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经典 | 王翰《凉州词》（王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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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词

王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讲解专家：王立群（河南大学文学院教授）

今天我们来欣赏盛唐边塞诗的代表作家王翰的代表作《凉州词》其一“葡萄美酒夜光杯”这首诗。

作者王翰

盛唐边塞诗人中的“另类作家”

王翰是盛唐边塞诗人群体中一个很另类的作家，这个作家在仕途上也很不顺利，也是两次遭贬：第一次被贬为汝州长史，第二次被贬为道州司马，说起道州司马，可能很多今天的朋友们都不太了解这个地方。道州即湖南省的道县，其位置在湖南的西南部，靠近广西柳州的这一块，是一个山区里的一个小县，唐代叫道州。他被贬到道州，结果就死在了途中。

王翰在仕途上的不顺利，源于他有一点不太受约束。王翰是个家里很有钱的人，由于家里有钱，他家里有私人的歌舞团，所谓“家有伎乐”，另外他还有大量的好马，所谓“厩有良马”，所以他的话生活非常奢侈，在官场中不太谨慎，因而他屡次遭贬，最后就死在被贬道州死马的途中。这是王翰的生平。

葡萄美酒夜光杯

当时的普通将士能喝到葡萄美酒吗？

首句一共写了两个意象：第一是酒，第二是盛酒的杯子。酒是“葡萄美酒”，葡萄酒是西域的特产，而且在“葡萄酒”后面又加了一个“美”。杯子则是“夜光杯”，夜光杯传说是献给周穆王的一种玉杯，晚上它能闪闪发光，所以叫夜光杯。首句的七个字其实就写了一件事——酒美，因为这个酒特别好，盛酒的杯子也特别名贵。当然，这个酒是否像诗人所写的那么好，即在边疆戍边的那些将士，能否喝到那么好的葡萄酒，这个不好说。诗人在诗中所写的，有时大家大可不必当真。

一个普通的戍边将士，能喝到葡萄美酒吗，能用得起夜光杯吗，当时有多少夜光杯能供他们使用呢？所以“葡萄美酒夜光杯”只能说是诗人的一种写法，用以说这个酒非常非常好。换句话说，王翰的《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的第一句，他就是写酒特别美。而这么美的酒，有无喝到呢？

欲饮琵琶马上催

这首诗的“催”是催什么？

他第一句极力写酒好，第二句写“欲饮琵琶马上催”，一个“欲饮”，一个“马上催”，按照这个结构来看，应该是没有喝到酒。酒那么好，却在还没有喝到时就“催”了。这样似乎合理一点。这就带来了这首诗的“催”是催什么的问题。催什么决定了这首诗在理解上出现了三种不同的意见。

第一种就是酒还没喝上，催着出征了，这叫催出征。第二种，酒还没喝上，就催着喝酒了，这是二催。第三种是催着出征了，但是被催的人不管不顾，催者自催，饮者自饮，你尽管催我尽管喝。这就带来了三种不同的解读。所以王翰的“葡萄美酒夜光杯”这首《凉州词》在解读上就出现了三种解读的方法。但是我知道大多数的解读者认为是催他出征，即没喝上酒催他出征了。先写酒美，而也正因为第一句把酒之美给写足、写够、写透了，第二句就好做文章了——他突然间一转，不但意思转了，诗的结构也转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

“醉卧沙场”寓意在战场上牺牲

酒没喝上，催我去打仗了。而自古以来，上战场就必然有牺牲，上了战场以后能活着回来是幸运的。他这里把“马革裹尸”换成了“醉卧沙场”，同样是在战场上牺牲了，东汉的马援称其为“马革裹尸”，但是唐代的王翰则称其为“醉卧沙场”。光荣地死在战场上就好像自己在沙场上喝醉了、睡着了一样。这样写的原因是前两句都是写喝酒，而当我到了沙场上，如果我倒下来了，就将此当做我是喝醉了，别笑话我。所以叫“醉卧沙场君莫笑”。为何会出现这种的情况，最后一句做了补充。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上战场就是踏上了不归之路

“古来征战几人回”，这后面这一句加了“古来”这两个字，一下子把历史感给凸显出来了，这就如我们在讲“秦时明月汉时关”时讲的那个加上“秦”、加上“汉”的作用，会写诗的人往往在关键的地方加一个字或一个词，就能把历史感给写出来了。这不仅是唐代一个时代的事情，而是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只要有战争、只要上战场都可能遇到的事情。所谓的事情，即光荣牺牲在战场上、回不来了，上战场就是踏上了不归之路，所以说“古来征战几人回”。而从战场上回来的那叫幸运。光荣牺牲的则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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