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廿情深 南雍拾忆】胡阿祥:祝福古老南大焕发青春芳华
2022年5月20日,南京大学即将迎来120周年华诞。南京大学官方微信公众号陆续推出“百廿情深 | 南雍拾忆”主题征文佳作,敬请期待。今天,让我们听听历史学院胡阿祥教授的南大缘和文学梦,感受一位从教35年的南大教师素朴真挚的治学感悟和对母校的深情祝福。
大学里应该做的事
就是出了大学做不了的事
1987年复旦史地所硕士毕业后,我来到南大历史系工作,又在南大中文系读了博士。为什么要读中文系呢?历史系很多老先生的学问当然很好,但我觉得做学问应该多一些面向。我成长于安徽桐城,自小就有三个梦,历史、地理、文学。本科和硕士阶段圆了前两个梦,所以决定跟着卞孝萱先生读文学博士。卞先生是扬州人,扬州人讲究学问要通。我的学习经历比较复杂,也正符合了中国文人对“通”的追求。
当时博士生很少,我的专业课多是在卞先生家里上的。先生会提前准备好烟灰缸,摆好水杯,准备好茶。等我到了之后,就开始聊天式地上课,天南海北,古今中外,逸闻趣事,甚至学术八卦,这种“登堂入室”的感觉,真是特别的享受,所学所知,也多是书上看不到的。先生家里有很多古代碑帖字画和名人书信,说到哪里,先生就走进书房,找出来给我看。现在学校招生规模大了,这种方法不适用了,但在我看来,博士生上课还是得在教授的工作室。如果教授家就在附近,学生应该到教授家去感受书房的氛围,感受教授的学术生活。毕竟,知人才能知学,知世才能知人。
在学问方面,卞先生一直教导我要“专、通、坚、虚”,这讲的是专精、通博、坚定和谦虚。同时,先生告诉我要持“天圆地方”的态度。“天圆”是指脑子要转起来,“地方”则是说要能够坐得住。人若坐不住,就难成大器。先生送我三句话:知足常乐、助人为乐、读书最乐。我和先生在生活中也是平等交流,非常愉快,甚至什么玩笑都敢开,但在我的内心,尊师重道那是丝毫不含糊的。
说起我的读书体会、治学感悟,我想特别强调几点。
其一,纸上得来终觉浅。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喜欢再加一句,“行万里路,读无字书”,这个“无字书”,还是更加真实、鲜活的大书。书都是前人写出来的,个中内容需要自己再去行路、寻找、实践、验证,才能发现真义。
其二,历史是最真实的过去。历史是理解,是对话,是交融。无论是经验还是教训、智慧还是愚蠢,历史中都有无数可借鉴的事例。所以,读史使人明智,使人明德,使人平和,使人有趣,使人冷静。但最后的境界,可能是读史让人无趣,因为见过了太多,想通了一切,一切终将归于平淡。
其三,历史学人看的是过去,悟的是现在,规划的是未来。即便是在信息爆炸的21世纪,人依旧要认识自己,认识旧我,要用历史回答哲学无法回答的问题,比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人是追求答案的动物,而历史能让真实的人、事、物来回答这些问题。
其四,历史学人应该在公共领域、公共话语中发出有分量的声音,架起大众和学术之间的桥梁。历史学者要“顶天立地”,立意要顶天,表达要接地。我接受百家讲坛的邀请,担任中国地名大会的点评嘉宾,在喜马拉雅上讲音频课,都是希望通过合适的平台,与社会大众一起,真切感悟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中国历史的引人入胜。比如前些年,我写了本《胡阿祥解说琅琊榜》,很受社会大众的追捧,很多平台也约我做相关讲座。我就通过这些机会,讲六朝文化、梁朝沧桑、赤焰军的故事,效果甚好,这就是大众史学吧。大众史学一定要抓住大众的兴趣,以对话的口吻让大众进入历史空间。
作为教书匠,眼下,我已是从教近35年的老教师了。韩愈在《师说》中写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想教学无非就是这样吧。传道,形而上者谓之道。授业,传授专门的知识。解惑,不仅是我给同学们解惑,同学们也给我解惑,即所谓教学相长吧。上课时,我常给同学们讲“格致诚正,修齐治平”的目标,讲“义理、考据、辞章、经济”的道理,就是希望同学们能树立远大的目标和学术的规范。平常备课时,我总觉得要对得起学生的时间,所以会花很多时间与心思设计教学。我有一门全校通识课《看一台中国历史的大戏》,从“我是观众”讲起,然后按照剧目、剧情、舞台、演员、台词、道具、旋律的次序展开,最后以“我是演员”结尾。历史就是一台戏,你是甘于作为数量概念的芸芸众生之一,还是哪怕跑跑龙套也要露个面,抑或成为舞台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呢?我以此激励同学们,雁过留声,人过留影,人的一辈子总要做点什么,给后世留点什么。
说实话,我对现在过分地或者机械地强调教学形式的做法,不太理解。南京大学的课堂,应该是活泼、兼容、开放、不拘一格的,要多给学生一些智慧的念想,要重在启发他们的兴趣。以我个人为例,早年不用PPT时,我一门课也就是四五十张卡片,而且每次开课,哪怕同一门课,讲法与内容也总在变,如此,中规中矩的所谓教学周历是做不出来的,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因为年龄而认识有变,因为研究而思路有变,因为听课对象而讲法有变,当然学术本身也在变,所以人文学科的教学不应该千篇一律,也不可能一成不变。
当然,有变,也有不变,教学的根本是不变的。教学的根本是什么?是智慧、兴趣、创新,以及学生的感悟;对于历史本科课程来说,是通过富有个性的课程设计与充满激情的课堂讲授,激发大学生们的求知欲望、寻真兴趣、创新追求,是以史家的智慧、典型的案例,训练大学生建立历史学思维,培养大学生养成传统人文的素质;是针对不同层次的学生,运用不同的教学思维。本科生要引发他们的学习兴趣,现在的学生多聪明啊,只要有了兴趣,一切都好办了;硕士生要培养他们读书的方法,读什么书,怎么读书,找什么样的版本读书,大有讲究;到了博士阶段,就要在真正继承的基础上做出实质性的创新,若连前人做了什么、做到什么程度、存在什么缺憾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奢谈创新?
说起教学方面的不变,还应时时刻刻念着,以推心置腹的真诚,“老生常谈”的经验,关爱学生的成长,引导学生的方向。比如我常对同学们说,在大学里应该做的事,就是出了大学就做不了的事。大学是培养学识、锻炼能力、养育心态的重要阶段,浩瀚的书海、教授的课堂、同学的交流,以及师生之间、同学之间的情谊,是最值得珍惜的。我所寄望于年轻人的,简而言之,就是“心态阳光,行为坦荡”。我常与同学们交流,应该广采百家,师承众家,独成一家。我一直提倡本科到博士最好换不同的专业,换不同的老师。一个专业从头学到尾的话,眼界容易狭隘,思想也会受到桎梏。我常开导同学们,理工农医是生存的需要,政经法管是社会的需要,文史哲艺是精神的需要,无论哪个专业,学好了都是热门,学不好都是冷门。现在与未来的社会,压力很大,竞争也很激烈,但这不是同学们着急考虑乃至时常焦虑的问题,学好本领,做好准备,才是硬道理,因为社会总是给或者说只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
从1987年来到南京大学,我也算是见证了南京大学半个多甲子令人感奋的发展历程,在我的眼里、心中,借用李瑞清的话,我南拥有“嚼得菜根,做得大事”的坚毅强韧,借用胡适的话,我南有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徽骆驼精神”。而就我相对了解更多的人文学科来说,那是学风踏实做事、兼容并包,教风纯粹随和、诚朴雄伟,是师生们共同践行的“论究学术,阐求真理,昌明国粹,融化新知”。
值此百廿校庆即将到来之际,如果一定要我这个老教师说几句,我衷心希望全体南大人同舟共济,教职工爱岗敬业、做好本职工作,本硕博“天生我材必有用”、充满自信,百廿南大保持优良传统,弘扬坚毅精神,担当国家使命;真诚祝福古老的南大焕发青春的芳华!
作者简介:胡阿祥,南京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六朝研究所所长。南京六朝博物馆馆长。中国历史地理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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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都又铭 周婧欣
美编:赵明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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