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教授：拒绝做人生的巴博萨船长

于飞，民商经济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德国洪堡基金会“总理奖学金”获得者，德国波恩大学访问学者，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访问学者。曾获“北京市青年五四奖章”，入选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两次被评为中国政法大学“最受本科生欢迎的十位教师”。

各位同学大家好！今天是你们扬帆远航的日子，作为师长，我们站在岸上挥手作别，心中有欢欣，有惆怅，更有祝福。在此，作为教师代表，我向所有毕业的同学表示最热烈的祝贺！

除了祝贺与祝福，作为师长，看着簇拥台下的、即将离家远去的孩子们，总想要再叮咛几句。我把自己想说的话归结为我这篇小小演讲的标题——拒绝做人生的巴博萨船长。

巴博萨船长是谁？看过影片《加勒比海盗》的同学都知道，巴博萨船长是一个海盗头目，他狡诈、背叛、富有野心又老谋深算。在剧中，他因窃取宝藏受到了诅咒，于是永远被欲望煎熬，却永远无法获得满足。看看这段巴博萨船长的经典台词：“美酒无法让我愉悦，美食在我口中化为污泥，世间一切欢愉无法满足我的欲望。长久以来，我渴得要死却无法解渴，饿得要死却不能饱食。无论是海风拂面、浪花拍岸，还是温暖的怀抱，这一切的美好我都毫无感觉。”这一诅咒的可怕之处，在于使人丧失了感受快乐的能力，于是一切物质都丧失了效能，拥有世界也没有了意义。

巴博萨船长受到诅咒的原因，是他选择为恶，放弃了良心。这一点也是我想对你们有所叮嘱之处。我不担心你们的职业能力，作为中国法学教育最高学府的中国政法大学，拥有优秀的师资和教学能力，足以造就你们的职业水准；法大毕业生在用人单位的反馈，从来不亚于、乃至优于其他顶尖院校的毕业生。你们在理论之炉中锻造的职业之剑，再经实践之火的淬炼，必将越发锋利，为你们打出一片天下。对此我一点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打出一片天下之后，你们还快乐吗？

快乐是一种主观感受，不是客观物质。即使你拥有整个世界，世上所有人都认为你应当是快乐的，但你不觉得自己快乐，那你就是不快乐的。这一点无人可以勉强，也无人可以拯救。物质只是导致快乐的可能因素，但不是快乐本身。要想把“可能”转化为现实，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有“感受快乐的能力”。感受快乐的能力之于快乐，就象民法中权利能力之于权利一样基础和重要。没有了权利能力，一切权利无从享有；没有了感受快乐的能力，一切快乐无从产生。这种能力既然是人生的根本，它又何以不失去？关键就在于保持一颗善良之心，避免为恶。

同学们，你们即将步入社会。社会与学校不同，没那么单纯，进入工作岗位的你们很快就会发现它的许多阴暗面。作为老师，我并不期望你们人人都去抗争并为此牺牲，但要求你们不要丧失良心。若不能为大善，也可为小善；若不能为小善，至少也要避免为恶。至于原因，我没有价值理念的大话套话，只有最根本的一点，丧失良心会导致丧失感受快乐的能力。虽然抛却良心可能使你拥有更多物质，也即拥有更多获得快乐的手段；但一旦丧失了感受快乐的能力，快乐将因此归零。得到了手段，失去了目的，失远远大于得。

同学们！毕业之季，远行之时，我的期望并不是你们获得世俗的成功，那是必然发生的。我的期望，是你们不要让终于获得的成功没有了意义。丧失良心，如同中了诅咒；再多拥有，也无法带来快乐。以后在“乱花迷人眼”的社会中，当你心神摇曳、困惑犹疑之时，请想一想巴博萨船长，他喝下美酒，美酒从喉咙中漏出；吃下诱人的青苹果，苹果在他口中化为泥土。纵有无尽的财富、海上的霸权，也只有煎熬和痛苦，没有快乐和愉悦。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同学们，当你们扬帆远航之际，作为一个在岸边挥手作别的师长，我期望大家能保持一颗初心、良心与赤子之心。我们可以追求成功，我们也必将赢得世界，但无论何时，我们都拒绝做人生的巴博萨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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