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易随笔】钱钟书“涂抹”《周易》？

63.钱钟书“涂抹”《周易》？

    胡河清著《真精神与旧途径——钱钟书的人文思想》之第四章“钱钟书与现代西学”，有“钱钟书‘涂抹’《周易》”之说，谓钱氏“把解构主义的利刃引进了中国文化黑箱的最深处，使这一神秘文本的先验性结构震颤、消解，扩散为‘笑林广记’式的零星幽默文字”，并举有两例证之。

    一是钱氏曾论泰卦云：“按元杨瑀《山居新语》记陈鉴如写赵孟頫像，赵援笔改正，谓曰：‘人中者，以自此而上，眼、耳、鼻皆双窍，自此而下，口暨二便皆单窍，成一泰卦也。’”（万按：有意思的是，傅山《霜红龛集》卷三十七对此义多有推衍，亦颇有趣。）二是钱氏曾论艮卦云：“《镜花缘》第二五回写两面国人‘和颜悦色，满面谦恭光景，令人不觉可爱可亲’，而唐敖揭起脑后浩然巾，只见‘里面藏着一张恶脸，鼠眼鹰鼻，满脸横肉’，骇绝下跪，大叫‘吓杀我了！’；第三九回谓两面国王‘浩然巾内久已藏着一张坏脸’，‘对着人是一张脸，背着人又是一张脸’。”（此上引文均见《管锥编》）

    在胡河清看来，“在钱钟书先生幽默的文笔挥洒之下，六十四象（卦）尽被‘扫’成笑话、隽语。”其“以小说家言附会，浇心中之块垒，更非确诂。凡此种种，皆接近于解构主义的涂抹运动（erasure）：通过对于经典文本的话语游戏，破文化权威主义之执，从‘本无’中开辟出自由创造的无限可能性。”胡河清还引钱氏所译尼采之名言曰：“宗师只有一大弟子，而此子将背其师，盖渠亦必成大宗师也。”并评价说：“钱氏教以‘背师’，实乃吾国文化新大宗师复出之关键命脉所系。此又合乎《周易》未济卦之根本精神，时义大哉！”

     胡河清将其文收束于“时义”二字，值得大赞，盖其正易学之真精神所在，亦钱学之真精神所在也。故以此理解解构主义之“涂抹运动”，《系辞传》所谓“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或当之。

（长按二维码，关注玩易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