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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05
白藏阁
白藏阁
白藏阁作为《百家讲坛》最年轻的主讲人,您在央视上讲武则天、讲隋炀帝,将这段历史鲜活地呈现在观众面前,激发了许多人研究历史的兴趣。那么在您看来,为什么要学历史,学历史究竟是学什么?蒙曼我觉得学历史最主要的目的是认识人,了解人在各种情况下可能做出怎样的反应。古人说,读史明智、鉴往知来,历史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把个人经验放大。一个人的阅历是有限的,但是如果能够吸收历史的经验,就会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了解人更幽微的思想。历史要求真,让人永远走在求真的道路上。同时,历史又允许人不断进行延伸和阐释。对于学习历史而言,每个时代、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进入角度。历史没有定论,某个王朝何年建立、何年衰亡,这不是历史,而是事实;这个王朝何以建立、何以衰亡,这才是历史,这些问题是没有绝对定论的。白藏阁也就是说,您认为历史在理性的基础上,还需要感性思维?蒙曼是的。历史是理性的,我们要通过学习历史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就是求真,是一种理性思维。历史同时也是感性的,历史与许多学科有关联,但我们首先想到的,往往是文史不分、左图右史,是历史与文学、地理的关联。这就说明,在我们的情怀里,历史是人文学科,与各种人文学科的渊源也更深。历史本身带着当年那些历史参与者的心情和选择,当我们研究历史时,又会在自觉或不自觉之间将自己的眼界与价值观带入。就算刻意抽离自身,一个人也一定会带着时代的情感。比如,钱穆先生写《国史大纲》,行文中就大量地流露自己的国仇家恨。其实,历史必须是一家之言,司马迁的《史记》也是一家之言。有情境、有情感的历史,才会让人有更想读下去的欲望。白藏阁但是看现在的许多历史书籍,似乎缺少您说的这种情感注入,也没有古代中国史书中那些精彩的发挥和演绎?蒙曼因为历史一直在科学与人文之间摇摆。欧洲理性主义发展起来后,许多人认为历史必须导出严格的因果律,还需要像科学一样的表达方式。后来,历史研究不仅是政治史、事件史,拓展到更大的范围。有人将历史研究分为长时段、中时段、短时段。短时段指新闻事件,中时段包括人口波动、物价波动、生产方式等,长时段则是山川、气候等方面的变化。这种研究方法让我们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但是,更多学科介入历史研究之后,历史的人文性就降低了。现在许多历史文章更像科学报告,出现了大量图表、数据、抛物线,缺乏可读性。在我看来,历史毕竟是人文学科,如果走上纯科学的道路,就意味着历史越来越难以转化为常识。如果人文学科不能成为社会常识,它的学科影响、发展空间都会受到限制,在提高人文素养方面的功效也会大打折扣。白藏阁现在有许多人对历史感兴趣,但兴趣点却是各种“戏说”或者各类粗浅的书籍,您认为应该怎样学习历史?蒙曼进入历史学习可以从兴趣出发,从浅显的读物出发,从各种角度都可以。但是,如果想深入学习历史,还需要大量阅读古人的作品,不然只能“嚼别人嚼过的东西”。只读当代的书籍,你会发现似乎每个人讲话都有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逻辑和观点。因此,深入学习历史还是要回归历史原点,只有这样,才能感受那个时代的真实情境,消除文化的距离感。对于中国古代史,我认为应该尽量读古人原著,不要读翻译的作品。一方面,各种翻译版本有太多不准确的地方;另一方面,即使翻译准确,语言的精彩程度也会被极大破坏。以《史记》和《资治通鉴》为例,司马迁的文字雄深雅健,是一个汉代名士的形象,司马光则是非常理性的宋代儒生,他的文字也是典丽雅正的正史笔法。如果不读原文,就无法体会这两种不同的文风、不同的人格。此外,学历史不妨与图片、实物结合在一起。比如,我们可以从博物馆的藏品中看历史,这其中有一些具象的东西,有一些幽微的东西。单纯靠读书研究历史,是没有血肉、没有实境、没有情感的,即使了解了一些名词,也无法真正知道它的深层含义。白藏阁刚才您谈到,读史要回归原点,研究中国史尽量读古人的原著,那么对于写史而言,有哪些值得注意的地方?蒙曼如果写史,我觉得一定要用白话写。现在的人很难写出典丽雅正的文言文,这是能力方面;另一方面,新事物、新思想大量涌现,这些都很难用文言表达。清朝时,严复翻译西方思想用的是文言,但他进行了大量剪裁,其实最后抛弃的是“信”,成全的是“雅”。但是,我们写史的时候,一定要吸收文言文中隽秀雅致的风格。很短的一篇文言文可以容纳许多思想,还有留白的空间。现在的人写文章的大问题就是啰唆,缺少中国传统审美中的“留白感”。我们读《史记》,会觉得文字之外还有大量的想象空间,这就是留白。现在看历史书,还有多少东西能在读者的脑海中生成?而写史的体例方面,我并不支持沿用《史记》中的纪传体,因为陈旧的体例无法涵盖大量的新生事物。其实,纪传体在司马迁那个时代也是创新,之前是编年体大行其道。司马迁写《史记》时,看到了人在历史中的重要作用,于是在他的笔下,那些贩夫走卒进入了历史。但是在今天的社会,某一个人对历史的影响反而变小了,推动历史发展的更多是典章制度、经济政策、科技成果等方面。写史的体例应该紧跟时代发展,想用纪传体描述今天的生活是难以想象的。当然,写史应该百花齐放。既可以以严谨的方式写,也可以以非常文艺的方式表达,写史不应该有范本。诗以记曰司马文章类故知,岂唯隋帝语能奇。梅花香补班家史,柳絮春吟谢女诗。晓梦几回沉月夕,幽怀一例寄云湄。遥望灯火斑斓处,点检芸编有所思。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仅为欣赏、交流、分享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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