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坚持 终获清白——湖北钟祥魏开祖、余定海无罪辩护手记！| 绿会涉长江污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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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随着科技进步，工业污染从近代社会以来始终持续地、不同程度地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因环境污染而受到人身损害、财产损失的情形也已屡见不鲜。张丹杰律师这篇文章的两位主人公就是化工污染的受害者，而巧的是，与主人公产生纠纷的钟祥市大生化工有限公司正是我会目前一场环境公益诉讼的被告——在10月22日，我会收到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做出终审裁定——指令武汉海事法院立案受理绿会诉钟祥市大生化工有限公司长江涉磷污染一案！那么，文中的两位主人公与该化工公司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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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杨小阳 审/Tammy 编/Angel

2018年11月25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栏目以《难以洗清的嫌疑》为题对魏开祖、余定海案进行了结案报道，央视网新闻以《农民获污染企业赔偿被控敲诈 6年后他们终于摘掉这顶帽子》为题同步作了文字报道。

那是2013年初，武汉的曾祥斌律师邀请我一起为涉嫌敲诈勒索的魏开祖、余定海辩护。我与曾律师结缘于他代理环保组织——“自然之友”到云南来起诉陆良县化工厂铬渣污染一案，他谦虚的表示自己更多从环评、鉴定等专业知识方面发挥，希望我在刑事方面多为两人辩护，有感于曾律师对环保事业的热爱，我欣然答应。

一座排污超标的化工厂，让湖北钟祥的两个农民踏上了索赔之路。从污染受害者变为敲诈勒索犯罪嫌疑人，身份反转的背后，究竟有何隐情？被逮捕后的五年多时间里，开庭没有宣判，申诉接连遇阻，嫌疑人的帽子为何难以摘掉？——选自央视网新闻《农民获污染企业赔偿被控敲诈 6年后他们终于摘掉这顶帽子》

案发过程

魏开祖，1997年开始养猪，后渐成规模养殖，呈欣欣向荣之景象。后因钟祥市大生化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生化工）硫酸厂、磷铵厂的相继投产而惊鸿一现，至2011年底未在养猪。

▲图为魏开祖曾经的养猪场，如今已是"猪去房空"

余定海，2006年，在面积约100亩山地上开始栽种意杨，及至2008年，意杨种满全山，长势良好。随着大生化工硫酸厂、磷铵厂的相继投产后，意杨林开始出现成片死亡与半死亡状态。

▲图为央视网新闻截图

因认为饲养的生猪、种植的林木受到污染而死亡，魏开祖、余定海不断向大生化工提出交涉，其间多次发生冲突，并逐级上访反映情况。2011年6月，大生化工答应赔付两人养猪场和林地因为污染造成的生猪病死、树林枯死的损失，并答应住所距大生化工600米以内的村民每户每年获得2万元的补偿。2011年8月，两人从大生化工分别获得124万元和35万元赔偿。2012年9月25日，大生化工法人钟守兵来到磷矿镇派出所报案，说自己一年多以前遭到了魏开祖和余定海的敲诈勒索。9月26日傍晚，魏开祖在家中被警方带走。9月28日，余定海也被警方带走。一场因环境污染引发的赔偿纠纷，由此开始演变成刑事案件。

审理过程

2013年4月22日，法院在钟祥市看守所组织召开了庭前会议，用时将近一整天，最终：法院同意辩护人申请鉴定人出庭，驳回非法证据排除和证人出庭申请。4月25日，合议庭用了一天的时间在看守所向两名被告人进行了全案卷宗的宣读，使被告人在开庭前全面了解被指控的事实和证据。4月26日，魏开祖一案开庭。法庭共有88席旁听位，给被告人家属的旁听票仅为5张，另83席均坐满——据家属讲，该83席旁听人员均为市、乡两级党政干部，而刘冲村村民数十人及多家媒体记者被拒之于法庭外，不得旁听；当地公安部门出动警力在法院周围维持秩序、急救医护车辆在法院外待命！数位网友从各地赶赴围观，期间：河南郑州教师崔晟在法院外现场举牌反对环境污染，被公安带离谈话；后又向钟祥市公安局申请游行示威，也未获批准……。

庭审从上午8:30到晚上9点多，除中途休息大约两个小时外，历时约10个小时。我们两位辩护人从本案污染并造成被告人损失的客观性，涉案鉴定文书的非法、不科学、和本案定性无因果关系，民事纠纷和刑事评价的界限等诸多角度出发，为其作了全面的无罪辩护。其间，控辩双方进行了充分的举证、质证。法院庭审主持工作文明规范，对被告人、辩护人的发言不限时、不打断，充分保障了被告人、辩护人的辩护权。

▲图为案件庭审现场

4月27日，余定海一案开庭。该案与魏开祖案具有极大的相似性，各方提高了庭审的效率，但也历时近7个小时。

4月30日，钟祥市市委办公室在网上公开发表声明：尊重法院裁决。

▲图为中共钟祥市委办公室发表的说明截至6月8日，法院未能在法定的审理期限内作出裁决。8月22日，法院通知辩护人检察院撤回起诉。

赔偿撤案

8月23日，被关押11个月的余定海和魏开祖从看守所回到了刘冲村。但对两人来说，回家并不意味着重获自由，更漫长的等待才刚刚开始……。
2013年8月下旬，魏开祖和余定海被取保候审，一年后取保候审解除，我为他们制作申诉索赔等文书资料，他们就在曾祥斌等当地律师的帮助下开始了申诉，请求获得国家赔偿。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遇到了多次辗转和逾期。法律文书显示，2015年5月，他们向钟祥市人民检察院申请国家赔偿，钟祥市人民检察院逾期未作出决定。2015年7月又向荆门市人民检察院申请复议，荆门市人民检察院逾期亦未作出复议决定，随后就是不断的复议和申诉。2016年，二人向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赔偿委员会提出申诉。7月11日，湖北高院做出了赔偿决定书，认定二人情形符合“取保候审期满后，办案机关超过一年未移送起诉、作出不起诉决定或者撤销案件”，属于国家赔偿范围，指令荆门市中级人民法院赔偿委员会重新审理。

2018年6月，钟祥市人民检察院做出赔偿决定：赔偿魏开祖人身自由赔偿金、精神损害抚慰金合计11.4万元，赔偿余定海人身自由赔偿金、精神损害抚慰金合计10.99万元。

▲图为钟祥市人民检察院作出的公告

2018年11月19日，余定海和魏开祖收到了钟祥市公安局的撤案决定书。文书中说：因没有犯罪事实，我局决定撤销案件。至此，二人头上“犯罪嫌疑人”的帽子六年后摘掉。

▲图为钟祥市公安局的撤案决定书

办案感悟

蒙冤之后洗冤难，这是我们现实的困境。本案之所以能最终清白结案，我认为有以下诸多原因：

当事人的坚持

两位当事人在看守所羁押期间一直对司法公正保有信心，坚持无罪辩解、不愿委曲求全的斗志给了我们两位律师极大的鼓舞；两家人在外团结一心、四处奔走，无论困难再多也要清白结案的决心深深的感动着我们！

媒体的关注

诸多媒体对本案持续关注、报道、呼吁：《中国产经新闻报》、《财新网》、《广州日报》、《中国环境报》、《法治周末》、《中国青年报》、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栏目、《新闻调查》栏目……。

众多人的努力

除了我和曾祥斌律师在台前的辩护，还有武汉的赵莉律师、黄跃生律师……以及许多不便公开名字的体制内外有良知的人以不同形式为当事人及其家属提供帮助。

法院的坚守

一个县级市的法院，相对于两人在后期申请国家赔偿时检察机关的推诿和傲慢，表现出了极高的法律素养和职业道德。开创性的在开庭前将全案卷宗向被告人展示，庭审中对辩护人询问鉴定人长达三个多小时、脱口辩论长达两个小时均认真倾听、从不打断！庭审结束能够独立判断，最终形成检察院撤诉的处理结果可谓功不可没！

来源： 建纬律师事务所昆明分所
原文链接：
https://mp.weixin.qq.com/s/TNVmmyfLRAMoHdg11KqD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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