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禾集团的影子
作者 | 熊大
数据支持 | 勾股大数据
福建人民敢于冒险，热爱拼搏，"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的精神励志而催人上进，而闽系房企也曾通过"高杠杆、快周转、强扩张"的模式迅速崛起于地产江湖，这其中的闽系房企代表之一，就有泰禾集团。
2010年，泰禾集团成功借壳福建三农上市。创始人黄其森曾供职于福建省建行12年，金融背景的经历，也使得日后泰禾集团的金融杠杆运用得更极致。
激进大胆，高开高打，在楼市的高歌猛进中，泰禾集团的销售额在2017年已经挤进了房企前20名，自信满满的黄其森在当年对外宣称，2018年的销售额目标要再翻一番至2,000亿元。
高风险意味着高收益，高收益必然要承担高风险。泰禾集团的资产负债率常年保持在80%以上的高位，净负债率高企，当国内地产调控，市场下行，融资收紧，2,000亿元的销售目标不仅不可能实现，高负债扩张的模式反而开始反噬。
自2018年下半年开始，泰禾集团暂停了拿地。为了缓解资金压力，2019年，泰禾集团不断出售资产，其中多个项目的股权转让给了闽系地产的带头大哥世茂集团。仅按泰禾集团19年年报披露的当期出售重大股权情况统计，2019年，泰禾集团出售重大股权的交易总价已达133.26亿元。
危机下，泰禾集团的信用评级被下调，融资成本也变得越来越高。泰禾集团年报披露，其在2018年的融资成本为8.52%，2019年上升到9.94%。由于房企存在的表外融资，真实的融资成本可能还要更高。2019年，泰禾集团全资子公司在境外发行4亿美元的债券，票面利率高达15%。
近段时间以来，断臂求生、意图引进战投的泰禾集团仍是坏消息不断：债务危机加重，董事长黄其森成失信被执行人，被建发、国贸双双否认接盘，项目业主维权，推迟发布的19年年报被出具非标审计意见。
泰禾集团的债务危机无需多言，而在债务危机下，曾经地产盛宴的高光不再，泰禾集团的影子正在慢慢浮出……
截至2020年6月6日，泰禾集团实际对外担保余额为854.21亿元，占公司最近一期经审计归母所有者权益的462.77%。其中，对参股公司实际担保36.03亿元，其余均为对全资、控股子公司的担保以及全资、控股子公司之间提供的担保。
如此高的担保金额已经让人惊叹，而更让人惊叹的是，泰禾集团的控股股东泰禾投资还为泰禾集团的主要供应商提供了连带担保。
根据网上公开资料查到的四份失信被执行人信息，泰禾投资曾为福州恒生天易实业有限公司、福州广华达旺建材贸易有限公司、中城建设有限责任公司、福州万田贸易有限公司四家公司对国民信托有限公司合计30亿元的债务提供了连带保证（注：案号分别为（2020）京04执70号、（2020）京04执71号、（2020）京04执72号、（2020）京04执73号）。
上述被担保公司中的中城建设有限责任公司，是泰禾集团2014年及2015年的第一大供应商；被担保公司中的福州广华达旺建材贸易有限公司，是泰禾集团2015年的第四大供应商，2017及2018年年报中，福州广华达旺建材贸易有限公司还在账龄超过1年的重要应付账款项目中出现。
在2016年至2019年的年报中，泰禾集团未披露第一个大供应商的公司名称。不过从金额看，这四年中第一大供应商的年采购金额占比分别为20.06%，32.57%、55.66%、29.18%，第二大供应商的采购金额占比最多的年份也不超过4%，两者差距非常大。
另外，在中城建设有限责任公司的官网上，其精品工程介绍大多显示为泰禾集团的相关工程项目，官网上发布的招标公告，很多也是泰禾集团相关地产开发工程项目的劳务施工招标公告，中城建设有限责任公司可能仍是泰禾集团在2016至2019年的第一大供应商。
泰禾投资为什么会为它曾经的第一大和第四大供应商提供连带保证？
虽然通过股权结构无法表明它们和泰禾集团存在关联方关系，但是，工商信息上曾经留下的联系电话露出了马脚--泰禾集团在表外很可能存在众多的关联方，它们之中，有的是泰禾集团重要的供应商，常年承接泰禾集团的业务，有的则在泰禾集团的资产腾挪中不时现身。
我们一开始提到的泰禾投资为其提供连带担保的福州恒生天易实业有限公司，在其2014的企业年报中，曾留下的企业联系电话号码为0591-87674150，而这个固话的同电话企业达到了30家，与泰禾集团、泰禾投资在工商信息曾留下的联系电话是相同的。
我们从中找出了19家未在泰禾集团的年报中未进行过关联方披露的疑似影子关联方公司：
上述这些疑似泰禾集团影子关联方的公司，大多与泰禾集团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2014年，泰禾集团子公司福州泰禾曾将天津中维泰禾100%股权以2,860.34万元转让给福州恒泰园林景观工程有限公司（上表序号2公司），天津中维泰禾当时主要是为开发天津武津项目设立。
2015年，泰禾集团子公司北京泰禾拟引入平潭瑞嘉融达投资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注：瑞嘉融达目前持有北京泰禾31.58%股权），彼时瑞嘉融达的普通合伙人为福州恒泰园林景观工程有限公司（上表序号2公司），有限合伙人为福州联品贸易有限公司（上表序号16公司）。
2015年，泰禾集团的直接控股股东泰禾投资曾为福建晖禾贸易有限公司（上表序号4公司）向银行借款提供质押担保，担保债权金额8,000万。
2005年5月30日，福建中维投资有限公司（上表序号7公司）、福建启元贸易有限公司（上表序号9公司）、福建元亨贸易有限公司（上表序号8公司）分别出资人民币5,000万、4,000万、1,000万设立福建中维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人民币10,000万元，法人代表为陈榕。
福建中维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在之后的增资及股权转让后最终成为了泰禾集团的全资子公司。
而这些公司中，中维投资的自然人股东张婀奵（持股95%）是黄其森的岳母，系代黄其森持有中维投资的股权；启元贸易全资持有福清泰禾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股权，但从股权关系上看，福清泰禾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与泰禾集团没有关系，但公司名中的"泰禾房地产"又似乎暗示着什么；元亨贸易的总经理曾经叫黄敏，到了2018年9月26日进行了变更退出了元亨贸易，而黄其森的胞妹也叫黄敏。
此外，福州正同投资有限公司（上表序号12公司）持有中城建设有限责任公司、福州世恒天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上表序号1公司）、福州禾悦园林景观工程有限公司（上表序号14公司）100%股权，持有福建森博达贸易有限公司（上表序号17公司）94.67%的股权，而中城建设有限责任公司是泰禾集团的第一大供应商，福州世恒天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则曾在2016年与泰禾集团全资子公司泰禾恒冠文化共同出资设立北京泰禾影视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以上的这些疑似影子关联方，未见作为上市公司的关联方在关联交易中进行披露，而在泰禾集团与疑似影子关联方的倒腾中，在信披之外，它们的交易是否公允，是否有损中小投资者的利益？
一直拖到了2020年6月12日晚才发布的2019年年报显示，泰禾集团2019年全年的营收为236.21亿元，同比下降23.77%，扣非归母净利润亏损4.02亿元，同比下降118.97%，这比4月30日泰禾集团公布的亏损额又多出了1.66亿元。
如果分季度看，泰禾集团2019年第四季度的销售毛利率为负的95.43%，第四季度24.28亿元的营收，对应的营业成本为47.45亿元，营业成本是对应营业收入的近两倍，而泰禾集团2019年第一至第三季度公司的销售毛利率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2019年第四季度负95.43%的毛利率，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一般来说，房企的营收确认具有滞后性，现时确认的营收可能是两三年的期房合约，正常情况下泰禾集团是不太可能在前三季度毛利率变化不大且为正数的情形下，忽然出现第四季度销售毛利率负95.43%，第四季度归母净利润直接亏损16.55亿元的反常数据。
扇贝会跑，皇台酒会"蒸发"，而泰禾集团忽然第四季度出现负95.43%的毛利率，不知道又是什么故事？
地产开发商的明股实债，资产腾挪，杠杆融资，已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玩法。
当2015年12月，泰禾集团以7.99万元/平方米的楼面单价，拿下宝安区尖岗山地块，刷新全国单价"地王"纪录的时候，黄其森绝对没预料到，有一天，他会成为失信被执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