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论 #F1370

心血来潮，写了篇12000字的纯历史。

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势，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之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 贾谊《过秦论》

一）第一重

我少年读书，强闻博记。课本中不懂的地方不多。

《过秦论》是少数几篇，严重桎梏，想了许久都不明白的课文。

 最最令我抓狂的，是“秦国”为什么会灭亡。

当时，俺正没日没夜地玩游戏，KOEI的《三国志》。

《三国志》是一款三观严重不正的游戏。小孩子千万别玩。绝对把你带歪了。[1]

哥哥就是掉入三国志的大坑。连续十几年没有明白。历史，政治，社科，全部都晚悟了。

因为《三国志》，它基本是一款单向变强的游戏。

最早开局的时候，你只有刘备，一座小小的城市，2000兵力。几个将领。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市等级越来越高，户外农田产量狂升。

兵力积累，武将如云。

最神奇的是，武将“忠诚度”也是可以提高的。只要赏赐200金，就可以提到100。而且永远都不会下降。

“城池”忠诚度也能升。不断地开仓放粮，城池忠诚度也到100，而且持久不降。

没有贪污，没有腐败。

没有九品中正制，没有府兵制破产。也没有结党和权臣。

《三国志》系列只要你坚持玩下去，你就会变得很强很强。各项指数修满。

从一座小城，到席卷河北。再到统一天下。指数增长。

因此我对于“秦朝末年，民不聊生。黄巾军起义此起彼伏，朝廷无法控制”这句话，是无论如何不能理解的。

为什么你会越混越回去了。为什么当你只有一座小城的时候，你可以席卷天下。

等你变成大一统王朝了，可以调度全天下的资源。

反而PK不过一座小城？

《三国志》玩得多了，你是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一个王朝为何会崩溃的。

当我把所有的资源，城池，都抢到手里。造兵，造粮，都是超级大。

我为什么反而灭亡了。谁能灭了我。

当年看《过秦论》，哥哥感到极大的困扰。

秦军强悍，横扫六国。

六国拥有山东之地，2/3的人口，2/3的土地。还是被秦国团灭。

秦国大一统后，没有变更强，反而变弱了。

连义军都打不过。

我去问当年的老师，老师含含糊糊说。

“仁义不施”，指的是施政要仁道，要做好人，要做仁君。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别人都帮你，你才能打赢。

哥哥向来三观极歪。您骗小孩子么。

这个解释，显然是不满意的。

二）第二重

后来我看史书，写《三代之治》_#F129。

秦国的灭亡，虽说是秦政餐暴，但其实很大要归咎运气。

Victor Chan，Broad Wu，历史再走一次，未必如此。

关键是，当时秦军的主力，并不在国内。

秦始皇灭六国之后，非常奇异地，秦军并没有回归咸阳。也没有“军转民”化。

后世的大一统王朝，一般的做法，是有一支精锐的中央职业军。驻扎首都。

可以叫御林军，羽林军，神策军，近卫军。

在各地关键节点，核心城市，再有小型的警备司令部。

除此之外，小城基本没有驻军。国家也负担不起常备军团。

但是BC214年的秦军结构，并不是这样的。

史记记载：“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余里。于是渡河，据阳山，逶蛇而北。暴师于外十余年，居上郡。”

“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为兵，略取南越陆梁地，置桂林、南海、象郡；以谪徙民五十万人戍五岭，与越杂处”。

秦始皇在BC221年统一天下，BC214年开始南北二支大型的军团活动，BC210年死于河北邢台。

• BC209年7月，陈涉，吴广，在大泽乡发动起义

• BC209年9月，部将周文，就已经打到了函谷关

“大泽乡”在安徽宿县，离徐州不远。

简单地在地图上看一下，二个月时间，按照古代的行军速度，从徐州走到洛阳还差不多。

如果算上大型军团，基本上从无到有组建。还涉及到士兵的招募，组织，粮草，后勤，铠甲。则周文这一路西进，几乎可以用“如入无人之地”来形容了。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陈涉”起义之后，传统山东六国的膏腴之地，如陈留，颍川，谯县，纷纷响应。项梁，刘邦，都在那时候崭露头角。

而他们的共同点是“无人干涉”。

如果是后世的唐宋元明清等王朝，这样“大摇大摆”的起事，早就被卫戎部队干掉了。公安干警奋勇制服，毫不手软。

可是在秦末，为什么一下子野火燎原了呢。是什么让义军获得了最初的六个月，黄金般的时间窗口呢。

因为秦军主力根本不在国内。

百战百胜，虎狼成性的秦军主力，精锐的野战兵团。分为二支。

一支在长城沿线，抵抗匈奴。首府上郡（包头），得到消息以后匆匆南下。

古代时候交通不便，使者先跑到九原。

然后王离再带着大军南下。拖家带口，带上全部辎重。

参考千年之后，“安史之乱”唐军安西都护府精锐军团的回调速度。

“南下”这支大军，最终和咸阳章邯军团，会合在一起。

巨鹿之战，20万秦军意外被2万楚军击败。项羽“破釜沉舟”一战而定天下。

秦廷败亡，遂不可逆转。

另一股南线秦军主力，驻扎南海（广州）。

因为距离实在实在太远。等屠睢接到消息时，函谷关已破，秦王室投降。

因此军官团联合计谋，破坏道路，堵塞交通。

关起门来，在广州成立了“南越王朝”，赵佗自己当皇帝。

一直维持到了汉武帝时代，被刘彻所灭。

总而言之，从战术上，你可以这样解释。

因为秦国是中国第一个“大一统”王朝，对于控制天下，很没有经验。

因此秦军主力，北军南军外调。整个中原腹地，居然没有任何成建制军团。

一旦叛乱兴起，顿时如野火燎原。

在初期不能遏止，中后期就会呈指数成长。

再加上一点运气不好，巨鹿之战，王离于是挂了。

当然，也不能苛求。“治国”这种事，坑子埋子无数。

后来刘邦的西汉，小心翼翼学习秦弊，控制地方。

没想到出了个王莽。也挂了。

第二重的解释，“攻守之势异也”，秦亡是因为运气不好。

技术上讲，二支主力军团都不在国内。

秦政苛刻，但是如果职业军团镇亚的话，应该也可以维持个十世，八世。

第二重解释，依然是肤浅的。

三）第三重

前二天在知乎上看了一个帖子，很有道理：《项羽为什么当不上皇帝？》[2]

作者贴了一张图，西楚霸王分封18诸侯的图。

你往前翻翻翻，看“战国七雄”那张图。

然后留意红线勾勒的部分。

作者的意思是，“秦汉”交接之际的中国，其实已经演化成了东西二个部分。

勾勒红线以西，实行的是“秦制”郡县制。

红线以东。“六国”实行的是分封制。

项羽分封18诸侯，项羽和他的小伙伴们，分到了东边10个。

而西边8个，飞快地落到了刘邦手里。

楚汉争霸，也就是东10和西8之间的竞争。西疆，作为刘邦的“基本盘”，从未动摇过。

为什么，作者接着提示道。

在“风起云涌”的抗秦起义斗争中，西边8块，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叛军。

因为，他们就是秦国的“基本盘”啊。

秦国的扩张，是一个漫长而缓慢的过程。

“战国”时代，延续近250年。其中，仅秦昭襄王（芈月）执政，就超过55年。

秦始皇之前，“基本盘”的统治岁月，已经超过了整整三代人。

三代人是什么概念。

“遗老遗少”早已经死光。对前朝的忠诚，烟消云散。

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都是忠实的子民。

“秦末汉初”的历史，放在大背景下，其实是“郡县制”和“分封制”竞争的历史。

皇帝是谁，不重要。士大夫们，才是真正在背后下棋的人。

其中，秦国基本盘“郡县制”的人口，他们已经习惯了郡县制。

无论如何不肯再回去到“分封制”。

哪怕项羽一时武勇，击败了秦国王廷。

他们改头换面，换了一个唱戏的。“汉王刘邦”，表面上是沛县军功集团，但中下层当兵的，还是雄赳赳的“老秦人”。

“楚汉相争”归根到底，是秦人和六国的再一次交锋。只不过这次，西军又赢了。

那么问题来了。“郡县制”和“分封制”，为什么这么重要。

值得拿命去争取呢。

请看这篇帖子：《秦凭借军功爵制灭掉六国，六国为何不能如法炮制？》[3]

众所周知，战国初期，秦国并不是最强的国家。

论人口，魏国最强。初期魏国的“重装铁甲”步兵军团，战国无敌。

论国土，楚国最强。延绵长江流域。最后还吞并了吴越。

论文化，齐国最强。稷下学宫，诸子百家一半出在里面。

秦国象开挂一样，一下子彗星般的崛起，主要是靠“商鞅变法”。

商鞅变法，秦国十年间由极弱变为极强。千百年后读来这段历史，仍然令人目眩神迷。

但是，“商鞅”变法，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中国的教科书，就喜欢在干货上遮遮掩掩。

好比我们背了八小时“工业革命”伟大意义。

你真的让一个大学生穿越回18世纪。你问他，工业革命是什么。该如何主导。该如何刺激发生。

是珍妮纺织机么，显然不是。还不如黄道婆。

瞠目结舌，其实你对于“工业革命”一无所知。[4]

“商鞅变法”究竟是什么，我们打开百度，大致有这么几条：

1）废井田、开阡陌

2）重农抑商、奖励耕织

3）实行连坐法

4）励军功，实行二十等爵制

5）改革户籍制度，禁止父子同席

6）推行县制

现在我告诉你，开阡陌，鼓励农桑这种事，各国都在做。你不鼓励人家也勤劳。

连坐法，统一度量衡，后世也玩烂了。没多大杀伤力。

“商鞅变法”写了六条。

其中五条是虚的。都为了掩饰真正一条：励军功，二十等爵制。

水库论坛，很久之前，有一篇论文《三代之治》#F129.

在其中，我们讲了一个“分封制”的道理。

天子的儿子是诸侯，诸侯的儿子是大夫，大夫的儿子是公卿，公卿的儿子是士，士的儿子是庶人。

这个天子是你的。但天下不是你的，还有很多小伙伴。

不过不要紧。你只要生，使劲地生，拼命地生。

沙特阿拉伯开国皇帝“伊本·沙特”是二战时期的人物。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70年。

他有100多个儿子，每个儿子又再有无数子孙。

今天沙特的“皇室”，足足有5000个“王子”。每一个都皇室血脉，货真价实。

当你有了5000个王子以后，你就可以把政府部门，上到石油大臣，中到电信局长，小到门口开超市的。

国民经济中的每一个环节，全部都用你的“王子”填满。

整个国家，所有的公务员系统，所有的“公卿”，都是“伊本.沙特”的子孙，统统Prince。

然后您说，这样的国家有战斗力么？

“春秋战国”时期的中国政治局势，与此类似。

你别看“东周列国志”似乎人才辈出，各领风骚数十年。但其实你仔细看。

魏国姓魏，其实姓姬。

韩国姓韩，其实姓姬。

燕国姓姬。

楚国有景、屈、怀、昭四大姓。

“山东六国”的庙堂上，如果你不带点蓝色血统。如果祖宗十八代，不能上溯到尧帝，舜帝，那基本是没法混的。也没有资格当官。

然后商鞅来了。哦，商鞅也姓姬。他本是卫国的王子。全称“公孙鞅”。

商鞅大笔一挥。“我们要进行彻底的改革”。

唯有军功可以封侯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个大笔一挥。整个秦国就天翻地覆了。这意味着；

1）平民百姓从此有了出头之日

2）王子贵族，再不享有荣华富贵

严格地说，“变法”一出，除了秦王，整个秦国就没有“贵族”了。

因此不出所料，一个月之后，愤怒的3000名“非群众”，就挤跨了秦孝公的大门。

包括你的堂哥堂弟，表哥表弟，亲侄子干儿子庶生子，所有你手心手背的肉，一起在控诉不发粮。

可是秦孝公不给所动。嬴渠梁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十八级军功制”实行了以后，秦国迅速地变强。

平民百姓，人数是贵族的百倍。勤奋人才，更是恒河沙数。

最初等的军功，斩首一级，就可以升一阶。汉语中的“首级”，就是从商鞅变法而来。

对于山东六国来说，他们看见了秦国的迅速变强。

羡慕么，羡慕的。

想学么，没有什么秘密的。

可是能做到么。太祖教导我们，改变利益，比触动灵魂还要困难。

事实就是，山东六国，一直到快要亡国了。

公主们都贩为奴隶了。

“改革”的刀，就是砍不到自己身上。

就好比大清快玩脱了，快亡国了。

“工业革命”也不能放手让汉臣去搞。满人又实在派不出人才。

美国的民主党，德国的默克尔，非法移民快把国家害死了。但是为了“一己私利”，为了政党的选票，仍然不惜大开大赦窗口。 

自古以来，“政治清明”最重要。哪怕小国寡民，只要摊到二个明君，励精图治，几代人之间，“秦子”“楚子”，都从一个进贡茅草的小国，成长成西侧南侧国际大国。

但是，一旦陷入了政治“死锁”。

统治阶级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拉民族和国家陪葬。卖国求荣，只求保住自己的选票。

那么这个国家，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沉。

举个例子，今日中国如火如荼，蒸蒸日上。

隔壁的日本，只要进行“全面的改革”，就可以摆脱颓气废气。摆脱“失去的二十年”。

但是他们肯自我开刀么。

项羽的赢，是一次逆袭。

“分封制”的旧贵族们，凭着项羽的无双勇力。居然击败了王离的平民军团。并重新建立起了贵族分封制度。

“项羽和他的小伙伴们”占据关东十国，基本都是六国苗裔。

重新实施六国的制度。恢复旧贵族统治，重新“贵者恒贵”的生活。

而秦地“郡县制”的人民，他们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无论是和平时期的举孝廉也好，战争时期的军功制也好。还是后世的“科举制”也好。

你总要给底层留出一条生路，留出一条上升的通道。

否则人民就不乐意了。“关西”人民就跟汉王走了。“楚汉相争”再起。

这一股“十八级军功制”的欲望，是非常非常强大的。

我们可以联想一下，秦始皇BC214年，为什么要派南军，北军，二支主力离开中原。去南北寻找“不可见”的敌人。

因为手下人嗷嗷待哺，杀红了眼，等升职啊。

我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尉副营，你和我说，六国亡了，天下统一了。

没有仗打了，没有军功拿了。那我怎么乐意呢。

老家伙们爵位都升足了，钱也捞够了。可是“少壮派”们还没吃饱呢。

日本“9·18”事变之后占领东三省。几乎所有的战略家，石原莞尔一致建议“知止止步”。

东北已经是一笔暴利了。只要能好好利用。肥厚的黑土地有无数的煤铁矿，重工业的天堂，足以把日本帝国带入到工业化国家。

可是“二·二六”事变之后的日本中下层军官们不肯啊。他们非要走“军国主义”。

如果你现在停下了，少壮派军官怎么邀功。

熟读汉史的人都知道，虽然有“汉宫飞燕”等旖旎的说法，但“汉”代从骨子里，是一个穷兵黩武的王朝。

“汉室”的目标，简直和俄罗斯没有什么二样。剧烈扩张到每一寸可以达到的极限。

中华汉人，是极其好武的。

参考阅读《为什么历史上更推崇曹操而不是司马懿？如何正确比较曹操和司马懿？》[5]。

王陶陶的帖子，请注意我点的反对。

秦二世而亡，固然有运气不好的解读。

但是“十八级军功制”，对于军功的渴望，使得主力兵团远拓蛮荒，深入沙漠，变生肘腋。这也是事实。

说到底还是有点基因上的缘故。这是第三重的解读。

四）第四重

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

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秦军虎狼之师，从信陵君窃符救赵“邯郸保卫战”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过任何败仗。

可是巨鹿之战，秦军一败涂地。楚军不管是质量，还是士气上，都超过了秦国。

哪怕不看“巨鹿之战”这样偶然性的战役。仅看山东诸国，在此起彼伏的起义潮中，所表现出的“组织力”，募兵能力，战斗能力，秦军的胜绩并不高。英雄豪杰，屡屡辈出。

至少，和“战国末期”，秦军打六国的军队，宛如敲石打豆腐一般，百战百胜碾压。完全不能比。

当我年少读书的时候，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战国末年，六国拥有广袤的土地，数倍的人口，却那么不经打”。

“秦末，六国叛军的领土，铠甲，财力，远远不能和灭国前比。却显示得非常有战斗力”。

为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在战国的末期，“六国”的领军将领，君王和公卿，全部都是“旧贵族”。

就是那种最腐朽，最无能，当了几百年贾宝玉的皮骨。

六国一直无法实行彻底的改革，一直无法象秦国一样，“让最优秀的人浮起来”。

这里面主要的障碍，不是秦王的压迫，而是六国贵族本身的压迫。

你让大清载沣载湉领兵，中国人民就永远打不过八国联军。永远都是二等公民。

“清洗”这件事，其实是由秦始皇来完成了。

嬴政扫平了六国君王。在灭掉了六国政府同时，也把他们“三百年腐朽”的首脑们，一扫而空。

此后，在“反秦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哪个是前朝太子？

项羽，项梁，魏豹，赵歇，张耳，韩广，臧荼，田荣，英布，彭越……

除了田荣是皇室血脉之外，其他人最多只能算贵族。

连“王族旁系”都算不上。

六国起义时，相当于大换血。

把原本的王爷，贝勒，全部都换掉。换成了彭德怀，林彪，粟裕。

因此虽然地盘少了点，装备差了点，战斗力反而却猛增。

“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这句话是整篇《过秦论》的核心。

当年语文老师在解词的时候说，秦王暴政，因此注定灭亡。

我想，真正的解法，“外交”固然是一个方面。

战国末期，六国各怀鬼胎。始终不能齐心协力抗秦，连横。

到“大泽乡”起义时，大家的目标却都是很明确的。秦军是唯一的敌人，团结起来，绝不内斗。先把秦军干掉。

但是整句话，更深层的解释，应该在这个“势”字。

秦灭六国时，秦军占势。

秦国代表更先进的生产力，秦国代表寒门可以靠军功出头。秦国代表按劳分配。

六国则是腐朽的，抢劫的，垄断的门阀贵族制度。

秦国打六国，是仗势欺人，居高临下。

可是等“大泽乡”六国起义时，起义军内部，只有更少的等级制。更多的自由，更少的束缚。

秦律苛刻，官吏已经开始腐朽。

刘邦入武关，沿途官吏皆降。越是等级高的，降得越快。狠命贪污贿赂刘邦越严重。

揭开秦国的面纱，赵高指鹿为马，脓疮早已溃烂。

打破了罐头，释放出了恶龙。

英国在印度，宁可使用土司统治。也不愿意对尼赫鲁进行现代化教育。

永远不要让印度开化，永远不要让印度开化。

德国人费尽心机干掉了沙皇俄国，结果迎来了斯大林。

黑船震惊了日本，结果送来了太平洋战争。

英国人带来Opium战争，反而导致了中国崛起。

你干掉了腐朽的封建王朝，结果让这个国家获得了新生。

以为是痛扁一顿，实际是破茧重生。

英国如果真的想征服日本的话，根本就不应该打破她的封闭状态。

让德川幕府在“闭关锁国”的状态下，再维持300年。

让双方的科技继续拉大。拉大到欧美殖民者，对非洲土著的地步。

这样子只打一拳，一拳打死。根本不给他反思学习和翻身的机会。

秦国“扫平旧贵族”这件事，正是为秦国自己，挖上了覆亡的坑。

这是第四重的想法。

五）第五重

后面还有1/3的篇幅，限于严重的喝咖啡危险。转入水库隐匿版，仅限于“知识星球”用户阅读。

（[e-mail]，2017年10月31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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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现在也有三观不正的游戏，就是大学生玩的《维多利亚2》。绝对深坑。

[2] 《项羽为什么当不上皇帝》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6425578/answer/226167317

还有一个跟帖，也很不错。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6425578/answer/223935528

[3] 《秦凭借军功爵制灭掉六国，六国为何不能如法炮制？》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jM5MDg1NjA2NA==&mid=2650451183&idx=1&sn=0fbd47658d2491f92f0c49195d6f45e1&chksm=beb06a0089c7e316901a0efc210be6ad039b07778d5ece6ac03d7b9e3b2a3b3cee6bba87dc03&mpshare=1&scene=1&srcid=1020OzdvIUINBgQYJY5fC56z#rd

[4] 有空写《工业革命》杂卷N篇。

[5] 《为什么历史上更推崇曹操而不是司马懿？如何正确比较曹操和司马懿？》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61821946/answer/250842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