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别结构,英明决策!
细节会透露真相,但要想敏锐捕获细节所泄露的天机,需要具备识别结构的能力——识别结构能在判断中弥补数据不足的缺陷,反之则无能为力!当今社会,大到治国方略,小到下一顿吃什么,各种决策都越来越依赖数据的反馈。信息的泛滥和数据的过度充沛,会形成一个高度趋同的低智商社会。人在不断的放弃对决策的主导,大脑对决策的判断力持续下降,人的言行日趋一致,情绪容易叠加,越来越容易被操控……
一个民族的所有秘密,从它最初的基本生存方式就可以看得出来。井田制,首先强调的是秩序,其次才是劳作。这种劳作是不需要协同的,因为秩序和流程已经确定,每一个人只要按部就班就行。纵观我们这个民族的文明史,所有的教化和制度设计都是在琢磨如何把人限定在固定的方寸之间——把所有问题变成个人的道德问题,把问题都控制在小范围内让其内部消化;惩罚僭越的言行,打击会引发问题的人,回到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静态平衡。这是一种去组织化的社会结构,自上而下所有人都不愿意承担责任…
每个人自出生那一刻起,就在耳渲目染中,让自己的坐卧立行、言行举止、接人待物都符合教义的规范——你的父母、亲友、师长、邻里全是你的领拜人!直到自己也潜移默化的陷入其中,成为新的结构内在的约束力量。
在以流程为中心的结构中,人是平等的——因为在这种结构中,人不过是流程上无关紧要的一个环节,你所需要具备的能力是符合规范,而不是做出抉择!
任何宏大结构的变迁,都是从组成原子的分化开始的——往往是先有实践,而后有总结,没有方法论——你首先观察到某个存在违和的细节,继而识别它的结构,最后感知到一座恢宏殿堂的坍塌并逐渐看清楚它重建后新的样子……
成本
一个城市的地理位置决定整体发展的方方面面。生存环境对成本的影响是根本性的:巴西和印度国土中间部分都是高原,临海只有几十公里的纵深,接着就是突然升起上千米落差的地形。这就为城市的发展的方向和规模定下了基调。巅峰时期的苏联也无法改造西伯利亚,这种改造生存环境所消耗的资金量是天文数字,让人膛目结舌!所以说,贵州人很聪明,他们不与天斗,不与地斗,只与人斗——搞大数据产业去了!
大到国家的规划,中到城市的改造,小到创业项目,首先都要问一句:成本谁来支付,钱从哪里来?80年代美国开始向全球输出资本和转移产业,整个中华大地都是一个低洼的峡谷——高度组织化的过剩劳动力,包括人在内的所有生产资料都便宜得吓人,而欧美社会的资本海平面高耸入云——落差产生势能,规模决定流量!经过四十年的持续倾泻,这个落差已慢慢被填平,牵引力也越来越微弱……
中国社会本质上是由2200个勉力维持最低水平温饱,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部落拼凑而成的,覆盖其上的是一层浅浅的羁绊——那层被称为文化道德的东西,最大的价值就是把社会成员固定在方寸之间,不去破坏秩序的平衡。一旦天灾人祸,只要一个组成单元出现流民,瞬间就能击垮其它单元的脆弱平衡,从而造成大面积的糜烂……这种脆弱性是我们的先贤们设计所有制度的出发点,让我们进化出:一套本地荣誉体系,去组织化打散,极度强调本分,把任何问题推给个人,并从上而下都不负责任的社会结构!
如果一个单元仅仅能维持最低水平的秩序和温饱,那么2200个单元加起来也没有盈余。所以,中国历史上的盛世明君,大多是什么都不折腾的。如果想修建联通全国的驿站和驰道,或者把北部现有的防御工事连接起来,或者开挖沟通南北的运河。一定会搞的天下大乱,遗臭万年!所有大声赞美农村原生态的人都是住在城市里的人,常年置身其中的人就能够感受那种如履薄冰的脆弱和永世轮回的恐慌……直到本世纪初,我老家的供电系统连自动跳闸的功能都没有,下雨天偶尔掉根线就会电死人——当地政府一直无钱升级,直到可以卖地以后,才逐渐变成一个有水泥路、工厂和路灯的小镇。
维持结构需要成本,打破结构也需要成本。所有的烂尾楼都是因为后续资金跟不上!结构内部不仅仅相互制约也互相支撑。如果某个关键支点需要巨大的成本去支撑,一旦无法承担,这个支点就会坍塌,继而让整个结构失衡,并产生裂缝。所有结构的坍塌的都是因为成本撑不下去了!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一切都有成本。
平衡
自然界的物质结构建立在运动的粒子之上,社会结构同样是由人这种动态的粒子组成!人与自然资源最大的不同在于:自然资源闲置不开发,虽没价值也没有危害;人却会消耗公共资源并增加维持系统稳定的成本。还会在本能的怂恿下,萌生劫掠他人并危害系统的诉求——因为人同时受两个世界驱动,精神世界的内在冲突会作用到物质世界,而物质世界的失落感,又会在精神世界制造内在的冲突。人的所有恐惧都是对未知的恐惧——如果面对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要么焦虑狂躁,要么孤独愤怒,一定会去做点影响他人的事情——自然资源可以闲置,剩余劳动力必须要转移!
大到地缘格局,中到行业周期,小到单位组织,全都置身于从一种平衡迁移到另一种平衡之中。所有人都想抢到好位置,实在不行就掀桌子。每一种思潮泛起的时候,跳的最高,最狂热、最卖力的,都是在原有的结构中找不到出路的人——凡是自我期许和现实反差较大的人都是找不到出路的,并不完全集中在底部。如果新的平衡有利于自己,则要保持克制,努力凝聚共识,如果新的平衡不利于自己,则要在合围之前,拼命把水搅浑,迁延时日,以待天时!
静态的平衡有忠诚但没效率,没有效率是无法持续造血的,维持稳定需要输血,所以必须人以群分——抢劫一部分人去收买另一部分人。至于抢劫的对象嘛…… 咳咳,因地制宜、随机应变,顺势而为。
动态的平衡有效率但没忠诚——资源一旦被使用就变成了另外一种资源。交易结构是博弈中的平衡,所以,领导者的能力着重于搭建目标而不是掌控流程——效率是整条交易链的效率,不是单点的效率,单点的效率不足以形成势能——平衡的打破需要势能,创造势能需要成本。
六国连纵以伐秦,秦不能敌。商君之法,行之未远,需待时日以观其效。周天子尚在,诸侯斗而不破,未有灭国之举,故秦率三军,灭周天子之国,夺九鼎,诱六国自相吞并,秦恃崤函之险,关中之利,坐观天下糜烂,静待天时……
秦国的咄咄逼人为天下树立了一个靶子——人不会因为共同的朋友而亲密无间,却会因为共同的敌人而步调一致。于是,秦国两肩一滑,主动认怂,退回到崤函之后,深耕富庶的关中平原并慢慢消化征服的汉中和成都平原。商鞅之法正在实现社会升级……
如果旧的结构已经坍塌,死扛下去会让自己失血而死,干脆顺势摧毁!摧毁之后,自以为天命所归的六国诸侯都不会闲着,一定会搞出各种版本的全球体系,各逞一时之能。秦据守“崤函之险”,深耕“关中及巴蜀“,两边浇油让天下加速糜烂……不管飞龙能否憋出来,新平衡建立之时,一群打残在地,奄奄一息的人必会恭顺地听听大哥怎么说。如果飞龙憋出来了,那就更加进退自如了!
支点
底层的支点
人类社会这个结构的底层支点是粮食,农业社会的一切生存竞争都是为了土地,土地不仅仅是财富的依据,也是权力结构中等级的基础——土地兼并是古典时代的经济危机。工业社会的底层支点是能源,家里有矿的人还真不能鄙视。所有自以为是的马后炮都嘲笑贾会计,而追捧雷布斯——贾会计搞事的时候,每搞一个题材,先找行业龙头或者地方政府弄一块地,或一栋楼——美其名曰:XXX产业园区。然后就是拉关键先生入伙,搞个投名状,顺手把各种牌照也拿了。所以烈火喷油,把一群自以为是,穿着华尔街低配版衬衣,喝咖啡时翘起兰花指的机构精英们,打脸打的啪啪啪的响!但是,贾会计倒霉的时候,依然有人接盘,为啥?有楼有地有牌照呀!如果明天小米出事了,有人会掏出数十亿真金白银接盘么?就为了接盘那些填个手机号就算粉丝的海量米粉们?所以呀,搞来料加工的不要藐视人家俄罗斯,人家有矿,有气,还有地!当年仅仅工业化了乌拉尔山以西的东欧平原一小块地方就牢牢的控制了整个亚欧大陆。那是个自古以来就独自拉群与主流文明分庭抗礼的主。等到科技进步能够工业化广袤的西伯利亚的时候……你就等着吧!
基座一旦不稳,上面建筑必然轰然倒塌,这一点亘古以来从未变更。太阳下没有什么新鲜事,只是同一套剧本不断的换演员上台重复的上演,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跟在后面追涨杀跌!众生百态,各有各的故事,或哀嚎或狂笑,其实都不重要。
科技树和控制力
汉武疲敝天下不亚于秦皇,其国土疆域也远超秦皇——轮台罪己诏是在塔哈拉马干沙漠边缘上的“轮台”城发布的——这意味着整个河西走廊直至葱岭都在大汉的治理之下。秦朝灭亡的时候,最南边刚开拓到广东韶关,云贵高原还不受管辖,江浙之地也是化外之民。蒙恬30万步兵军团不过夺回了黄河北岸那一小块草场。怀柔、密云、喜峰口已是帝国北部疆域的极限。而汉武帝在越南和朝鲜北部都设立了郡县,大汉的军旗越过了西部的帕米尔高原和北方大漠中的狼居胥山。对于农耕文明而言,发动剪灭匈奴的万里远征,真的是——黄金铺路,人马做墙!所有的开拓和统治都需要耗费巨额的成本,财政枯竭是所有统治结构崩溃的第一诱因。汉武帝能出得起这个成本,秦始皇却只能破产——同样的社会结构和统治策略,不同的关键点到底是什么?秘密往往藏在细节之中:双牛铁犁 + 盐铁专营!秦始皇所搭建的结构具有前瞻性但不稳定,缺少两个关键支撑点,汉武帝时期恰好给补上了,所以才显得是那么的雄才大略——其实,你把他两互换一下,结果完全一样!
抖机灵的东方朔,独尊儒术的董仲舒,甚至逐鹿漠北,封狼居胥的卫青、霍去病;都不过是聚光灯下的明星网红,搭建产业化造星机制的人物才是真正的玩家。桑弘羊向汉武帝提出的盐铁专营制度,直到今天依然在执行——“收流通税,以国有企业垄断关键资源,统一铸币劫掠天下之财”——确实做到了“民不加赋而国用有绕”。
那些痛骂国有企业垄断和效率低下的人,都是不读书的人:2000多年前桑弘羊设计这套机制的时候,压根就不是为了解决效率问题!无论是建驿站、修驰道、开运河,甚至改土归流,都是为了保障全国各地的财富能够不打折扣的流向中枢。钱财的流向就是权力聚集的方向,商道和贸易的方向决定一个地方的归属。为什么千百年来大一统的中枢总是喜欢禁海呢?必须保持所有的钱财、货物、人才都流向中枢——所谓“字同文,车同轨”不过是另一种覆盖其上的装饰罢了!
人群的分化
从150人规模,光着屁股围绕篝火吃肉唱歌的原始部落,变成奴隶主驱赶成千上万奴隶的残酷社会,其根源就是人口的增长。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资源,只要让越来越多的人同时使用它,就能瞬间制造紧缺,紧缺必然形成残酷竞争——竞争的目的是为了淘汰,从而解决资源不够用的问题。资源的利用率是通过科技树和控制力来决定的,如果科技树无法升级,就只能通过更严密的控制来提高资源的利用率,从而缓解资源和人数的矛盾。一个社会的资金量很多,但是人口相对比较少,那个社会的人自然就过得很悠闲。如果一个社会人口数量巨大,人均占有的资本量非常少,在科技树还无法升级的情况下,可不得“残酷剥削”一下,否则就会被永远锁死在最低温饱线上挣扎!
一群人认为某个东西值钱,拿钱争先恐后的往里砸,哪怕是一坨屎也会水涨船高!一个东西的价格取决于看好它的人群所能调动的资金总量。当方便面的主要消费群体农民工大量锐减之后,康师傅的市场份额就塌方式的下掉,搞什么创新都没用,人群的分化是一切资产和品牌涨落的决定因素——承载的人没了,附着其上的一切也自然就凉凉了!
维持所有人的一致性是需要巨大成本的,自然状态下必然是人以群分——人群的分化是附着于其上的一切东西起伏变化的根源之所在!人群的分化缓慢而隐蔽:人同时受两个世界影响:一个是物质世界,另一个是精神世界,两者相互交融又彼此驱动。对人群分化的判断有两个途径:1.行为的统计数据。2.群体的生存策略、文化心理和交易成本等隐形边界。数据模型呈现的是结构的某个侧面,识别结构能弥补数据的滞后和不足。
处于非平衡中的结构是没有价值的,结构的关键支点既互相支撑,也互相制衡。结构的存续取决于几个核心支撑点,凡是无法摧毁关键节点的挑战,都不足以改变结构本身。关键支点的平衡一旦打破,整个结构就必然摇摇欲坠——所以,妥协是一门艺术,而取舍则是一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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