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永不会再见
【1】
印度边境小镇Sunauli
一、出境尼泊尔
尼印边境小镇苏诺里，这里嘈杂喧闹尘土飞扬，我几乎不想多停留一秒。在尼泊尔出入境处填离境表，一位签证官看到我护照上的尼泊尔签证到期时间，问我：
“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为什么这么早就离开尼泊尔？”
为什么离开尼泊尔？他这么问，好像责备我给尼泊尔GDP贡献的不够一样，为什么不留下来再多花点钱。
博卡拉是不错，但蓝毗尼我是待得够够的，佛家之地救赎不了我的世俗。
“我想先去印度看看。”我回答签证官。
“如果你在签证有效期内回来，我们可以给你免签。”他又说。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单次入境签证可以再次入境尼泊尔？问他是不是真的，他点点头。
这样也行？多么友好的尼泊尔人、多么诱人的政策，但我知道，我短期之内是不会再回去的。
明福的出境则遇到了一些问题。他办的是一年多次往返签证，他又跟签证官说他在蓝毗尼的越南寺出家，签证官拿着他那本越南护照翻来覆去的看，问他去印度干什么？待多久？好像明福是个恐怖分子。这个老实的越南出家人，英语不好，讲了很久也说不清楚，一脸尴尬。我猜，那个故意刁难他的尼泊尔签证官可能是想要点钱。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朝里看，心里暗自着急。这要是不让明福过境，我得一个人去菩提迦叶了。印度这么个鬼地方，让我一个假汉子独闯，我还是有些心虚的。跑进办公室，我尝试跟盘问他的签证管解释：
“这个僧人是和我一起的，他去菩提迦叶见师父，顺便带我拜佛，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
签证官拿着护照翻来翻去，我心里盘算着，要是还不放行就给点贿赂好了。好在他们最终还是盖了章，放行了。
走出办公室，明福一直跟我说对不起，耽误我时间。他这么说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是我通过中国寺的朋友主动找到他，跟他结伴去印度的。
出境前还有一番折腾，尼泊尔的边检要搜身。一群人排队站在边境线旁，等着被摸。我和明福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一个大腹便便的尼泊尔警察朝我招了招手，指了指旁边的小门，意思“你可以先走”。看来中尼关系确实不错。谢过他，我大步一迈，从尼泊尔跨到了印度。可怜的明福在尼泊尔那头等待搜查，他远远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哎，女人嘛，受到的照顾总是特别多！
二、入境印度
印度这边的出入境办事处实在是我见过的最小家子气的政府部分。和一排商铺混杂在街边，一不小心就会错过。明福和我入境后，眼睛一直盯着招牌搜索。他不断提醒我，入境章一定要记得盖。
在蓝毗尼遇到这个越南僧人，算是机缘巧合，我不信佛却相信佛缘。因为他的善良，我连在印度的行程都没计划好，就决定跟着黝黑瘦小的他去菩提迦叶了。
填入境表时，一个虚弱的白人女孩被朋友搀扶着办理出境手续。有好事者问她怎么了，旁边朋友说她在印度吃坏肚子。女孩眼睛凹陷，看样子是拉到虚脱了。认识的一位西班牙朋友曾经在印度旅行时，也是吃了路边摊拉了一个礼拜，他说：“印度我再也不想去。”
现在，我只能祈祷自己好运了。
明福
跟着明福寻找去戈勒克布尔（印度北方的一座小城）的大巴，那里有离边境最近的火车站。明福计划转火车去哈吉普尔，然后再转火车到菩提伽耶。他的师父在那里等他。我不知道有没有直接去菩提迦耶的火车，也不想知道，反正跟着他就行了。他说，师父修行的地方离菩提伽耶火车站还有点远，坐汽车才能到达。有点远？这意味着我们到了菩提伽耶还要再转车？我的头皮有些发麻。
明福问我到了菩提伽耶怎么打算。我问他能不能恳请师父让我在寺里住下。他答应了。我好累，什么都不想考虑了。至于到了目的地后面怎么打算，以后再说吧。
盖好入境章，买好汽车票，准备出发了。明福看我状态很差，上车前买了很多饼干和水。眼前的他，看不出年纪，但我感觉他应该比我小。聊天时他讲起过，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没有了，是现在的师父收留了他，让他在寺庙里长大。所以，打从他记事起，他就是个和尚。
上了车，他让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把他随身带的布包放在我脖子后面，用不标准的英语跟我说：“你可以休息一下。”
跟着他，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2】
图片来自Google
一、偶遇恒河
大巴车塞满了一车厢的人。
印度人的样子和尼泊尔人看不出太多差异。近距离接触，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且奇怪的味道。可能是热爱咖喱的缘故，他们已经和那些丰富多样的香料合为一体。
在国内，接收了许多关于印度的负面信息。我几乎会问每个到过印度的人“你喜欢那里么？”，得到的是非常不一样的回答。有人说这是个充满矛盾的国度，也有人说这是个充满神奇的国家。刚刚才踏上印度国土，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喜欢这里。
迷迷糊糊睡着，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快要落山。看了看手表，已经坐了快两个小时车了。明福看我醒了，塞给我一个派。我打开一尝，有点惊艳住，差不多跟国内的一个味道。
车厢里比刚上车的时候更拥挤了，一排三个座位，愣是挤着坐了四个人。全车，除了我和明福，都是印度人。我抬起头，目光和一个站在过道里的印度人相遇两秒。他看我的眼神再熟悉不过，就像我们在国内看见外国人一样。我有点纳闷，刚刚入境的时候还有那么多外国背包客，怎么都不见他们坐汽车？
不知道是不是怕我睡的不舒服，明福坚持把随身带的布包垫在我的脖子下。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发现他是个心地善良又有点固执的越南僧人。我很希望能跟他有更多的交流，但语言终究是个过不去的坎儿。看着窗外一点点落下去的太阳，想到身为一个游客，我连自己想去哪儿都不知道，不免惆怅起来。
又睡了不知道多久，彻底醒了，看到窗外一条宽广的河道，明福跟我说这就是恒河。恒河？这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也许是枯水期的原因，河水并不是很充盈。又或者，这是恒河的一个支流也说不定。因为手上没有地图也不方便问当地人，所以它是不是恒河我也不得而知。但我宁愿相信它就是恒河。（写到这里不免想插一句：出门旅行，还是要对目的地的地理文化有一个基本了解比较好。）
看着眼前的这条圣河，河水在落日下泛着金光，河边成群的水牛悠闲自得。三三两两的女人在河边洗着纱丽，这画面不由的让人安静。
二、巨型公厕
到达戈勒克布尔火车站已经是夜里八点，明福早已定好夜里10点半去哈吉普尔的火车票。下了车，他带我找地方吃饭，买手机卡。这个出家人，也是第一次来印度，但他好像对什么都很熟悉。跟着他，我变得失去思考能力，接受他的好意，一切都那么心安理得。
火车站外，一排排印度男人当街小便，广场俨然成了公共厕所。空气里混杂着浓烈的尿骚味，再加上旁边餐馆里传出的香料味道，甚是难闻。从人群路过，被印度男人一番打量，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路上的大巴车、突突车互不相让，喇叭按的震天响，让人焦躁的很，我只想快点离开。
黑暗中的戈勒克布尔火车站，我看不清它的轮廓。进站后，发现车站里弥漫着比街边更加浓郁的骚味，刚吃下的晚饭在胃里翻腾着，随时等待喷涌而出。之前对印度有过各种想象，但我还是太乐观。踏上印度后，从气味开始，定下了基调。
印度给我的前调是——井然无序，杂乱又现实。
三、崩溃的晚点
印度的火车是会让人崩溃的。
我和明福进站后，发现大屏上显示的列车到站时间和停靠站台与实际严重不符。我们按照购买的车票寻找站台，发现到点抵达的根本就不是我们要坐的那趟车。
车站大喇叭里，说着独特咖喱口味英语的女播报员时刻提醒过往乘客，您所乘坐的XXX趟列车又晚点了.......所以，在印度，你永远不知道你等的那趟车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到底停在哪个站台。
等车的间隙，遇到一对泰国情侣，他们来印度已经一周。我问女孩：“在印度能适应么？”“其实印度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多坐几次火车就习惯了。”她轻松的回答。直到后来我才了解，这真的是一个能迅速适应印度的方法。从最糟糕的地方开始，越到后面越能发现糟糕的经历已经过去了。
而彼时，我糟糕的经历才刚刚开始。
我们乘坐的那趟火车晚点快一个小时，在火车到站的十几分钟前临时调换了站台。这是明福问了十几个火车站工作人员得知的结果。而我根本搞不清楚这些，只是近乎狂躁的在月台上看着行李，明福一个人跑来跑去确认车次。我有点不耐烦，还把这种糟糕的情绪发泄到了明福的身上，质问他是不是搞错了车次。
我也看不懂印度火车车厢的等级标志、搞不懂车票上的座位号，其实我很清楚的知道，因为我内心的焦躁根本没心情去搞懂这些，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旅行者该有的解决问题的基本素质，我让明福帮我解决所有问题。他不仅承受着来自我的责备，还一句一句对我说着“Sorry”。（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最终，我们在离发车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找到了火车停靠的站台，带着一身疲惫上了车。
作者简介：几唯，简书作者，跨界的“颜值设计师”，曾游历印度，本文首发见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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