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告别一个时代

2015-12-02 悟空 悟空



2015年11月29日晚,外公走了。90岁高龄,没有病痛,遵循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就这样安详的走了。


周一的早上我匆匆赶高铁回去,虽说见不上外公最后一面,但也是送最后一程。我想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应该在妈妈身边吧。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面对这样的情景,我应该是不太会掉眼泪的人吧,毕竟之前有所心理准备,并且外公这样自然的走了,去另一个世界和外婆相聚,也算是一种解脱。


妈妈这辈兄妹四人也都到齐了,我们家族倒是没有那些复杂的出殡习俗,一切都按殡仪馆的流程走,整个过程很快就结束了。期间我确实没有哭,只是在最后一切的结束的时候,妈妈抱着我姨哭着说:“妹妹,以后再也没有家回了……”我背过身去,眼泪再也没忍住。


是啊,可能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回这个小城的理由了。




关于外公的身世和一生的经历让我非常好奇,也是一个我认为有趣但不敢轻易亲近的人。而回想起来在我小的时候有两件和外公有关的事情,对我的今天都有着很大的影响。


第一件事是我小学时某年暑假参加世界儿童画展,一副画意外入选了,当时外公和妈妈商量着觉得我大概有这个天赋,就决定找个好老师对我进行正统的绘画训练,为了让当时那个老师收我,外公把自己珍藏多年的茅台酒送出去了。可惜后来我不争气,画了几个月就不干了,现在想想当时让我去画那些几何石膏也真是枯燥呢,不过多年过后,我还是上了走上了美院这条路,并吃了设计这碗饭。


第二件事是我9岁那年左腿股骨骨折,在医院躺了大半年,这期间主要支撑我的,是外公送给我的那套1982版《西游记》的连环画。现在想想后来我网名叫“悟空”的很大一个原因,都来自当年的那段记忆。




回看外公在世时的这么多年,作为我这一辈人其实很少主动去了解外公那辈人过去的历史,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万分,我所了解的都是一些简单的记忆碎片,当这些碎片串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有些东西是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前后都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1980年,我在妈妈肚子里3个月的时候,外公的妈妈去世了,在我们那儿叫“姥奶奶”。姥奶奶姓鄂,1899年出生,是满族正蓝旗,家住北京,24岁的时候远嫁北戴河的姥爷爷家,就是外公的爸爸,姥奶奶嫁给姥爷爷时比他小26岁。当时50岁的姥爷爷是一个皮货商人,当时从山海关到内蒙古,几乎沿线所有的皮革生意都是姥爷爷的。


1925年姥奶奶生下了我外公,独子... 再后来满清末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家族慢慢走向衰落,姥爷爷去世时据说当时家里分家产的盛况也是空前壮观。不过当时的姥奶奶是个非常孤傲的女人,据说也是倾国倾城,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商人,什么都没要。1929年,姥奶奶带着我外公离开北戴河,回到北京,寄宿在一个姓坎的亲戚家,外公也开始了求学经历。毕业后外公也算是当时有文化的好青年,被征召进入国民党做文书,后升任文职军官。


直到后来文革的时候姥奶奶怕历史不清白,都不敢承认和姥爷爷的关系,导致所有的历史碎片就在这个节点,彻底断掉了... 直到1978年这段历史又被挖出,当时的北戴河改建,外公接到通知回北戴河处理遗留问题,北戴河的家族历史也被夷为平地,从此消亡... 外公后因工作也来到沈阳,这也是我妈妈出生的地方,神奇的是我们家在沈阳的房子是1945年苏联修建的,到今天还在,只是已经历过无数次易主了。


历史总是让人如此着迷,虽然这些已我没有太多关系,但人的好奇心总能驱使我去拼接这些历史的碎片,只是现实并不那么如人所愿。对我来说外公的过去是另一个时代的事情,而这个时代也随着外公的离开嘎然而止。


嗯,妈妈说,外公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想喝啤酒。”









推荐阅读


旅行

堪察加,野生的

当我在拍照时我在拍些什么?

喜马拉雅的另一边

普通人的乔戈里(上)

普通人的乔戈里(下)

贝加尔湖马拉松拍摄记

约旦|历史, 奇迹, 阿拉伯的劳伦斯

没有公主的公主堡

留住指尖的温暖 - UNDP拍摄手记

不丹三事:关于两部电影和一本书

当高原狗遇上京都


生活

让我为你拍一张照片

终于要说再见了, 在见到你的第3351天

飞行日志

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夏天,写给世界的日记

再见 2014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