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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遇专栏：大豆看电影
本期轮值：林奕华 | 小豆 | 大豆
第 17 期
《本杰明·巴顿奇事》
英语
大卫·芬奇
时 间 值 得 浪 费 ， 以 那 黑 暗 中 的 光 的 名 义
与 大 豆 一 起 看 电 影
一 起 浪 费
2 hr 46 min
|| 大豆按
我重看了《本杰明·巴顿奇事》。是因为在今日头条的问答里，有一个奇怪的问题邀请我回答：
我今年71岁了，对未来很迷茫，怎么办？
翻了下答案，看到很多人没有当真，猜其实是某个17岁的小伙子在刷存在感。
但也许是真的呢？
即使曰过「四十而不惑……七十而从心所欲」的孔子也有「累累若丧家之狗」的迷茫。
即使贵为以色列最成功的君王所罗门到了晚年写《传道书》，劈头第一句却是「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
这不是迷茫是什么？
于是翻找回这部讲述返老还童的电影重看。
文 ▶ 大豆
1
有谁能比杰杰明·巴顿的老年更迷茫呢？
因为他刚出生就已经是垂垂老人，同时感受着肉体的衰败，与踏上漫漫人生路之前的恐惧。
2
本杰明·巴顿一出生就阅尽沧桑。
刚出生时衰败丑陋的容颜吓坏了他的父亲，然后就被遗弃在一家老人院。
这个刻意的安排显然是为了呼应他从衰老走向年轻的奇特命运，所以他才可以先尝尽苦涩，才初尝禁果；
先把人生一阅无余，再感受初尝伊甸园禁果的甜蜜芬芳；
先获得一切人生的智慧，再用自己越来越活跃的肉体来一一经验。
3
如此，《本杰明·巴顿奇事》成了一部金句迭出的电影。关于人生的感悟塞满了整部影片。比如：
我们注定要失去我们所爱的人，
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对我们有多么的重要。
不顺心的时候，
你可以像疯狗那样发狂，对周围的一切愤愤不平，
你可以破口大骂，诅咒命运，
但是到头来，你还得随它去。
只要是有意义的事，再晚（对于主人公来讲是「再早」）去做都有意义。
什么都不会阻拦你成为你想成为的那个人， 这个过程没有时间的限制，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开始。
你能从现在开始改变，也可以一成不变，不必有束缚。
你能活出最精彩的自己，也可能搞得一团糟。但我希望最终你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你。
我希望，你能见识到令你惊奇的事物；
我希望，你能体验未曾体验过的情感；
我希望，你能遇见一些跟你想法不同的人；
我希望，你为你自己的人生感到骄傲。
如果你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到，那我希望，你有勇气从头再来！
人都是孤独的，但可怕的不是孤独，而是惧怕孤独。
……
4
可是问题却在于：本杰明·巴顿明明已经预先获得了如此之多的人生教义，而当他开始经历这些时，这些金句似乎并没有用。
依然悲伤，依然痛悔，依然不甘，
到了最后，他终于老成了一名得了阿兹海默症的少年，
依然迷茫。
⇧布拉德·皮特的颜值令人容易忽略他的演技。在电影里，他饰演老年时眼神天真，年轻后的眼睛却充满内容，与戏精凯特·布兰切特的配搭可谓天衣无缝。
5
在返老还童的猎奇中开始观影，最终却在落泪中发现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都在里面。
即使我们知道了一切，我们的所知又将如何改变我们起初的选择？
我们在年轻幼小时何尝没有在自己的日记簿里抄满了人生箴言，然后在终将到来的岁月中把这些箴言一一违反？
即使圣洁如基督教史上最伟大的圣徒保罗，不也为「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做；我所不愿意的恶，我倒去做」而大声叹息：
「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
6
回到开头那位题主向我提出的问题：
我今年71岁了，对未来很迷茫，怎么办？
我最先想到的不是答案，而是又一个问题：
如果到了71岁时，我们仍然迷茫。我们的时间都去哪儿了？难道我们的一生概括下来，就是“浪费时间”？
今年年初刚刚开始写《大豆看电影》的时候，写《罗曼蒂克消亡史》，有感于它的英文片名《The Wasted Times》，我就感叹过：
没有什么意义可言，浪费意味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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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本杰明·巴顿奇事》是2009年的电影，似乎没过多少年，可是重看时我还是不由地惊奇遗忘的威力。
比如，我甚至忘了开头那个钟表匠的故事。
为了纪念在战场上死去的儿子，他造了一只时针倒转的钟，企图让时光倒流。
8
而直到看到结尾，这只钟的时针在洪水中依然执着的逆行时，我才回想起来我为什么要重看这部电影的真正原因：
其实是《大豆看电影》第15期时，小豆那篇关于「中年危机」的文章当然也触动了我。
我们在讨论这篇文章时，我忽然发现自己不自觉地频频使用「
这
逝水年华留下多少不甘心和多少无力回天，都塞进这个表情包里了。
然后我看到头条问答里有人邀请我回答那个问题，然后我决定去看《本杰明·巴顿奇事》。
9
《本杰明·巴顿奇事》其实还是另一种版本的时光穿越。爱情虽是主线，人生才是主题。
想起我在北京时的牧师有一次讲道说，基督徒就像穿越时光返回现在的旅人，知道了未来必然的结局，再开始生活，眼光已经不再一样。
前不久，我在洛杉矶的牧师也聊起时光倒流：如果重返伊甸园人类犯下第一个罪行的现场。
如果愿意，全知全能的上帝当然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么祂当初不去阻止夏娃亚当偷吃禁果？
10
重看完《本杰明·巴顿奇事》，我在祷告中这样说：
现在，我终于可以鼓起勇气逆行在时间的河流了。
我将回到人类最初的时候。
那时候我便明白，我们终将犯罪。因为必须这样，我们对纯洁才如此怀念。
我们才如此珍视与上帝毫无挂碍连结的那个纯净的时刻，才会一刻不停地让自己挣扎在返回的途中，无论如何，无论怎样。
我们才会如此感谢上帝，感谢祂竟然愿意经历如此苦难。
我们在上帝的创作中，谁能想到这个作者愿意来到祂的作品里，经历这样的苦、嘲、死。
而且，祂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这样做，为了让祂小说中的人物全部回到他的现实中，回到祂的伊甸园里，充满战士的勇气。
我们经历过这一切罪，以及与罪的角斗。不是为了得胜，而是为了经历。经历至高的帮助者至大的帮助，这样，我们才能够衷心地说出：
谢谢，谢谢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与神。
我们就像是一部小说里的人物，与小说作者开启奇妙难解的互动。
我们只是暂时被困在这个故事里，直到有一天，我们被释放出来。
直到那时，我们将在「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是都是虚空」的悲鸣中，仍然能够鼓起勇气，回到我们出生的地方，并且再无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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