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你的女儿需要你
文：Connie 图：Connie提供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给有两个优秀女儿的好朋友詹妮打电话，我问她觉得养育女儿最重要的是什么。她不假思索地说：“女孩子的生活中要有特别棒的男性榜样——孩子的父亲。”
美国的James Dobson博士在《Bringing Up Girls》（培育女孩）一书里提到：“女孩子从小强烈需要来自父亲的认可，而被拒绝或者被抛弃带来的创伤是终身的。女孩子的自我价值和自信都和她与父亲的关系直接相关。父亲如何看她和他如何表达他的爱是她作为人的自我价值的核心源泉。这也会影响到她的女性特质和教会她如何和男孩及男人相处。”
我没有女儿，没法从母亲的角度去谈如何养育女孩子，但我有一个特别棒的爸爸，我从小就和爸爸关系非常亲近，我想用爸爸在我人生道路上留下的印记跟大家分享作为父亲在女儿成长中的重要作用。
01
女孩和父亲的关系，是她与男性的最初关联
妈妈告诉我，当我还在襁褓之中，爸爸就会看着睡熟中的我，说：“真是我们的小天使。”妈妈还说，她和爸爸逛街逛到东单照相馆门口，妈妈会指着橱窗里胖头娃娃的照片说真可爱。可是爸爸总是说：“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咱们自己家孩子好看。”这是我小时候知道的最早的关于我在爸爸眼里的样子的记忆。
在我还是幼儿的时候，爸爸因为工作原因，每两周才回来一次，我记得坐在他腿上给他的头发编小辫，那时的爸爸还没有谢顶，满头乌黑的头发，他总是很慈爱地笑。我们晚上睡觉前，爸爸总给我们讲西游记或者三国演义的故事，爸爸讲故事绘声绘色，把我和姐姐逗得哈哈大笑，最爱听他说：“请听下回分解。”
女孩子和父亲的关系是她和男性的重要的最初关联。女儿想从其获得关注的第一位男性就是父亲，他是女孩第一个亲热和亲吻的男性，他是称赞你是世界上最特殊的女孩子的第一位男性。和父亲的这些体验对女孩子形成其女性气质是至关重要的。
02
在爱和关系的前提下建立规矩
我大概5岁的光景，因为从小霸道，爱欺负姐姐，不听奶奶的话，爸爸就说：“你呢，有很多优点，但是你不听奶奶话，和爱打姐姐这些毛病，就好比小指头那么大，你要改正。”下次爸爸回来，我就会蹦蹦跳跳地去大桥边迎爸爸，忙着问他：“我现在的缺点有多大了？”爸爸乐呵呵地说：“还有指甲盖那么大。”爸爸的肯定，让我改正错误更有积极性了。
我小的时候，爸爸除了教育我要听奶奶话和别和姐姐打架外，好像没怎么管过我。家里的规矩有两条我是印象深刻的：一条是一家人吃饭，只有奶奶先动了筷子以后，其他人才能吃。一次，舅爷（奶奶的弟弟）到家里来吃饭，菜上桌了，舅爷就要夹菜，我拦住了舅爷，说：“我奶奶还没动筷子呢，舅爷不能先吃。”爸爸笑着说：“没事，这是你舅爷，是客人，先吃没事。”我不服气地说：“舅爷不也比奶奶小吗？”另外一条是客人到家里来，一定要打招呼，客人离开，一定要送客人到门口，要说再见。我曾经为没送客人被爸爸教训过。
爸爸从没打过我，曾试图打过两次，都被妈妈拦下了。但是对我最厉害的惩罚就是让我罚站。这个是我小时候最怕的，感到很强的羞耻感，小小的自尊心受到很大的刺激。所以罚过站的错误一般都不会再犯。我为说脏话，浪费食物，说谎，拿商店的东西和毁坏书籍被罚站过。想起来这些都是我家的规矩。
但是其他的淘气行为爸爸又有很大的容忍度。比如说我小时候想试试一把小刀快不快，就拿刀子把家里的写字台正中间给削下来一大条木头。爸爸妈妈回家看到，却没怎么责备我，只是觉得好笑，因为他们刚刚在朋友家做客，发现那家孩子把家里的床的电镀层给刮了，他们还在笑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回家就发现了我的罪行。再比如我把爸爸小时候收集的珍贵邮票《毛主席去开源》等，每张都撕了一个小口。（可能想试试撕邮票的感觉？真是个倒霉孩子！）爸爸看到也只是惋惜，并没有教训我。
父亲要给女儿立规矩，规矩是在爱和关系的前提下建立起来的。如果没有爱和关系，只有规矩和管教，有可能孩子跟你变成冤家。孩子需要规矩来知道自己行为的边界，边界清晰，才能在边界内自由自在地发展。
03
爸爸的言传身教，就是当年的“高质量陪伴”
记得我6岁的时候在爸爸的厂里上幼儿园，每天早晨，他牵着我的小手，从家走到幼儿园，中间很长一段距离是一个大河沟，我们就在沟边走，他会给我指出路旁的青草和花朵，我们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那每一个早晨在我的记忆中都是和风徐徐，阳光灿烂的。
跟女儿一起一对一的高质量的陪伴，将是孩子成长中的重要回忆。女孩子，像女人一样，尤其需要言语的沟通，问她问题，对她的生活感兴趣，仔细聆听，认真对待她的问题，给予解答，女孩和父亲的信任就这样一点一点建立起来。如果你的工作太繁忙，或者每天生活太累，而错过了每天晚餐时或者女儿睡前和她聊天，这有可能是一个很大的错误。很快有一天，女儿长大了，她只想跟自己的朋友诉说心事，对你封闭了沟通，那么你没有办法引导她走向正路。作为家长，你应该尽量去了解孩子的所思所想，她们也有倾诉的需要。
小学的时候，爸爸好像从来没管过我的学习。只是我写作文，爸爸每次都会好好看，并给我一些意见。比如我小学一年级写观察日记，总喜欢用“于是我就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的句子，爸爸就说，这句话本身很好，但是每次都用就没什么新意了。
爸爸妈妈常带我们去找春天，观察大自然，去公园玩，每次回来都要写日记，这个任务都是做小学老师的妈妈盯着。爸爸负责帮我理顺条理，建议框架。如果我要是写出了像朱自清写的一样的佳句，爸爸会表扬我。
爸爸很喜欢看书，坐公共汽车或者地铁时肯定是手里捧着一本书的。所以跟他在一起常常坐过站。爸爸属于“老三届”，虽然成绩八门八百分，但是也没能赶上高考的机会，他总是觉得得抓紧时间学习。记得当时爸爸是北京市自学高考考试的头两名，还被北京日报报道过，我对此别提有多骄傲了。爸爸看书的种类五花八门，文史哲经等等，就是不怎么看当代文学。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看书，这跟爸爸的身教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父亲的身教比言传有效得多。如果你想让孩子阅读，那请你用看书代替手机刷屏和打游戏。如果你想让孩子对世界充满好奇心，那么也请你打开你自己的好奇心，和女儿一起探索这个世界。
04
多与女儿谈话吧！
记得上初中时我常常为了友情而患得患失，爸爸跟我说：“对别人不要抱那么多期望，没有人会像爸爸妈妈一样地对你，你没有过高的期望，就不会失望。”“看问题不要非黑即白，就像小时候你看电影总是问好人坏人一样，很多事情并不是简单可以一刀切判断的。不要总是直线性思维。”“不要小心眼，太集中到小事情上，就看不到大的方向了。”
有时爸爸批评我，我感觉委屈，认为他说的不对，就会一边哭一边跟他辩解，爸爸不怒反而高兴地说：“我女儿开始可以跟我说理了。”我有时故意跟他唱反调，调皮地跟他插科打诨，被爸爸的同事看到，说：“你爸爸在外面能统帅千军万马，就是你这个小孩敢跟他犯刺儿。”听到这样的话，我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
我考上北京四中以后，爸爸跟我聊天：“你以前考试总是名列前茅，但是到了四中不要给自己设定第一名的目标。好比全国锦标赛的冠军，到了奥运会上不一定有名次。四中就相当于奥运会，你能够有参赛资格就很好了。你不需要争第一，只要每次比自己以前更好就行了。”这个预防针打得非常及时，为我高中三年调整好自己，不争名次，提高心理素质起了很大的作用。
高三报高考志愿，我一门心思想考北大国经，记得爸爸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回来他跟我说：“我本来觉得你成绩一般，问王老师，你报国经到底行不行。可王老师说：‘她不报谁报呀？’真没想到老师这么看好你。”
爸爸跟我一起商量报哪些志愿，他说虽然现在非常努力成绩不错，但也要做好考场失利的准备，所以从第一志愿到第六志愿，我都填写了学校和专业，每一个都和父亲商量过优缺点，即使第六志愿也是我在考试失常的情况下可以接受的学校和专业，爸爸说：“最差上个商学院走读，离家还近呢。”
有了爸爸的分析和支持，我的心里非常踏实，知道无论高考如何，都不会影响我的未来，这样我更放松地去考试，反而一下考了北京的前五名。
在女儿长大进入青春期后，父亲要多和女儿沟通，女儿这时会很重视男性的意见，跟她建立良师益友的关系，用平等的口吻把你的人生经验传授给女儿，多教导，多解释，多询问，你的讨论和建议更能让她接受。
05
与父亲有良好关系的女孩，应对异性关系更从容
我上大学的时候，开始有了情感的困扰。因为怕妈妈唠唠叨叨，喜欢避着妈妈，和爸爸单独沟通。我们晚上从家走到商场，来回走几圈，在昏暗的路灯下，我挽着爸爸的胳膊遛弯儿，诉说自己的心事，爸爸就给我分析利弊，解开我的烦恼。
我跟爸爸说：“将来我看上谁，一定让您来把关。”爸爸笑着说：“算了吧，等你将来看上谁，我要是敢说个不好，你还能干？还会听？”在这件事上，我果真没有背弃我说过的话，我的先生果然是爸爸先看上了，我才开始交往的。
和父亲关系好的女孩子，应对与男性的关系更加从容，因为她从小建立了和男性的信任的关系。我知道，对于父亲而言，可能觉得没有任何男孩子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你的保护意识，在这个时候可能尤其强烈。相信你的女儿吧，有你做榜样，她不会偏离多少。如果你对自己的妻子温柔有礼，和妻子伉俪情深，女儿不会找粗俗的人做伴侣的。如果你的上进心和家庭责任感强，女儿也不会找跟你的家庭价值观背道而驰的人。
在我结婚以后，爸爸就把我交给了先生，不会评论我的婚姻生活。但我知道，一旦我有任何问题和困扰，我肯定能从爸爸那里得到支持。在有了小孩以后，他也不会对我如何教育孩子多说，只是有时说：“你对孩子好的时候甜哥蜜姐，但不好的时候简单粗暴。你最好找些育儿的书籍系统地学习一下，找到更好的方法。”
在我满足于自己的职场忙忙碌碌和家庭紧紧张张的生活的时候，爸爸总是督促我学习，常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现在不抓紧时间看书学习，很快你就会落后，耽误的时间太宝贵了。”有时他的建议听起来并不顺耳，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正好切中了我的痛点。
从去年底开始写文章，在微信平台上发布，爸爸看了我写的《五种爱的语言》，给我打电话，说以前听过我说这个理论，但是这次读到，感觉很受启发，鼓励我以后多写写，多读些心理学和社会学的书籍，把美国的一些先进的理论介绍到中国。
随后我的每一篇文章，他都会认真读，给我写评论，转发到他的朋友圈，我也会跟他电话上讨论他的看法。他说：“今天我有朋友来，看到你写的幸福婚姻的三把金钥匙，说对他很有启发，早看到你的文章，他的婚姻能经营得更好。”从手机的屏幕上，我能看到他满脸的自豪。爸爸的鼓励和肯定，好比收到了千万个赞，给了我更大的动力。
其实每一个女孩子，都极其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即使年逾不惑，心里还是住着这样的小女孩。我又何尝不是？作为父亲，即使孩子已经成年，看到她的不足，还是要指出来，因为你真正在乎她的成长。你是她指路的明灯，但是你的肯定和鼓励更是她前进的动力。
写了这么多我和爸爸的小故事，希望你能受到启发，作为一个父亲，在女儿生命中是多么地重要呀！你的喜爱，认可，鼓励，肯定和支持，是女儿一生中最渴望得到的。父亲要多和女儿对话，问她问题，然后仔细聆听她的回答。这种有意义的、有爱的对话可以让女儿觉得她是值得的，被爱的，和安全的。和女儿花一些一对一的高质量的时间，带她出去吃饭，跟她做游戏，打球，或者看电影（对，即使是看两百遍你不感兴趣的迪斯尼王子公主的电影）。赞美你的小公主，拥抱你的女儿，让她觉得自己被爸爸喜爱，即使她进入青春期以后，可能不太喜欢直接被父亲所拥抱，但是可以搂搂她的肩膀。赞美她，让她有自信。给她以安全感，让她知道无论什么情况，父亲可以帮助她解决问题。
John and Stasi Eldredge在他们的书《Captivating-Unveiling the Mystery of a Woman’s Soul》（迷人的——揭秘女人的灵魂）中说过：我们都听说过沉浸在爱中的女人最美。当一个女人知道她被深深地爱着时，她从内往外地发光。这光是从她的内心发出来的，因为她心中最深的问题被回答了。“我可爱吗？我值得被爱吗？”当这些问题得到了答案，是的，一个放松的，平静的灵魂就安放在这个女人的心中了。作为父亲，请给女儿这种爱吧！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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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
老北京，北京大学国际经济系学士、哈佛商学院工商管理硕士，和丈夫及两子定居美国明尼苏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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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封面故事｜
培养有自信的女性 | 访英国温布尔登女校校长JaneLunnon
如何养育女儿？ 基于性别不平等现状的一些思考
如何养育女孩子 ——写给爸爸们
｜专栏｜
我为什么越来越不爱晒娃
心连心的勇气
听说爱旅行的人容易找工作
养育女儿是我的全新体验
｜在读｜
卢梭育儿观：纵其自然，教其自由 | 读《爱弥儿》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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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玩｜
栖一处海上石舍，观海弄娃
本文原载菁 kids 8月刊《养育女孩》，印刷版于2017年8月出版发行，扫描下方二维码，可进入微店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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