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易解】13.12“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13.12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译文】

孔子说：“如果有圣王出现，也一定需要三十年才能行其仁政。”

【注释】

（1）《集解》引孔安国曰：“三十年曰世。如有受王命者，必三十年仁政乃成。”

（2）《皇疏》引颜延之曰：“革命之王，必渐化物以善道。染乱之民，未能从道为化，不得无威刑之用，则仁施未全。改物之道，必须易世，使正化徳教不行暴乱，则刑罚可措，仁功可成。”

（3）《朱注》：“王者，谓圣人受命而兴也。三十年为一世。仁，谓教化浃也。”并引程子曰：“周自文、武至于成王，而后礼乐兴，即其效也。”

【解读】

此章讲的还是教化不能太过着急的问题。善人为邦，需要一百年，也仅止于“胜残去杀”而已；而王者呢，其有德有位，依然不能立即奏效，亦须三十年才能行其仁政。为什么这样说？因为王道和霸道不同，王道以德化民，霸道以力刑民，故而要行王道，必得经过一定的过渡时期才能达到“教化浃洽，民用和睦”（《汉书·礼乐志》）之境界。

程子说：“周自文、武至于成王，而后礼乐兴，即其效也。”《周易》第四十九卦为革卦，其《彖》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与此正相合。盖革卦下离上兑，离为火，兑为泽，泽中有火，革命之象也。其初爻至三爻，强调的是不要轻言革命或革命要慎之又慎，因其与本章内容无关，暂且不论。其四爻至上爻，则分别讲的是：革命要有孚信，即九四所谓“有孚改命”也；革命能够有孚信，即九五所谓“大人虎变，未占有孚”也；革命成功后当以“居贞”为吉，即上六所谓“君子豹变，小人革面”也。马振彪曾结合周王朝的创立过程说：“武王一怒安民，革腥闻之世为文明之天下；周公制礼作乐，文章炳蔚，耳目一新；及乎成王，则得居贞之吉，天下相安于无事。”此与革卦四爻至上爻之情境何其相似乃尔！

其中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这里除了将“大人虎变”比喻为周公制礼作乐以外，实则还将“君子豹变，小人革面”比喻为周成王时社会风气丕变之征，此颇耐人寻味。所谓“君子豹变，小人革面”者，说的是当革道已成之时，君子如豹之变，小人亦革面而顺从也。此过程其实就是上六爻辞所谓“征凶，居贞吉”也：“征凶”就是不能对前朝恶人逼之过甚，“居贞吉”就是要以德服人、以德化民，则结果获吉也。这当然是一个从疾风骤雨到春风化雨的过程，不经过三十年的教化，是不能奏其效的。

另学习此章，最好要和以上两章联系起来。李光地曾说：“自‘苟有用我者’至此三章，皆就当日时势言之，而约略其得效之久近耳。假今王者继治而兴，或流风善政犹有存者，何待于必世哉？然夫子自言其有成之速，则十倍于王者。”（《读论语札记》）《论语》编者将此三章如此排列，或有抬高孔子之寓意，亦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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