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特稿】鼠年了，为老鼠说几句好话吧——从《周易》“鼫鼠”说起（文字+音频）

2020年是农历庚子年，老鼠当值。

老鼠的形象历来都不太好。《诗经》中有我们耳熟能详的“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对它的愤怒控诉，民谚中则常用“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来指称犯了众怒的人和事。

在《周易》中，有一个地方也提到了“鼠”字。那就是晋卦九四爻辞：“晋如鼫鼠，贞厉。”一般认为，这里的“鼫（音shí）鼠”是指一种田间鼠，和《诗经》里“硕鼠”的意思差不多；“晋如鼫鼠”，类似奸臣“贪而畏人”，所以结果当然不会好。

但也有学者指出：此“鼫鼠”并非真的是指老鼠，而是一个双声联绵词，和“首鼠两端”的“首鼠”以及“踯躅”等一样，其实表示的是一种迟疑不决之貌。（见王毅《<周易>晋卦“鼯鼠”新证》，载《周易研究》2011年第6期）

在鼠年当值的时候，我当然认为后一种解释更有道理。

其实，从在十二属相当中老鼠名列第一把交椅来看，就已表明小小的老鼠肯定有其非凡之处。

综观各类文献以及民俗中关于老鼠的描写，我觉得如果从正面的角度来看，老鼠的“光辉形象”似乎可以归纳如下：

第一，“神鼠”。

  在中国部分地方，一直流传着“鼠咬天开”的传说。据说当天地初成时，整个世界是黑暗而混沌的，后来这个混沌的世界被善于挖洞的老鼠挖开了一道缝儿，由此气体得以流通，天地万物才有了生机。正是因此之功，老鼠才占据了生肖之首的位置。

另外有的地方还传说，远古时代洪水泛滥，仅有伏羲兄妹因躲进了一个葫芦才幸免于难。但当洪水退去后，他们却出不来了，是老鼠啃破葫芦，才将他们救出的，人类因此才得以繁衍生息。古老的彝族山歌中至今还保留着“子鼠啃破红香木，露出王母绣花鞋”之类的唱词，大概就是由老鼠救人类祖先这一传说演化而来的。

这样的老鼠，不是神鼠吗？

第二，“灵鼠”。

早在几千年前，我国民间就流传着“四大家”、“五大门”通灵动物的原始崇拜，即对狐狸、黄鼠狼、刺猬、老鼠、蛇等的祭拜习俗。我记得北京恭王府的假山上，就有几座小庙，专门供奉它们。古人认为，这些动物具有非凡的灵性，代表着上天和鬼神的意志。

至今民间还认为鼠性通灵，能预知吉凶灾祸。可能老鼠生于自然，贴近大地，故对自然界将要发生的不测，如地震、水灾、蝗灾等，能提前做出一定的行为反应吧。这也许是地球生物具有的某种特殊本能，只是有些限于人类自身的知识，还未能揭示出其规律而已。在唐山大地震前夕，人们就曾惊异地发现鼠群向郊外奔窜，或者三五结伙蜷缩在马路、街道等相对空旷的地方，却不知这种迹象暗示着什么。类似的事情，在古代曾上演过多次，所以老鼠在人类心目中变成了通灵的神物。

 第三，“瑞鼠”。

据研究，鼠在地球上已存活了四千多万年，远远长于人类的历史。鼠的生存及生殖能力极强，这是人类非常羡慕的。

据说一只母鼠在自然状态下每胎可产下5-10只幼鼠，最多的可达24只，而妊娠期只有21天，母鼠在分娩当天就可以再次受孕，而幼鼠经过30-40天即发育成熟，其中的雌性随之也加入了繁衍后代的行列。如此往复，母鼠一年可以生育5000只左右子孙。民间将子女成群的母亲戏称为“鼠胎”或“鼠肚”，以此比喻她的生育能力强。

除了生育能力，老鼠的生存能力也特强，如非遇到天敌猫的袭击或人类大规模的扑灭行动，大多数都能安享晚年、寿终正寝，而且子孙满堂，这也是其他动物可望而不可及的。

第四，“福鼠”。

民间有“丰年多鼠”的说法。

老鼠偷吃地里的或者家里的粮食，农民当然会感到讨厌。但他们也发现这样一个“规律”：越是老鼠繁殖快、繁殖多的年份，就越有可能是一个丰收的年份。（真正的原因或许是，只有丰收的年份才会养活更多的老鼠吧。一笑。）因此，民间就有了“丰年多鼠”的说法，古代很多绘画也喜欢用这个做题目，比如齐白石老人就做过不少这个题材的绘画。

另外，说老鼠是“福鼠”，还因为老鼠都有粮仓，能聚财，所以在中国传统术数中，就经常将老鼠和发财联系在一起了。民谚“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说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第五，“喜鼠”。

在世界民俗文化当中，鼠文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分枝，但其传播范围辽阔，传播途径广泛，传播载体丰富多彩，而其主旨却都有一种强烈的喜剧性，故又可称其为“喜鼠”也。

现在中国流传的民间艺术种类像年画、剪纸、木刻版画、刺绣、织锦、皮影、戏曲甚至是陵墓雕刻中都可以看到老鼠精灵古怪的身影，其中流传最广的题材就是“老鼠嫁女”或叫“老鼠娶亲”。2009年1月18日国家邮政局发行《漳州木版年画》特种邮票一套四枚，此套最后一张题材就是老鼠嫁女，取自清代年画作品“老鼠嫁女”。整个画面表现出了喜庆、热烈的气氛，是漳州木版年画的代表性作品。

戏剧舞台也不乏老鼠的身影。宋故事戏《五鼠闹东京》路人皆知。民间艺人的鼠戏更令人叹为观止，据载东晋时期民间就有了“老鼠推磨”、“老鼠荡秋千”的鼠戏表演。到了清代，鼠戏更为盛行。

在美国，上个世纪还产生了一位大名鼎鼎的画鼠专家，名叫迪斯尼。他青年时代曾在画店工作，每到深夜，只有与鼠为伴。他就将10只老鼠关在笼子里，每天观察它们解闷儿。天长日久，竟教会其中一只用两条腿站起来。十多年后，这只能站起来的老鼠成了他一举成名的伙伴！这就是那个誉满全球、富有鲜明持久的艺术魅力的“米老鼠”！

老鼠有此“五德”，是不是也很了不起呢？

最后，谨祝各位：鼠年吉祥，福寿康宁，诸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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