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观象玩辞】牝牛、黄牛及其牺牲精神

玩易斋 2021-10-07


在《周易》古经涉及的动物中,牛应该是最多的,其中直接提到的就有八卦,还有的卦间接提到。想来牛和猪、羊、马等家畜一样,也是人类驯化得较早的动物,所以早在商周之际,牛就在中国人的生活中担负了十分重要的角色。这里对此略作归纳,以彰显或已早被时人忘记了的“老黄牛”精神——不错,这“黄牛”的提法,在《周易》中还真是早就存在了呢。

首先,那时牛肯定是劳动的重要工具和家庭乃至国家的重要财产,这在《周易》对“牛掣”、“丧牛”等的描写和重视中可以看得很清楚。

暌卦六三爻辞有“见舆曳,其牛掣”之语。朱子云:“六三上九正应,而三居二阳之间,后为二所曳,前为四所掣。”曳、掣,均有牵、拉、拽之义。这是说六三所处之困境,即当睽之时,其可谓进退失据也。这里明确提到“牛掣”一词,正说明商周之际,用牛拉车已经非常普遍。

无妄卦六三爻辞:“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其《小象》云:“行人得牛,邑人灾也。”这讲的是,有的人家丢了牛,实际上是被路过的行人牵走了,但其邻居(“邑人”)却受到了失主的怀疑,甚至还有可能被告到官府,被诘问和拘捕,这不正是“无妄之灾”吗?行人偷牛、邑人被怀疑,很清楚地说明了牛在当时人们生活生产中的重要性。

旅卦上九爻辞则提到:“丧牛于易,凶。”顾颉刚认为,大壮卦六五“丧羊于易”和此处的“丧牛于易”,均实有其事,指的是殷人王亥的故事。《山海经·大荒东经》曾言:“王亥讬于有易河伯仆牛,有易杀王亥,取仆牛。”据说王亥以作“服牛”(即“仆牛”,即以牛驾车)著称,且曾在有扈(王国维认为即“有易”)“牧夫牛羊”。《山海经》的这段文字,据李学勤考证,大概是说王亥将河伯所托付的驯牛存放在了有易这个地方,但“有易之君起了贪心,杀死王亥,夺取其牛。”(《周易溯源》)据《汲郡竹书》记载,为此本来与有易友善的河伯,后来还借助殷人之师灭了有易国。此种考证的真实性或许尚待进一步考察,但这个故事起码说明,那时牛不仅对于普通家庭,而且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都应该是非常重要的财产,这是毫无疑问的。

其次,因为那时养牛以及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牛已成常态,人们对牛的性格也有了深刻的认识。比如牛的温驯、坚韧等品性,那时人们已经认识到了,并受到《周易》的大力称赞。

离卦卦辞说:“离:利贞,亨。畜牝牛,吉。”《彖传》说:“柔丽乎中正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牝牛即母牛。按《说卦传》,“坤为子母牛”。尚秉和云:“坤为牛,离得坤之中爻,故亦为牛。”(《周易尚氏学》)另,《说卦传》云“离为大腹”,母牛大腹,故两者亦相通。母牛性情最为温驯,而离卦阴柔之爻处二、五中正之位,正有母牛虚己待人、任劳任怨之象,故离卦以此设喻也。

虽然母牛性情温驯、便于驾驭,但小牛犊却未必如此。俗语“初生牛犊不怕虎”,正是其恰切之写照。故大畜卦六四有“童牛之牿,元吉”的说法。童牛即未长角之小牛也,牿则为置于牛角前之横木以止触者。大畜卦下乾上艮,兼有“畜德畜贤畜健”(陈梦雷语)之旨,于童牛之上加牿,可以禁恶于未形,故得大吉。

经过对小牛的驯化,它不仅会变得像母牛一样温驯可爱,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它还会逐渐具备坚忍不拔之品性。这就是《周易》遁卦和革卦中所提到的“黄牛”,以及作为其坚忍不拔品性之最佳象征的“黄牛之革”也。此处之“革”即“皮革”,可见那时牛已被杀来制革,并用其捆绑东西,已是重要的生活日用品。黄为五色之中,最为《周易》所重视,如“黄裳元吉”、“黄离元吉”等,所以“黄牛”也是品行最端正、质量最上乘的牛。遁卦六二爻辞:“执之用黄牛之革,莫之胜说(脱)。”其《小象》曰:“执用黄牛,固志也。”这是讲当遁之时,要像黄牛之革那样意志坚定,绝不出头。革卦初九爻辞:“巩用黄牛之革。”其《小象》曰:“巩用黄牛,不可以有为也。”这是讲当革命的时机还没有成熟时,也要像黄牛之革那样毫不动摇,绝不能做任何冒险之事。

最后,牛不仅在日常生活中很重要,它还在祭祀时担负着重要角色。古代祭祀有“五牲”之说,一般是指“牛、羊、豕、、鸡”这五种动物,其中祭祀时光有羊、豕时谓之“少牢”,而牛、羊、豕三牲全备时则谓之“太牢”,由此亦可见出牛之重要性。(其实,牛作为牺牲品的重要性,单从“牺牲”两字的来源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出来。)

既济卦九五爻辞说:“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其《小象》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时也;实受其福,吉大来也。”杀牛为大祭,禴祭为薄祭。有学者考证,东邻指殷,西邻指周,盖当时周人居于殷人之西也。《周易》作于商周之际,其中很多文字涉及商纣与文王之事,这是可以肯定的。在《周易》的作者看来,祭祀并不是所用牺牲越大、越多就越好,重要的是“在于合时”(《周易折中》引潘士藻语)。特别是时当既济之九五,事物已有“初吉终乱”之兆,更需要注意用薄祭而非大祭也。这是一种很先进的思想。除既济卦外,萃卦卦辞曾提到“用大牲吉”,此“大牲”,当亦牛也。盖萃者聚也,此时物厚民丰,“用大牲”是被允许的,并且也被认为是可以得吉的。

由以上十分简略的叙述,我们已经看到,牛在商周之际的确担负着多么重要的角色!现在时代虽然不同了,用牛来祭祀的事早被废弃不用,但老黄牛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意志和精神,不同样还值得我们学习吗?



: . Video Mini Program Like ,轻点两下取消赞 Wow ,轻点两下取消在看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