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艺市场沙龙 | 常天鹄：春拍具象绘画的成交远超预估
关于在艺·艺术市场沙龙的第一期的名字，到底应该用“写实绘画”，还是“具象绘画”，我们讨论了很久，似乎都不能很好的涵盖我们想要讨论的艺术类型的范围。在我们看来，这种偏写实的具象绘画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它有着恒久的经典意义，旺盛的当代创作群体，但却几乎已经不是“当代艺术”的主流艺术风格。放在市场环境下，这个极具自身特点和时代意义的艺术类型所表现出的市场反应，同样值得玩味，它总能在市场上不经意地创下令人惊讶的价格，很多时候又是新入场买家打开艺术市场的第一扇大门。
如果艺术市场正处于一个需要对“当代艺术”产生某种共识，并通过这种认知对市场有所改变的话，我们认为“偏写实的具象绘画”是一个很好的开启这个内容的关键点。所以邀请11位艺术生态链中不同环节的关键人物，参与了在艺·艺术市场沙龙的第一期“超越写实：具象绘画的市场生命力再讨论”，并通过直播，对“具象绘画为何在艺术市场一路稳健？”“具象绘画的市场逻辑是怎样的？”“具象绘画如何在未来持续发力？”等问题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本次沙龙参与嘉宾包括常天鹄、唐炬、王从卉、房方、谢尚晋、姚薇、朱小钧、李享、仝紫云、李大钧、谢晓冬，接下来我们将会对每位嘉宾的观点进行总结，以文字+视频的方式再次呈现。首期推出北京保利现当代艺术部总经理常天鹄的沙龙发言精简版，内容省去提问，并经过本人确认。
▲北京保利现当代艺术部总经理 常天鹄 沙龙发言精简版
完整直播回放请拉至文末。
“写实的市场一直都很好，瓶颈在于高价位的停滞”
从我接触拍卖这些年来看，偏写实的具象绘画一直都表现出比较好的成交状态。只是近几年在数量上有所减少，造成一种好像“具象”（绘画）不太好卖了的错觉。但是，更长远地，从中国拍卖史整个20多年的发展状况来看，1990年代中国开始有拍卖行以来，具象都是占主导地位的，它一直有很强大的群众基础。
只是“写实”的市场近几年有一个比较大的瓶颈——高价位的停滞。三、四年前价格爬升到1500-2000万阶梯的时候，大家开始观望，对后面市场没有很大信心，对有没有可能突破到3000-4000万没有太大的把握，也没有人率先走出去。在大家犹豫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敢于出5000万的，就会给大家一个信心，即使拍卖前很多人会对这5000万的价位有质疑，各种各样的问题也都会出来，但是，一旦有人坚持举下5000万，马上这个5000万的价位就会得到市场的普遍认可。这是一个国际规律，跟艺术家作品的艺术价值没有关系，是一个纯粹的市场行为。
一个亿的价位也是一个坎儿，在吴冠中第一张作品过亿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个画怎么能卖一个亿呢？但是你过一段时间翻回来想，它是理所应当的。
在艺·艺术市场沙龙第一期在势象空间举行
“具象绘画的市场生命力是一座休眠火山”
关于具象绘画的市场生命力，这里有两个逻辑，一个是创作上的画面逻辑，还有一个是市场逻辑，创作逻辑我一会再说。
市场是一个什么逻辑呢？我们给藏家推荐的时候，会说一个艺术家有多少展览，有多少出版，有10个出版的画跟有一个出版的画价钱肯定是不一样的。写实艺术家在这个评判标准里没有优势，因为没有大量的去国外参加威尼斯双年展，或者Art Basel等一些大型展览的机会，显得很吃亏。但是随便拿出一个日本艺术家，比如奈良美智来比一比，奈良美智在全世界藏家博物馆都有展览，你的简历跟人家没法比，不在一个层面上。我们先不说风格，就说市场推广，写实画还是有它的短板，必须客观地看这个事情。
今年春拍，买到杨飞云和王沂东这两张画的都是新买家，或者说是入场收藏不是很久的买家。藏家刚入门，对价格高低没概念，跟他竞价的是市场中沉淀下来的一些人，也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新鲜”的作品，而且这几件作品价格也合适，形象也符合他们的要求，当时至少有两、三个牌在竞价。只有竞争才能到这个价位上，那竞争的底气从哪儿来呢？一个是觉得价格非常合适。另一个无所谓，因为是新入门的，所以才能到这个价位上。
这些新、老藏家都是“写实”市场的潜在力量。以前市场有一些山西和山东藏家，他们买“写实”都很踊跃，当年买了上亿的“写实”。大概就在2013年、2014年，因为资金链断了，同时从市场上消失了。但这些藏家都是潜在力量，并没有停滞，而是一个休眠活火山，今年正好赶上有性价比很高的画出来，市场就爆发了。
估价：RMB 800,000-1,600,000
成交价：RMB 3,680,000
北京保利拍卖 2019春拍
“问题出在哪儿？写实没有新的兴奋点了”
我们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个话题，肯定还是出问题了。这个问题出在哪儿呢？写实或者具象带来的视觉兴奋，在今天很难再找到新的兴奋点了，尤其是年轻的一代，经常感觉画得没意思。
“写实”是有好几百年大传统的，进入中国也一百多年了，从学院派的教学来看，“写实”也是中国的美术学院长期以来的教学主体。老一代画家注重纯艺术角度的唯美是主线索，一直到第四代——杨飞云、王沂东等文革后的第一批毕业的学院艺术家，也还是停留在唯美层面，观念的介入是在他们之后一代开始的。这一点反应到市场上，就是审美疲劳。
但要补充一点，中国目前写实的学院教学技术，在全球范围之内都是一流的，包括俄罗斯、法国、西班牙、美国他们这些美术学院的传统都已经丢失了，我们现在还在坚持着，这是一个优点。沿用古老的技术，到现在如何能够开出新的花朵，如何能够被藏家所接受是个问题。
成交价：RMB 21,850,000
中国嘉德2019春拍
我们已经能看到一些前卫的艺术家做出探索了，比如说王兴伟。王兴伟也是写实的，我很喜欢王兴伟这个艺术家，他能发现具象和具象之间一些来自艺术家自身的重要逻辑关系，他把这种关系表达出来了，就非常有意思。其实对于“当代艺术”来说，也不一定会排斥写实画家，一个艺术真诚地表达自己，表达自己的思想，还是会得到尊重的，只是这个数量现在很少而已。
沙龙现场的秦琦作品
今天现场正好挂了一件秦琦的作品，保利春拍也拍了一个很好的“秦琦”，他和王兴伟都是有很强烈的当代意识和当代观念的艺术家。现场这件秦琦的作品很有意思，我刚进来看的时候是从画面角度考虑的，人物和他周围的动物等等构成一个三角形，是一个经典的金字塔构图。我这会坐这儿仔细看了一下，觉得细思极恐。这是一个猎杀者，他处在画面的正中央，他拿着一把猎枪，他杀了这些狮子、鹿和兔子，后边是猎鹰和猎犬，远处还有他的仆人，但这个猎杀者又戴了个眼镜，艺术家是要给他一个身份，这个身份是一个知识分子，很明显他杀这个狮子可能不是为了吃，是要做标本或别的，这其中是不是也表明了他可能一边杀戮一边在忏悔呢。
我说的“很有意思”这就是这个意思，第一眼可能看不明白，但是仔细一想可能完全是别的意思。而且这只是我自己的理解，也可能秦琦完全不是我这么想的，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不同理解，但这就是“有意思”。写实一定要赋予它新的意义才好玩。
还有很重要的“刘小东”，绘画中一直有一种社会情怀，跟这个大时代、大视野和个人经历完全结合起来的创作方式，得到了美术史的认可，自然也得到了藏家的认可。
成交价：RMB 46,000,000
北京保利2019春拍
“不妨从个案出发”
一流的好东西，最终都会得到认可。从国际上看也是这样的，像大卫·霍克尼，去年有一个非常昂贵的创纪录的一个价格，弗洛伊德、巴尔蒂斯在市场上都有非常好的表现，所以写实是非常有生命力的，它非常有群众基础，写实绘画在未来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所以我觉得不要简单地去用一个概念“写实绘画”来看待这个事，这是很表层的一个概念，我们必须具体地分析，哪个艺术家？这个艺术家的哪张画？这个是很重要的。一个艺术家的一张画卖好了，不代表他所有的画都卖得好。但他有一张画在美术史上有很重要的位置，大家势必会去追捧这个艺术家。
我举一个例子，比如说王沂东，他前几年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坚挺的蓝筹股，我是亲眼看着他代表性风格的“红衣少女”系列从几百万，一路涨到上千万的价格。在达到市场顶峰的时候，他开始了新的系列——“新疆姑娘”，这个系列第一次出现在拍场上，一个细长条的并不大的一张画就拍了1400多万。这一次我们又拍了一张，最终在高价位（368万）上成交。
这当然也跟我们的估价策略有关，（估价非常重要，估价在拍卖市场上是决定性因素。）我们当时的估价只有80万，如果我当时定到300万，这张画很有可能就流标了。但是我们跟委托方经过很长时间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定在了80万，这样激发了一些之前潜在买家参与的兴趣。因为很多买家在还没有看到市场未来反应的时候处于观望状态，但看到80万估价的时候就没有人观望了，直接都跳进去了，所以经过多轮竞投，这张画的成交价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包括杨飞云最后拍到575万，以及陈丹青的成交，都最后远远超过我的预估。
根据这些现象，我也发现了一些潜在买家，就觉得这些年市场没有白培养，他们还是一直关注着这个市场，就在一个你不经意的估价下就会突然出现，而且是非常踊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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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龙策划：谢晓冬、刘霞
文字：刘霞
编辑：宋晴
图片提供：势象空间、保利拍卖、嘉德拍卖
场地支持：势象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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