，深圳下滑的幅度也不小，三四线城市的情况同样不是特别理想。

目前房地产的政策主要集中在几个方向上，一是除了几个主要的一线城市外，其他地区的限购基本取消了，未来政策的重点应该在取消一线城市高能级区域的限购政策上。二是“认房不认贷”的政策，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家庭杠杆率，对于需求也有比较好的提振作用。之所以不能在一线城市大面积放开房地产政策，主要是担心虹吸效应会对一线城市周边地区的房地产需求产生影响，但反过来说，如果无法稳住一线城市的房价，其他地方的房价也会有下行压力。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一直以来都是一线带二线，二线带三线的模式，因此应该针对房地产出台更多的呵护性举措。

当前，90后、00后普遍购房动力不是很足，他们自己也不愿意承担这种负债。购房意愿最大的群体是70后、80后，尤其是两孩家庭。因此，针对这些家庭出台一些定向的鼓励措施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房价稳定，对家庭资产负债表会有非常好的修复作用。很多人认为，即使这样也不能完全解决房地产企业以及地方政府的债务问题，我们同意这个观点，但是如果不把房价先稳住，后面的问题会更难解决。

深圳是城中村改造的经典案例。对于城中村改造的规模，有人认为是万亿级别，有人认为是十几万亿。目前，对于未来房地产的发展模式还是有很多讨论。我认为不如把能做的先做掉，并不断探讨未来的发展模式。无论未来是更加强调保障房，还是租售并举的模式，都可以进行探索。此外，要尽早出台政策举措，改善居民居住条件。

当前建筑行业投资增速超过制造业，说明地方政府在基建上的投入还是很可观的，可以把部分投入也放在与城中村改造相关的项目中去。现在是夏天，开工的力度值得期待；如果到了第四季度，即便项目立项，开工力度也不会太大，不会形成太多的实物工作量。市场对房地产的关注程度是非常高的，因此政策也要有所回应，满足家庭基本住房的需求，并鼓励改善型需求。这方面的政策空间还是比较大的，包括降低存量房贷利率等措施。

二、大力发展优势产业，积极参与国际产业分工

1、外需有较大改善，应重点发展汽车产业

外需方面，美国经济有比较明确的改善，我国总体外部环境和外贸需求也可能有一定程度的改善，这对于供应链整体有很大的帮助，其中重点是汽车产业。我国的汽车出口不错，而美国的汽车销量也表现不错。近期，韩国和日本，尤其是日本的汽车出口量也是不错的。此外，我国在新能源车方面有较大优势。从前我国从韩国进口大量芯片，对韩国有比较大的贸易逆差；而现在韩国从我国进口大量的碳酸锂电池，因此我国对韩国有很大的贸易顺差。当前，无论是美国还是其他的发达经济体，都有向电动车进军的趋势。与此同时，由于汽车产业链较长，能够带动的领域也比较多，我们也有明确的先发优势，因此要着重发力汽车产业链。我国的汽车出口表现良好，无论是对“G7”经济体，还是对“一带一路”国家都有比较好的出口表现。

2、美国经济的韧性与其产业政策密不可分

从近期对美国经济的研究来看，制造业回流美国是一个大趋势，但是回流速度并不是很快。制造业在美国经济中的占比并没有明显上升，而是呈现恢复上升的状态。不过这个趋势是明确的，美国政府认为高端产业，尤其是与半导体、芯片、人工智能相关的产业一定要回流到美国。为此，美国政府给予了大量的补贴，并颁布了芯片法案和通胀削减法案，给很多相关产业，尤其是高端产业提供了非常多的机会。

从这个角度而言，美国经济的韧性与其产业政策密不可分。传统的美国劳动力市场中，没有太多产业工人，而现在对产业工人的需求上升，同时也需要高端的科技型人才，整体劳动力市场的结构性变化非常明显，导致它出现了匹配效率下降的问题，失业率很低，而劳动空缺率很高。就整体经济表现而言，美国经济表现强于预期，但是金融市场尤其债券市场并没有给出非常好的预示性。一般而言，金融市场是经济的先行指标，但当前金融市场相对经济的先行性和领先性在逐渐下降。

产业周期的力量非常重要。美国有两个重要的产业周期，一是特朗普政府以来主导的制造业回流周期，目的是解决产业空心化和贸易不平衡的问题。二是以英伟达为代表的AI新一轮科技革命带来的新的产业趋势。人工智能大概率是下一轮产业革命的大方向，因此中国经济要实现中长期的结构性转变，实现高质量发展，就需要找到非常好的抓手。除了汽车方面的先发优势，我们还要在全球科技竞争中找到较好的抓手。一方面要强调高端制造业，另一方面也要强调自己的优势产业，同时还要主动参与国际产业链分工。

3、政策建议

首先，政策要不断发力，从而保证经济处于相对健康的、可持续的、稳定的发展轨道上。

第二，要关注总量政策。目前而言，总量政策的核心是房地产政策，可以通过二手房、一手房数据，以及房企的反馈来判断房地产政策的效果。如果房地产市场得到改善，就能缓解在行业数据良好的情况下，市场不买账的状态。市场不买账很大程度是因为担心总量政策低于预期，因此对于总量政策，尤其是需求端的呵护上是非常重要的。此外，消费端也需要出台更多政策，包括尝试发放消费券等。

第三，无论国际环境如何变化，我们都要抓住国际需求，大力发展外贸。

第四，要以产业转型为抓手，大力发展制造业和科技产业。

最后，当前人民币走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利率因素。随着美联储加息逐渐进入尾声，中国经济下半年的表现还是值得期待的，因此总体来说，人民币汇率会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尽管市场预期可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改变，但是在汇率方面，我们仍然需要保持灵活的底线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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