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界趣闻】 范仲淹《清白堂记》与井卦的故事

范仲淹《清白堂记》与井卦的故事

宋仁宗宝元元年十一月（公元1038年），范仲淹被贬越州（今绍兴），在府署发现一废井，范仲淹加以整治，而后以《清白堂记》记之。全文300余字，实与《周易》井卦密切相关，可说是其借井卦来表白心志，此文今在府山越王台左侧墙壁上尚能看到。

   会稽府署，据卧龙山之南足。北上有蓬莱阁，阁之西有凉堂，堂之西有岩焉。岩之下有地方数丈，密蔓深丛，莽然就荒。一日命役徒芟而辟之，中获废井。即呼工出其泥滓，观其好恶，曰：“嘉泉也。”择高年吏问废之由，曰：“不知也。”乃扃而澄之。

三日而后汲。视其泉，清而白色，味之甚甘。渊然丈余，绠不可竭。当大署时，饮之若饵白雪，咀轻冰，凛如也。当严冬时，若遇爱日，得阳春，温如也。其或雨作云蒸，醇醇而浑。盖“山泽通气”，应于名源矣。又引嘉宾，以建溪、日铸、卧龙、云门之茗试之，则甘液华滋，说（悦）人襟灵。

观夫《大易》之象，初则井道未通，泥而不食，弗治也；终则井道大成，收而勿幕，有功也。其斯之谓乎！又曰：“井，德之地”，盖言所守不迁矣。“井以辨义”，盖言所施不私矣。圣人画井之象，以明君子之道焉。予爱其清白而有德义，为官师之规，因署其堂曰“清白堂”。又构亭于其侧，曰“清白亭”。庶几居斯堂，登斯亭，而无忝其名哉！

此文引用《周易》经传文字甚多，“泥而不食”出自井卦初六“井泥不食”，“收而勿幕”出自井卦上六“井收勿幕”，而“山泽通气”则出自《说卦传》，“井，德之地”和“井以辨义”出自《系辞传》等。

范仲淹在这里着重强调了井的以下优秀品质：一是井的“所守不迁 ”，此即井卦卦辞所谓“改邑不改井”也，亦王弼、孔颖达等人所谓“井有常德”也。的确，不管经过了多少年，井始终都在那里，这是井的一个突出特点。二是井的“所施不私”，此即《彖传》所谓“井养而不穷也”。我们知道，井水取之不竭，而且从不要求回报。三是井的“寒冽甘洁”。针对井卦九五爻辞“井洌，寒泉食”，程颐曾解释说：“洌，谓甘洁也。井泉以寒为美。甘洁之寒泉，可为人食也。”这固然是井的一大优点，而不也是古代高士的杰出品德吗？

范仲淹不仅是北宋杰出的政治家和文学家，而且他还精于《周易》，曾著有《易义》长文，对《周易》诸卦有精辟而系统的发挥。此文则以井卦设喻，以井德立言，同样体现了他在《岳阳楼记》中倡导的中国传统士大夫那种“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精神风貌，读之可叹——而由此亦见其深湛的易学研究水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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