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国祥℡童诗与古诗,孩子凭谁去感受天地万物
我的朋友中,陈琴、戴建荣等,是古诗教育派代表人物,雪野、丁云等,是童诗教育派代表人物。他们分别站在一个教育重大问题的两端:儿童入学后,最早的那几年,应该以童诗主导还是古诗主导?
民间对此截然相反、势同水火的意见,比两派代表人物更为极端。
朋友征询于我,我的态度一贯鲜明:
先儿歌童谣(幼儿园,一年级),
再自由童诗(二三四年级),
再唐诗宋词(四五年级),
再现代诗歌(五六年级)……
问题是:凭什么我这么确信?!
这来自对语言本质的沉思,也来自十五年晨诵课程的实践。
我们如何感受天地万物?
凭我们的感官,还是凭我们的语言?
从形而上的开端处,我们就有了绝对的矛盾:没有语言的赠予,我们只能和动物一样感受自然万物;被语言规定了如何去感受,一个人是否还拥有独独属于他自己的感受?
古诗派强调的,就是传统语言丰富的赠予。“语言是存在的家园”,生活在怎样的语言里,就是拥有怎样的精神世界、思想国度。“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我们很难想象如果丧失了这一切,我们是否还是我们,我们又凭籍着什么来思考和歌唱。
但是,一个孩子眼睛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并不关心人类远大的命运,他关心的是:大树为什么要长耳朵啊(木耳)?他听到些什么啊?他会把听到的故事,讲给谁听啊?
几乎没有一首古诗词告诉孩子该如何去表达他自己的感受,每一首古诗词都在强调着你应该像它那样高远地去看、去听、去感受……
而保护好孩子的感受力,也就是保护好语言的原创力,让未来的一代人,不因为继承了丰厚的遗产,结果反而变成了只会借古人句子表达的鹦鹉。
矛盾的双方各有道理,正如哲学启发我们的那样,矛盾并不意味着双方必须你死我活,矛盾恰恰体现了事物的复杂性和成长性:无矛盾,不发展!
于是就有了我的方案,这个方案的原则就是:所有美好,各安其时。
儿歌童谣才是真正的母语,母亲和母亲的母亲们创造的歌谣——这是语言的奶水。
不被押韵和字数所束缚的童诗,告诉孩子可以怎样自由地捕捉自己对天地万物的感受——这是语言的蜜糖。
古典诗词,把这个语言家园里最最精美、最最动人、最最深邃的表达,赠予孩子——这是语言之盐,融在文化之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