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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 | 科幻影视作品需要注意的问题

青年电影人的 开拍学院 2020-09-23


尽管我们有《三体》这样耀眼的成果,但科幻影视剧可以说依然是白纸一张。因为影视项目需要一个巨大的团队合作完成,而整体水平的提高还需要过程。主创团队首先就得在项目的策划阶段、在剧本的改编之前,对什么是真正的科幻要达成共识。


科幻作品的基础应是科学事实或理论


国庆档前,《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在国内上映,票房超过7亿,一如既往地显示了好莱坞科幻大片强大的市场吸金能力。同时,史上票房冠军、科幻巨制《阿凡达》系列多部续集,已于9月在美国加州开拍,4部续集连拍,预计总制作成本超过10亿美元。


的确,科幻是全球电影史上最能赢取票房的电影类型之一,占全球市场4成以上的票房,在好莱坞票房中更超过一半。在全球TOP10的电影票房中,有6部是好莱坞科幻电影。比如,票房第一的《阿凡达》就是科幻电影,其2009年的票房高达28亿美元。


科幻作品是一种思辨性的文学作品,通常涉及的是想象力的概念,如未来科学技术、太空旅行、时间旅行、光速旅游、平行宇宙以及外星人的生活等。其潜在意义是探索科学和创新,被称为“思想文学”,通常跟超自然,如与梦幻、神怪等相关类型(属于奇幻、魔幻、玄幻等)的作品有所不同。


也就是说,科幻作品首先应基于科学的事实或理论。被誉为科幻小说三巨头之一的科幻作家罗伯特·海因莱因认为:“科幻小说的简洁定义,是基于对过去和现实世界的充分了解,对未来世界符合科学逻辑的预测。”


举例来说,在科幻的世界里,往往时空的跨度巨大无垠,时间动辄一晃几万年;而在空间上,整个银河系还算是渺小的,浩瀚如整个宇宙,甚至多重宇宙、平行宇宙(或称平行时空、平行世界)。因此,有些科幻作品往往不像一般文学作品,需要设计一两个主要人物(所谓男主、女主),或者说至少一个科幻概念来贯穿始终。


比如,阿西莫夫的《基地》前后时间跨度上万年,不可能仅以一个人物,或几个主要人物来贯穿始终。阿西莫夫非常智慧地采用了心理史学以及“读心术”等,将整个系列故事串起来,给予读者以脑洞大开的盛宴。其故事中的科学核心“心理史学”,就糅合了热力学、历史学、数学、社会心理学、精神分析学、社会学、气体动力学、统计学、大数据分析、电脑、甚至量子力学等方方面面。


这正是科幻作品与一般文学作品最主要的不同点之一。不客气地说,这可能也正是绝大多数中国影视人,迄今还不完全明白科幻作品这一特点的原因所在。此前杨幂主演的《逆时营救》,抄袭《源代码》故事核就不说了,其平行时空黑洞的穿越,根本是不可能的。


再比如,以近些年来国内影视中最流行的穿越剧为例:从科学上而言,在同一时空中的穿越,或者时间旅行去到未来的桥段还有可能,但穿越到过去是不可能的。因为缺乏科学根基,这些穿越剧就只能算作玄幻剧。


《全面回忆》(Total Recall)剧照


在罗恩·哈伯德的畅销科幻《地球杀场》中,人类文明被外星人摧毁。一千年后,一个外星人矿主想把退化为原始人的残存地球人训练成合格矿工。他用信息注入法,通过电脑给后者的大脑注入科学知识。小说原创中,作者直接描写了人脑和电脑的并联。而在电影里,改为电脑向人的眼睛注入大量全息光线符号。这个例子便体现了影视和小说的本质不同:影视作品必须尽可能用画面来表现不可见的过程。所以,尽管同属科幻,在视觉元素这个根本问题上,小说与电影还有着完全不同的考虑。而这正是科幻电影编剧要注意的问题。


在科幻小说的改编,我们讨论一下如何改编现有的科幻佳作。中国科幻几十年里积累了大量原创素材。选择哪些、怎么改编,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在原创科幻影视里,我们分析一下影视界原创科幻剧本的成功例子。

 

科幻小说的改编


人们常常指责,从科幻小说改编的科幻电影比原著显得傻气,弱智。其实,这多少委曲了科幻电影。许多构思巧妙的科幻小说因为缺乏视觉元素,很难被改编成电影的。


这里面有一个比较成功的例子:菲利普·迪克科幻小说的改编。从《银翼杀手》开始,迪克的小说先后有《第二类型》、《全面回忆》、《少数派报告》、《记忆裂痕》被搬上银幕。除《第二类型》已经被人遗忘外,其它都取得了不菲的成绩。《银翼杀手》更被评为有史以来的最佳科幻片。


《少数派报告》(Minority Report)剧照


 但是,读过迪克原著的朋友会发现,那些小说阴暗、晦涩,情节不丰富。视觉元素也不多。编剧在改编时,添加了许多东西。比如《全面回忆》便经历了“全面改编”。原著只是一个“无厘头”式的小短篇。成为科幻巨片后,几乎面目全非。而这些添加并非画蛇添足,它完全渗入了动作影片的元素。与《全面回忆》类似,《少数派报告》也从一个短篇开始,添加了许多情节,发展成一个情节丰富的惊险动作片。


然而,经常了如此改头换面后,迪克小说的主题和气氛:严重地怀疑一切和自我怀疑,却仍然被保留下来。这不能不说是编剧的功夫高深。


 迈克尔·克莱顿小说的改编则又是一个例子。与菲利普·迪克不同,克莱顿是好莱坞圈内人。既写小说也作制片人,作编导。所以,他可以不劳编剧大驾,直接改编自己的剧本。成熟时期的克莱顿,在写小说的时候就注意保留大量视觉元素,以方便它被改编成影视。而在改编过程中,从小说中保留什么,删除什么,增加什么,克莱顿也很有把握。割自己的肉而不觉得痛,这是单纯小说作者所不及的。尤其显示了他把握两种不同艺术的能力。


如果你读了克莱顿的小说《侏罗纪公园》、《神秘金球》、《重返中世纪》,再看由它们改编的电影,你会觉得它们是两个形似神不似的故事。克莱顿的小说个性独特,专门架构以假乱真的高科技氛围。而电影则把高科技色彩尽可能变淡,突出原作中的视觉色彩。比如巨形恐龙、中世纪冷兵器战争,等等。我们尽可以把克莱顿电影和同名小说视为两个不同的艺术品。


香港科幻电影《蓝血人》可以当作失败的例子。倪匡原著中,支持卫斯理这个角色的重要特质,是他强烈的、无功利的好奇心。虽然卫斯理是冒险家,不是科学家。但好奇心本身也属于科学精神的组成部分。而《蓝血人》(也包括其它几部倪匡作品的改编电影)恰恰忽略这个特质,并且抹掉卫斯理的智慧色彩,表现成一届武夫。


《变蝇人》(The Fly)剧照


一个擅长科幻的编剧,必须在理解影视语言的同时,知道在原作里加入什么样的科幻元素。科幻小说《变蝇人》的改编就很成功。《变蝇人》原来只是个短篇:主人公塞斯在传送器里误和变蝇人融合后,变成人身蝇头的怪物。另有一只蝇身人头的小变蝇人飞了出来。塞斯寻找那个变蝇人未果,最后置身于工厂的气锤下,让女友砸死了自己。这个素材很棒,但内容很少。编剧便将原作中外形的直接融合改变成基因水平的融合。塞斯走出传送器时还和原来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表现出变蝇人的习性,身体也慢慢发生变化。这个从性格到身体慢慢变化的过程,完全体现了改编者对科幻元素的把握能力。


原创科幻影视


原创科幻影视编剧,要把握两个方面。一是真正懂得什么叫科幻。即使你只准备披上一层科幻的皮,也要把这层皮披好。当然,这和编剧对科幻的整体认识有关系。另一方面,是编辑必须在剧本里,突出画面的幻想效果。

 

周晓文在导演电影《秦颂》时,曾以电脑动画为号召,声称为此花费数百万元。影片上演后,有记者问,你说在这部影片里使用了电脑特技,用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看不到?周晓文只得点出来影片中用了电脑特技的镜头。这虽然是一部历史片,但也充分体现了中国影视人对电脑动画的准备不足。如果观众根本看不出来你的特技,那花在这上面的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我国缺乏专门为数字电影而书写的剧本,电脑特技的设置不能更好地融入故事的情节。《银幕叙事圈:中国电影》61页。姜静楠的话可谓一针见血。好莱坞优秀的科幻片不仅有特技,而且充分地让你感觉出特技。比如前面讲的《终结者》之二中的“液体机器人”,那完全是为了展示电脑特技魅力而设置的角色。


《终结者2》(Terminator 2: Judgment Day)剧照


由于资料不足,原创科幻影视的改编,可谈的不多。在此,主要谈一谈《X档案》的编剧。这部剧集情节非常丰富。除去魔幻、超现实主义的部分剧集,以及并不成功的“政府秘密研究”系列,还有至少一百集,属于纯粹的科幻电视剧。题材涉及“人工智能”、“网络科技”、“纳米技术”、“硅基生物”、“时间旅行”、“异常儿童心理”、“老年痴呆根治”等等。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可以说,除了限于背景,没有太空题材外,搜尽了几乎所有科幻题材。这首先便体现了编剧对科幻历史的高度熟悉。当然,《X档案》不是一个人编剧,而是一个团队。估计这个团队平时就要把关注科幻小说新作当成自己的任务。可以说,《X档案》是一个站在百年来科幻创作基石上的电视剧集。


在题材保证新颖的前提下,编剧注意了写实性和幻想性的分配。既要保证每一集主题的超现实,又要保证整个叙述风格的极端现实。这成为一个复杂的任务。实际上,该系列的前几年里,这个原则把握得不错。后来已经逐渐偏离了轨道,也失去了观众。并且导致剧集在制片人并不情愿的前提下,不得不终结。


国内的科幻影视或有后发优势


目前,国内对于科幻作品的普遍认识,似乎是觉得只要故事中含有超现实因素,便可算作科幻作品。但实际上,科幻作品必须以科学为基础,如果在超现实因素中,没有任何当代科学定律做支撑,显然只是有“幻”无“科”,即和科幻无关。



假如在一个文学作品中,只要含有超现实因素就能算科幻,那么中国四大名著都可以被列入科幻作品了。这显然是不恰当的。就拿被定位为“科幻现实主义”的《北京折叠》的故事情节和结构来说,非常类似加拿大与法国合拍的电影《逆世界》,都是批判阶级固化的,并不存在科学定律的内核。而《逆世界》在好莱坞就被清晰地定位为:“剧情(Drama),奇幻(Fantasy),浪漫(Romance)。”因此,《北京折叠》的定位,用“优秀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显然更为准确。


值得庆幸的是,刘慈欣的科幻小说《三体》达到了世界科幻的一流水准。刘慈欣的科学基础扎实,相对论、量子物理等理论基本上都运用到位,而且非常会讲故事。他的《三体》主要是描述太空,可谓太空歌剧,其中有日本作家田中芳树《银河英雄传说》的影子,故事创作显然也受到了克拉克和阿西莫夫的影响。


尽管我们有《三体》这样耀眼的成果,但严格说来,科幻影视剧可以说依然是白纸一张。因为影视项目需要一个巨大的团队合作完成,而整体水平的提高还需要过程。主创团队首先就得在项目的策划阶段、在剧本的改编之前,对什么是真正的科幻要达成共识。


就拿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系列而言,他从上世纪30年代末便开始创作这个系列小说了,可好莱坞直到上世纪的60年代后期才确认了电视剧的改编模式,开始搬上电视荧幕;甚至在整整过去差不多半个世纪,才开始将这个系列搬上大电影。


不过,从这个视角来看,中国有后发优势,科幻电影已然前景显现:其一,已成为市场开发的热点,知名IP制作注入活力;其二,特效技术的升级为科幻电影做好了准备。


作者:郑军

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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