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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讯】郭伟涛:肩水金关汉简研究

郭偉濤 


本書是在筆者博士論文的基礎上,加以增刪修訂而成的。博論完成于2017年,原本還包括三章內容討論通關證件與程序,此次暫未收入。原來附有的肩水金關關吏與東部候長繫年的內容,今亦刪去,增加對73EJD部分簡牘出土地的討論,及籾山明、佐藤信所編兩本論文集的評介。作爲學術生涯的第一本專著,儘管筆者盡力排查,但一定還遺留不少問題,敬請讀者指正批評。


這裏要特別感謝侯旭東、初世賓、鷹取祐司和許名瑲等師長。我本科階段學習工科,且在2013年讀博之前從未正式接觸過簡牘研究,可以說基礎薄弱資質駑鈍,侯老師作爲我的博士導師,不僅開示研究門徑,指導具體的寫作,花費心力無算,而且無形中深刻影響到我的學術態度。如果說我日後能在學術研究方面有一點收穫的話,基礎也是由侯老師奠定的。從未謀面的初先生,多次電話告知金關遺址的發掘信息,十分寶貴。鷹取祐司和許名瑲先生,亦從未謀面,但在我寄上博士論文或書稿後,均返回數十頁的修改意見,對後進的關愛與對學術的熱忱令人動容。


小書的寫作,還得到很多師長和友朋的指導幫助。李均明、張德芳、劉樂賢、趙平安、劉國忠、汪桂海、鄔文玲、黃振萍、方誠峰、馬楠等師長在博士論文開題、預答辯、答辯和外審時曾給於各方面的意見和提示,使我少走許多彎路,避免了許多錯誤。邢義田、宋少華、籾山明、張春龍、陳文豪、角谷常子、張榮強、張俊民、宮宅潔、黃樸華、李迎春、馬智全、肖從禮、森谷一樹、青木俊介、凌文超、田天、鈴木直美、伊強、野口優、劉釗(樂遊)、胡永鵬、金智恩、蘇俊林、王彬、姚磊、謝坤、畑野吉則、小林文治、馬力、孫梓辛、屈濤、祁萌、宋超、黃浩波、趙爾陽、陳韻青、曹天江、王濤等師友亦給予很多幫助,或提示問題,或分享資料。筆者剛走上學術研究之路,能得到如此之多與如此珍貴的幫助,實在深爲感動。博士論文寫作期間,清華文科圖書館破例將五冊金關簡借我長期使用,我所住的五號宿舍樓管理員亦允我日夜待在研讀間里,客觀上加速了寫作進度。這一切,皆十分感激!


筆者博士畢業後,隨即進入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做博士後。在站期間,受到李守奎老師的多方提攜和指導,擴展了讀書視野,也受到李均明先生的指導和關懷,中心其他老師更給予支持和關愛。這本小書就是趙平安老師推薦給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在此衷心感謝中心全體老師和同仁!


但誠先生作爲小書的編輯,認真敬業工作高效,付出很多心血,在此表示感謝!


一路走來,最不容易的是父母、親人與妻兒,感謝父母親人的支持、妻子的包容和小女的陪伴。



今天(2019年5月6日)微信裏傳來消息,國家文物局召開“考古中國”重要進展工作會,會上公佈了4項重要成果,其中2項湖北荆州墓葬考古成果,在一座戰國墓和一座西漢墓中分别出土了324枚楚簡和4546枚西漢簡牘,内容頗爲豐富。地不愛寶,自1901年以來,長城内外、大江南北,中國各地出土的戰國到魏晉時期的簡牘,粗略統計,將近28萬枚。尤其是近二十年,更如雨後春筍,應接不暇。近幾十年來戰國秦漢史的快速發展離不開這些簡牘。


這則新聞在刷屏的同時,也引發了一些學者的擔憂。一位老友在轉發新聞的同時,不無憂慮地寫道:“近年簡牘的不斷發現和迅速刊佈,在數量和信息量上遠超過早期發現的出土文獻,是秦漢史研究者的幸事。我卻有一種莫名的恐慌:我們是否能真正完全瞭解這些信息?我們通過邏輯分析絞盡腦汁得出的結論,是否轉眼就被一條新材料給否定掉?大家爲這些材料狂喜的時候,我卻有些懷疑我們的工作是否有意義?”情緒有點悲觀。有這種擔心的,恐怕不會只有一位。回顧簡牘研究的學術史,從羅振玉、王國維《流沙墜簡》篳路藍縷,開創基業,只是到了1998年湖北荆州郭店楚簡以及2001年張家山漢簡的公佈,才點燃了學界的熱情,普遍重視與利用簡牘,簡牘研究躍升爲國内國際學界的“顯學”。資料發現如井噴,研究成果似潮湧,場面驚人,形勢喜人。


喜中有憂。不止是材料的關注度上有差别:典籍簡頗受青睞,文書簡關注有限,方法上的思考卻頗爲少見。百餘年來,簡牘研究成果雖多,但方法上有啓發性的論著卻不多見。需要不斷返回這些有引領性的著作,汲取營養與靈感,結合新資料,探索與發明更爲適用的方法,讓沉睡數千年的遺物吐露更多的信息。


簡牘研究史上,除了津津樂道的《流沙墜簡》,最值得注意的是陳夢家的《漢簡綴述》。他在三四年間完成的十幾篇論文,達到了時代的巔峰,此前他卻從未接觸過漢簡。只因1960年被夏鼐所長安排去整理武威漢簡,興趣因此陡然轉向了漢簡。一發不可收拾,始於新月派的詩人,終於邊塞將士的斷爛簿籍文書。隨志趣轉换,不斷開辟新天地。陳夢家的成功,得益於他繼承並超越了“二重證據法”。文獻之外,更注意結合考古學、文書學治簡,以歷史學的視野,自最基本問題入手,循序漸進,重建歷史現場,成就了居延漢簡研究的一座豐碑。


看來悖論的是,陳夢家能取得如此成績,恰在於他不是研究秦漢史出身,没有《史記》《漢書》的包袱,不執著於傳世文獻與簡牘的對應。他在秦漢史研究上的成就,無法與勞榦比肩,漢簡研究所達到的深度與提出的問題,遠超勞榦。陳夢家學法律出身,涉足歷史後,宗教、神話、文字而甲骨、青銅器,没有多少傳世文獻可依憑,以文獻爲中心的思維慣性影響有限,只有注重探索資料内在的關係。接觸漢簡時,一般認爲的劣勢反而成爲了優勢,是“失”亦是“得”,將精力放在重建簡牘内在的關聯上,構建出成片的新天地。换言之,不能祈求一把鑰匙開一萬把鎖,需要針對資料與問題,開發適當的方法。


日本方面,這方面的代表莫過於漢簡研究的開創者森鹿三。他留下的漢簡研究論文不過17篇,收在《東洋學研究:居延漢簡篇》(同朋舍,1975年)中,幾乎篇篇都充滿了啓發。1953年發表的《關嗇夫王光》,短短二頁。1955年發表《令史弘に關する文書》稍長些,兩篇以某個人物爲中心的研究,成爲後來按照人物集成研究的濫觴。後來還發表過關於“馬”的研究、關於王莽簡書寫特點的分析,以及簿書的集成研究。他雖然没有做過册書復原,但對居延舊簡中57.1這由三枚簡構成的册書做過十分詳細的分析(《居延出土の一册書について》),從一開始接觸居延,就高度重視形制與材質,與中國學者的旨趣頗有異樣(見《居延漢簡研究序説》),大庭脩、永田英正與魯惟一等第二代學者的成果,幾乎都是位於森鹿三的延長綫上。目前研究中國簡牘日的本學者已經進入了第四代,年輕學者的研究中森鹿三的影子還依稀可見。


去年9月,首都師範大學歷史學院召開的“第三届簡帛學的理論與實踐學術研討會”上,曾提交一份發言提綱,談簡牘研究的五個層次。指出簡牘研究至少需分爲考古學、文字學、文書學、歷史學與社會科學五個層次,各層次之間大致先後遞進,前面的問題没有解決好,後面的研究難以扎實推進。中國簡牘研究的問題在於,立基傳世文獻開展史學研究的傳統悠久深厚,利用出土資料偏愛二重證據法,習慣性地兩相比對,尋求解決史學問題。兩類資料産生、流傳與留存的背景差别甚大,難以匆忙對應,不然的確會産生“輕易立説”之弊,“疲簡牘,煩後生”。對出土資料進行前三個層面的研究必不可少。不過,那時感覺看法還很粗糙,當場報告的則是另外一篇實證研究。現在借給偉濤大作寫序之機,贅述幾句,求教於學界。


郭偉濤君2013年秋入清華歷史系攻讀博士學位,2017年夏畢業,旋入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跟隨李守奎與李均明先生從事博士後研究,前後近六年。偉濤本科學習生物工程,碩士階段轉入秦漢史,不過重在思想史。入清華後,因上課而開始接觸簡牘,逐漸深入堂奥,最終以金關簡作爲研究對象,完成了畢業論文。恐怕是金關簡公佈後全面研究的首部博士論文,答辯時得到專家的肯定。論文通過後,又經修改完善,由趙平安老師推薦,得以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可喜可賀。


短短數年,偉濤能夠走到金關簡研究的前沿,首先要感謝張德芳先生領導的整理團隊,幾年間將全部資料公佈,奠定了研究的基礎。其次,方法得當亦是重要保障。除了上課,偉濤積極參加清華以及北京多所高校舉辦的讀簡班,並認真學習了《流沙墜簡》以來有方法論意義的簡牘研究論著,得以快速攀到前沿。偉濤自己肯下功夫,善於學習,轉益多師,積極求教,高效地完成了論文。未來要想取得更大的成績,從根基入手,方法上不斷思考依然是必不可少的。


目前,偉濤的研究側重基於文書學考察漢代張掖郡屯戍制度,“風物長宜放眼量”,期待他能繼續努力,由簡牘到制度,再到人——卷入邊地生活的吏卒百姓,邁向更爲豐富的史學研究。進而將漢簡由研究對象發展爲觀察漢帝國的視角,長安之外,提供透視西漢王朝的新基點。更希望他加强文字學訓練,彌補文字釋讀上的短板,同時放眼世界,從西漢的邊陲到羅馬帝國的邊陲,中外比較中加深對漢朝的認識。出色的學者,既需要不斷推出嚴謹扎實的成果,也需要不斷超越自己,發現更廣闊的世界,祝願偉濤在學術道路上勇猛精進,再攀高峰。是爲序。


侯旭東

2019年5月6-7日於京北安寧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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