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聂辉华:经济学者究竟要不要读“书”?
【导读】在这篇文章里,我试图告诉大家,其实经济学者很少读书。为什么呢?如果要读,该读什么书呢?
文/聂辉华(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很多人以为,大学教授一定是“饱读诗书”、“博览古今”,但是这两个形容词对于经济学教授来说恐怕都不符合实际,对于很多自然科学领域的教授来说恐怕也名不副实。因为现代经济学最前沿、最重要的学术成果一般首先在学术论文上发表,而不是首先在书里发表,所以经济学者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看论文,而不是在读书。另一方面,由于学术分工日益细化,在一个经济学领域的不同分支之间,出现“隔行如隔山”的情况乃是司空见惯,也因此教授们最多可能在一个狭小的专业问题上做到博览古今。
真相就是这么“残酷”。我自己从读博士开始,就很少看著作,因为光是我研究的“不完全契约理论”这么一个小小的经济学领域,就有200多篇英文论文,而且这些论文充满了数学模型,大部分都艰深晦涩,难以卒读。三年的博士生涯,简直就是青灯古佛般的修炼,我才算掌握了这个领域的来龙去脉。但是,深入钻研、皓首穷经的一个负面后果是,对于本领域以外的经济学分支所知甚少,更别提非经济学的知识了。直到今天,我能记住的影视明星还只是范冰冰和李冰冰。有时候,我真觉得经济学研究,特别是理论经济学研究,简直是一个闭关修炼、闭门造车的过程,它对那些想博览群书的人而言绝对是不合适的选择。
在国内读经济学博士,相对于在海外名校读博士,显然是有先天不足的。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学习压力没有那么大,偶尔也能看点比经济学论文有趣得多的学术著作。在博士二年级时(2004年),我已经读完了200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威廉姆森(Oliver Williamson)的所有论文,并撰写了大约2万字的读书笔记,但还是感觉有点不过瘾,总觉得这些论文有点散,知识点有点碎,于是开始读他那本经典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这本书翻译质量很一般,但内容非常有条理、有体系和有逻辑。看完之后,我恍然大悟:其实威廉姆森的思想精华都在这本书里。看了这本书,他的论文根本可以不读!威廉姆森大概每隔十年出版一本书,他是极少数将理论精华浓缩在著作中的经济学家之一。
除了有体系,书比论文更有价值的地方是,它的素材可以很丰富。因为不必担心学术期刊匿名审稿人的吹毛求疵和没完没了的修改要求,作者可以“任性”地将案例、寓言、笑话,甚至道听途说的故事放进书里,只要它有助于主要观点的论证。而且,对于我从事的制度经济学研究(这是一个包括了不完全契约理论的更大的经济学分支)来说,制度的产生与政治、经济、法律、文化、宗教、地理等各种因素有关,这就注定要使用恢弘大气的视角和斑斓多姿的素材,而这一切只有通过大部头的著作才能实现,论文是难以实现的。因此,后来我开始更多地阅读与制度有关的著作,而且不仅仅是经济学领域的著作,例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诺斯的《经济史中的结构与变迁》和《制度、制度变迁和经济绩效》,奥尔森的《集体行动的逻辑》、《国家兴衰探源》和《权力与繁荣》,以及《枪炮、病菌与钢铁》、《国富国穷》、《大分流》、《在经济增长的迷雾中探索》、《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东方专制主义》等经典著作。
除了学术著作,其实一些经济学家撰写的非学术著作同样引人入胜。与非专业学者撰写的财经书籍不同,专业经济学家的财经普及著作通常有两个优势:第一,更有逻辑,因为他们有理论框架,从一些假设出发,徐徐展开,让读者看起来一气呵成;第二,论证有力,他们会用各种来源可靠的数据和图表来多角度论证书中的观点。例如,两个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家拉詹和津加莱斯合著的《从资本家手中拯救资本主义》就是一本优秀的非学术著作。我读博士时看完,当时大吃一惊,原来非学术著作也可以写得这么严谨、深刻和有趣!
博士毕业后,我担任大学教师,从讲师到副教授,再从副教授到教授,我以为每前进一步之后,都可以更轻松一些。事实上对我而言完全相反。学术压力依然存在,而行政事务极为繁杂,我现在每年看论文的时间大为减少,看书的时间更是稀缺。当副教授时害怕出差,因为一出差就没法看论文和写论文;当教授之后,反而喜欢出差,因为只有在出差的高铁上或宾馆里,我才有时间读上一本心仪已久的好书。出差5天,我可以看完《国家为什么会失败?》;出差3天,我可以看完《独裁者手册》;出差1天,我可以看完《亚财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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