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总有BenShi
一弯弧,括出隐匿在上海新天地新里3楼的飞地:
天地本室
Ben Shi by XINTIANDI
(以下简称“天地本室”)。
旋转楼梯之下,“折叠”却也平铺着的是过去20年里,如考古地层般积淀的太平桥地区的历史迭代和人文故事,通过一次次研究,一页页手记,一个个文件盒,抽丝剥茧出“大新天地”(Greater Shanghai Xintiandi Area)在这片土壤的探寻路径,向下,向前,呈现一场跨越历史的对白。
天地本室,源起于今年3月的一次文档梳理。
步入新天地在此耕耘的20周年,“文化力、社交力、可持续”已成为不可忽视的场域精神。但是如何将新天地所在的太平桥地区其厚重历史和团队多年的文化研究如扉扉书页般揭开,让公众走近和走进,正如人类学家詹姆斯·克利福德(James·Clifford)所言:
他提出,“身份”的识别不仅仅是关于其“扎根(rooted)”中的地域和文化,而是流动和“旅行(travel)”在不同的“路径(routes)”中获取的地方经验,每个人都在移动和接触,这些“接触区”是未竟的现代性研究中关键的场域。
回望从1843年上海开埠到21世纪初的焕新再到当下,本室以一个步入式书架、可参与式系列展览的形式,以“根与径:跨越历史的对白”为首题,呈现太平桥地区的 [公共:从空间到生活]的研究存档,对在地性进行剖白,展示原本隐藏在宏大历史罅隙中的真实生活、日常社交、与衍生文化。
当我们走入天地本室,这个贯通四层高却只有20多平米的天井空间处于整栋建筑的中部,头上有自然光洒入,而底层与楼层的环形走廊相通,这些都来自建筑师秋文对街道的想象——
身处天地本室又仿佛身处一本展开的立体书,桁架上垒起的一个个文件盒是为目录:它们是基于太平桥地区的公共生活对每一个垂直分支做出的梳理。
从“石库门弄堂:城市回忆的容器”、“亭子间:文人‘游牧’的历史缩影”、“里弄工厂:民族工商业黄金时代的见证者”……到“古玩市场:生长于在地的市集文化”和“现代土地开发与管理创新:作为基础的机制与模式”,14个课题看似严肃但并不生涩,涵盖了从文化、教育、商业、建筑方方面面,档案夹里存着时代底层真正生活着的人们的文字手记、历史照片、甚至消费账单。
而这本“书”的参考来源,在中间的阅读桌、在嵌入墙体的书架上,近百本的上海地域研究、文化研究相关书籍都被悉心做好阅读笔记,成为太平桥地区档案中正在发生的文献注脚,观者可以翻阅其中,和研究者们、被研究者们跨越时间相互“看见”。
在浩浩汤汤的中国近现代史里,太平桥地区可能仅是茫茫辞海中的一个词条,但它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它成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西起淡水路,东至西藏路,使它“世界性与地方性并存,摩登性与传统性并存,贫富悬殊,高度分层,有中有西,有土有洋,中西混杂”,多界交汇之处,衍生了市井中的民族工商业、现代民族教育的起步、现代城市规划和土地管理制度等。
把折叠着的历史平铺开来,其实都是真实生活过的一个个人。比如鲁迅留学归来就是住进太平桥地区的亭子间,还有沈从文、丁玲、张大千、黄宾虹等文学艺术工作者,这种藏身于石库门二楼半空间的“居所”,是当时理想青年闯荡上海,在无法融入上流社会却又无法苟同“小市民”生活的委身之所,在这里产生了老虎窗、老虎灶以及亭子间文学,是“第四阶级文学家”之流的聚集场,也是近代中国文化艺术发展的先遣地。
太平桥地区潜藏着不同人的不同本事,也是汇聚不同人群的日常社交场所,在这里产生的交互和文化血脉一直影响地域精神直到现在。当我们谈论“在地性”和“文化社交”时,我们是否能延续其地方经验,回应曾经存在的时代发声场,把“过去完成时”变成“现在进行时”?
天地本室所做的,是一个定点,是一个空间,同时也是一个共创的平台。在整个计划和展览的筹划中,新天地邀请了有恂文化和一筑一事团队跨地区共建,试图通过开放性档案夹、导读卡片、研究手记、参考文献等,形成一个可持续的增量存档。
另外,参观者领取到的刊物也是一份可使用的共建手账:
天地本室就是你的试验田野,自由选取你喜欢的课题,找到对应的文件盒和档案夹。若不满足于现存的条目和资料,欢迎你在文献库的书籍里找到未可知的议题并提供书单,让本事在这里继续发生,让它成为活着的档案,和现在进行时的对话。
地方的养分来自于人的自我、共同体与大地相连,去抵御“被孤立的个体、流动性与转瞬即逝所占据”的社会景观。
从一份文档,到一群人的共创,创造连接和对话、延续场域精神、探索太平桥地区未来的无限可能,是天地本室正在做和即将要做的事情。
而新天地用一弯弧,不止十四个课题,上百本书,在天地本室这个方寸不过30平米的“当代亭子间”里,从窄路中看见微尘,阐述天地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