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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易合参】苏东坡:“王明”与“散福”

孙福万 玩易斋 2021-10-07



画车二首(其二)

 

九衢歌舞颂王明,

谁恻寒泉独自清?

赖有千车能散福,

化为膏雨满重城。

 

此诗也是苏东坡在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北归途中所作。当时苏东坡的心情肯定不错,所以当他看到城市中的运水车时,就大发感慨,写了两首七绝,特别是在“其二”中更借井卦中提到的“王明”,赞颂运水车这种“散福”之举,认为这就像天降甘露,整座城市都沐浴在了上天的赐福之中。


我们知道,《周易》井卦九三云:“井渫不食,为我心恻。可用汲,王明,并受其福。”司马迁曾借此爻讲述屈原蒙难的故事(《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范仲淹也曾借此爻表达其心志(《清白堂记》)。井水洁净而无人食用,的确就像怀揣一片爱国之心的忠臣一样让人“心测”,怪不得中国古代文人喜欢借此抒发他们的那份郁闷之情。


在《东坡易传》中,苏东坡对井卦九三爻是这样解释的:


“渫,洁也。九三,居得其正,井洁者也。井洁而不食何哉?不中也。不中者,非邑居之所会也,故不食。井未有以不食为戚者也,凡为我恻者,皆行道之人耳,故曰‘行恻’。‘行恻’者,明人之恻我而非我之自恻也,是井则非弊漏之瓮所容矣,故择其所用汲者。曰:孰可用者哉,其惟器之洁者乎?器之洁,则王之明者也,器洁王明,则受福者非独在我而已。”


“渫”的本义是淘去污泥,苏东坡直接称其为“洁”,盖“井渫”之后,这口井的井水就变得洁净了也。再就卦象来说,九三以阳爻居阳位,所以被指是一口洁净的井。那么,既然此井的井水是洁净的,却又为什么没有人来吃呢?那是因为它居住的地方不是通衢大邑,所以没有人来光顾它。但水井本身当然不会为此伤心,为它伤心的,肯定都是过路的行人。所谓“行恻”,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值得注意的是,苏东坡还进一步分析说,人们要想吃上洁净的井水,除了井要挖在人们聚集的地方之外,起码还得有另外两个条件:一是打水的工具“瓮”不能有“弊漏”,二是此“瓮”或“器”本身也得是洁净的。而要保证这两点,在苏东坡看来,那又得此“器”的主人即“王”能够明察秋毫才行!这也不难理解,因为只有主人懂得爱护此“瓮”,并经常清洗它、修理它,才能保证它的洁净和不被损坏。最后苏东坡总结说:“器洁王明,则受福者非独在我而已!”在这些条件具备的情况下,洁净的井水就不会光被人同情了,而能够造福于大众啦!


我们知道,自元符三年(1100) 宋哲宗去世、宋徽宗即位,苏东坡的“好运”开始到来。关于这个过程,我们可以参看后来苏东坡所上的《谢表》:“臣先自昌化军贬所奉敕移廉州安置,又自廉州奉敕授臣舒州团练副使,永州居住。今行至英州又奉敕授臣朝奉郎提举成都府玉局观,在外州军任便居住者。七年远谪不自意,今万里生还,适有天幸,骤从缧绁,复齿缙绅。”在这种好心情下,当他看到运水车的时候,吟出“九衢歌舞颂王明,谁恻寒泉独自清”的诗句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这时候他这股“寒泉”之水,终于被皇帝关心到了,所以已经没有行人在哀叹他的“独自清”啦,他能不高兴吗?!


但可悲的是,因为渡海北上,长途跋涉,又加之走的多是水路,这个六十多岁的孱弱老人刚到达常州的第二天就病倒了,不足一个月就猝然离世了。如果知道这个结局,说不定苏东坡真的愿意“长作岭南人”了,而且他恐怕也不会那样亢奋地吟唱“九衢歌舞颂王明”的诗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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