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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柴门”刘云泉杜甫草堂书画个展：青山多慷慨，何处该用墨
艺术野子
艺术野史
作者丨谢礼恒
作品丨刘云泉
摄影丨张涵
设计丨西子
三月三，艳阳天，再度拜访著名书画家刘云泉在芙蓉古城的工作室兼美术馆“锄园”，这几乎是锄园一年中最美的时候。书、画、相、景，透着静和净的心性。自题“八阶堂”三字，桀骜钉在墙上，看出其圈园、墙垣、铺地、种花、选石、借景、开窗的个性。十多年经营，这是他的自我“园冶”。
刘老师俏皮，圈内朋友说他这把年龄总不停步，流光似水几十年，书画都在追光追奇追自己，是书界硬汉、画坛辣叟。前次摄影记者为他拍照，自信满满，仰拍抓拍一圈下来，淘出一张“大师照”得意洋洋，没想到被刘老师一眼望穿：“要不得！”
为书作画，气象要大，这露脸留影，心态要小。
转身见他落地窗一幅自题诗画：“曾经版画不投缘，偶有痴梦做墨仙。今朝安逸青峰下，半是墨奴半是仙。”想起省作协伍立杨先生为刘老师撰文《山有平仄 文涵奇峰》，说刘老师1960年代初期报考四川美院附中，考点设在三台县，他竹杖芒鞋，徒步跋涉一百多华里，一考而中。整个1960年代的十年间，他在四川美院附中和学院度过。“就当时整个自然和社会环境而言，也颇有难见困苦玉汝于成的味道。”
前尘旧梦，清峻人格，傲岸风调，怕都是来自这师承与业成。
四月下旬，刘云泉将首次在成都杜甫博物馆中国书画馆举办个展“相见柴门”，这展名为他和省艺术研究院副院长王飞商定。之前刘云泉在草堂举展多次，但皆为业界书家联展。《柴门》是杜甫代表作之一，诗作最后一句“书此豁平昔，回首犹暮霞。”更是千古名句。刘云泉说自己写字画画作文这些年，备受杜子美影响，炼字造句更“瓦了老杜不少油”。“花径连接诗径，柴门直通心门”，今次在诗圣草堂举办个展，无疑于“关公面前耍大刀”，备感压力。
他索性拿出颇为自珍的从未展出过的30件书法、50件画作送展，遥向“野老离边江岸回，柴门不正逐江开”的田园诗意致敬。
“心师”八大做减法
写出“铮铮铁骨”来
那日拜访，一进画室，墙上贴着他刚写一小笺：着意删繁就简，想到八大山人。这是他自解“相见柴门”的展览初衷：“心师”八大做减法，写出“铮铮铁骨”来。以一当十，举一反三，追求笔实墨沉的老辣；喜写短文的刘云泉此番推出的书画近作，几乎都是自题诗（句），他自觉如今作文比之前精进不少，“以前还有‘故作’、拼凑之痕迹，而现在抒发自己思情的东西多了，严、和、顺、意的东西更为充盈，我希望这次参展作品能努力做到‘笔墨当随时代’，用现代语言、追现代审美，达当代意趣。”
展览之所以取名为“相见柴门”，源于他希望自己“俯首请教杜夫子，认真谦虚，倾听同仁批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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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泉特意将自己早早写好的展览短序交给我首发：
杜甫草堂，鸟喃诗、鱼读诗、草绿诗、荷漾诗，梅兰竹菊皆放诗。苔石吟哦，茅屋文化，高柯大木公占却，草堂泥香满园诗。
都是杜甫教的。
如今修身，亲近浣花风月；猎其图画，时扣草堂柴门。柴门为君开，幽居不用名；柴门朱门距离远，相见柴门月色新；江湖多白鸟，天地有青蝇；花径连接诗径，柴门直通心门。
都是杜甫立的。
城中无数广厦高楼，不如草堂半间柴扉茅屋。
市上太多大词丽藻，也逊老杜几句剩字闲诗。
《相见柴门》，俯首请教杜夫子，认真谦虚，倾听同仁批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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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与化工迎律暖
年年芳候是熏风
春分当日，一口气读完“相见柴门”的参展作品，想起康熙皇太子胤礽一首小诗：
画屏带雨枝枝重，
丹宪蒸砂片片融。
独与化工迎律暖，
年年芳候是熏风。
这诗让人想起优雅、从容、生命力这些好词。等待“熏风”即等待希望。我曾数度走进锄园，染过通石影壁，透过一园清幽，满庭苍郁，观望这几株树背后隐隐约约的书影墨香，心中会升腾起一些莫名的文气与文思。深藏这曲曲折折的意境，收容着风雨烟云的记忆，更有层层叠叠的书意、画思，与他日日相伴。
- 找准庙门方吟句 -
- 感觉是山 -
- 秃锋弄新趣 -
- 卧云 -
- 青山赠我好图画 -
“相见柴门”，其书画作品重视细致素描，看起来甚至像“夹叙夹议”的文章，抒写感触有个人之姿，读起来有旧日笔记之风。我经常向刘老师讨教炼句心得：看他的画，如阅读文言文适当的短文，但他却要那点天真的涩味，絮絮道来，有的则又鱼底浅翔，几个字里，杂糅生活历练倾囊相授，“青山多慷慨，何处该用墨”，有的是知识分子的洒脱与趣味。
散了浮云去
忘了真山来
那日眼见刘老师转身从书房画室转入锄园，一树杏梅开得正艳。难怪他那日一早就在朋友圈发：“那不是杏梅，也不是图画，莫笑我，那是迟来的艳遇”。杜甫《水槛遣心二首》有“澄江平少岸，幽树晚多花”一句，写草堂四周树木郁郁葱葱，春日黄昏里，开姹紫嫣红花。这“晚”是傍晚、黄昏之意，又说“幽树”即指杏梅，梅花里最晚开花的俏丽主儿——锄园梅家晚娘亭亭玉立，难怪刘老师要说这是“艳遇”！
两位摄影师追着他拍照，他绝不摆拍，兀自在前面带路，自家园子涉胜寻芳，闲情偶寄，羡煞旁人。郑逸梅先生曾说郑午昌的高足陈征雁画梅有情有趣，那叫“花在人境里，人在花丛中，花光画面，交相映发。”这是身在朝暮，去俗万里呢。
本以为刘老师也希望我们说他“去俗”，没想到他人在俗世，心在真山，抬头见锄园美术馆二楼高悬他一件自作诗画：
散了浮云去，忘了真山来。搜了奇峰稿，赏了野花开。
书友最喜欢和刘老师聊书论画炼字，看他在锄园翻捡小石，或偶与出巡的旱龟插科打诨，可他竟不住这清新满花树的园子，每日晨至，每晚回城。
画事未了，书声依旧。
刘云泉的一日很有规律，清晨五点，就在床上想句炼字，一个小时不停不懈，早饭后开车直奔锄园，抵达之时晨露刚醒——这方锄园是他纸上造园的“气场车间”，可他自己却戏称“鸡窝”，每日来下蛋，天高还云淡！后来保洁听到他这么说，“噗”的一声笑出来，“刘老师，哪有这么好的车间？！”
这车间，食卧游戏，它是天堂，读书学理，更是圣殿。
“每日我到这锄园之时，只听得到鸟叫。现在我都能听得出来公鸟母鸟不同的叫声！”九点以后他正式向书山开拔，有梅竹松荷连接大千万象，更有孔孟老庄、苏黄米蔡、沈文唐仇同室为友，砥砺切磋。可人家谦虚得很，写字画画都不冒进：“今日省之吾瘸，明日省之吾长，后日翻悟顿痴，朝朝暮暮花明。”
刘云泉在锄园，分秒何愁孤独？
- 山深云出寨 -
- 巉山一层层 -
- 于无声处写玄虚 -
- 野逸自珍恒 -
大象隐骨
梅山隐乐
再说到这场大展，榴火初明，文心雕龙。“相见柴门”，当代交织传统，野趣搅拌天风。“这次是想认认真真做个展览。”
为艺，刘老师每日思辨，心师“八大”，展览作品多是简笔。“要的是以一当十，举一反三，讲究克己之精神。”
刘老师文字比以前精进不少。前几日作家、诗人牛放出新书找他题词，他思考片刻，下笔如有神助：
有草啃啃，
无草乐乐，
牛在原上，
放声诗歌！
观刘老师之新作，笔墨呈现现代语言、现代审美、现代构成、现代情趣。连那股俏皮都是现代摩登的！“杏梅开了，迟来艳遇。三月三，艳阳天。杏梅晚开，就像晚来的艳遇。我不怕哪个说我，只当我是老顽童！”
云在青天水在瓶，“柴门”不好进。刘云泉说自己很多地方都受益于杜甫。他原来住大慈寺旁，后来买房子都要买到西面的芳邻路靠近杜甫草堂。跟朋友见面他都尽量选在草堂相约。“我爱草堂，一是源于爱杜甫的精神世界。杜甫有人民性，接地气，把很多民间语言用在了诗歌上。‘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杜甫是爱民亲民的大诗人。”
曾战战兢兢写过刘老师一则文章：“难得境界是骨气”。他爱护我，一字未改，还请客在芙蓉古城门口吃红烧肉，笑嘻嘻让那些压力云开雾散。他说杜甫给他启发最大的是“渐喜交游绝，幽居不用名”这句诗。“这句教了我如何做人，喜欢默默无闻，这是他的学问。杜甫的用字用得鲜活，用得极致，用得心口上，几个字就高下立判。正应了沙河老师那句‘用常见的字写出不常见的话或者诗句。’”
大象隐骨，梅山隐乐，这是高手。
《相见柴门——刘云泉书画作品展》
主办单位：
中国书法馆
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馆
展览时间：2019年4月19日-5月13日
展览地点：成都·杜甫草堂诗书画院美术馆
中国书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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