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大蝙蝠群濒临灭绝境地，旅游开发6年后 | 它们濒临灭绝！（CBCGDF-SPECIES-EN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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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蝙蝠洞的蝙蝠。来源/网络
河南西峡县王里桥乡云华蝙蝠洞，是我国发现的最大蝙蝠群落栖息地之一。14年前，也就是2006年，《华东旅游报》的一篇报道指出：我国最大蝙蝠群处于濒临灭绝的境地。2000年科学家考察发现，那里的蝙蝠种类有7种，数量不下10万只。 云华蝙蝠洞属喀斯特岩溶地貌，里面有无数蝙蝠栖息。据考证，该洞形成于中生代白垩纪，距今有6500万年的历史。有报道显示，1999年5月，五里桥乡党委、政府决定对云华蝙蝠洞进行“保护性开发”，同年9月1日动工，2001年5月1日对外开放。 然而，好景不长。2000年左右，旅游开发热在全国兴起，在一片议论声中，当地政府开始动工开发这一山洞：昔日原本空寂无人的山谷，铺上了水泥马路，建造了汽车停车场，饭店、演舞厅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云华蝙蝠洞作为一处集自然观光、洞中探奇、消夏避暑为一体的AAA游览景区被推向了市场，并被省旅游局定为重点生态自然风景区。多年来，天南海北的游客蜂拥而至，宁静的蝙蝠洞喧闹起来，而对在这个洞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蝙蝠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从2000~2006年，仅仅6年时间，科学家再去考察时，就发现了那里的蝙蝠濒临灭绝。这是一个主要因旅游开发导致栖息地丧失而造成的物种灭绝的案例。现将14年前的该文转载如下。本文不在于批评任何方面，而在于以案说理，引发我们对于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对“负责任旅游”和“生态旅游”的思考。 |
（图：溶洞景观。来源：网络）
原标题：
《旅游开发6年 我国最大蝙蝠群濒临灭绝境地》
日期：2006-06-16 来源：河南商报
由于旅游开发不当，迄今为止中国发现的最大蝙蝠群落栖息地――河南西峡县王里桥乡云华蝙蝠洞内蝙蝠数量急剧减少，正面临灭绝的境地。
2000年，中科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物种生存委员会委员、国际一流的蝙蝠研究专家张树义第一次考察云华蝙蝠洞后评论：“种类有7种、数量不下10万只，这是迄今为止中国发现的最大的蝙蝠群落！”而5年后，张树义带着学生，再次来到云华蝙蝠洞考察时发现“山洞里蝙蝠的数量减少了将近一半，种类也仅剩5种。”
云华蝙蝠洞位于河南省西峡县五里桥乡白河村境内，距县城6公里。据导游介绍，蝙蝠洞里面不但有造型各异的钟乳石、石柱、石幔等，岩壁还有美丽多变的岩画，更有大片蝙蝠倒挂的奇观。关于蝙蝠洞的发现，还有一个神奇的传说，据说，很多年前，西峡县王里桥乡一老农进山采药时，发现一个名叫赤水沟的山坳半山腰处有一个山洞，每到傍晚时分，就有无数蝙蝠集体出洞，每天清晨，它们又结伴进洞。飞进飞出时，洞口附近上空密密匝匝、遮天蔽日、声震山谷，甚为壮观。而白天，这里寂无声息。村民们很想进山洞看看，但相传山洞内全是泉水，根本没法进人。水有多深也没人知道，在洞口侧耳细听，可隐隐约约地听见“哗哗”流水声，但一直没见水从洞中流出。有好奇者想探探洞有多深，但没人敢涉足，有人就弄了几只带着记号的鸭子放到洞中，据说几天后在邻县一河流中出现，由此看来此洞能贯穿大山，恐怕至少有50公里。
在2000年左右，旅游开发热在全国兴起，在一片议论声中，当地政府开始动工开发这一山洞：原本昔日空寂无人的山谷，铺上了水泥马路，建造了汽车停车场，饭店、演舞厅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云华蝙蝠洞做为一处集自然观光、洞中探奇、消夏避暑为一体的AAA游览景区被推向了市场，并被省旅游局定为重点生态自然风景区，几年来，天南海北的游客蜂拥而至，宁静的蝙蝠洞喧闹起来，而对在这个洞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蝙蝠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蝙蝠的习性是白天睡觉，晚上捕食，捕食不靠眼睛，而是靠超声波，喜欢潮湿、安静、隐蔽的环境。云华蝙蝠洞开发后，景区为增加收入，想尽办法吸引更多的游客，而游客必然在白天来转，况且在幽静深邃的山洞中行走需要亮光，景区在人少时，仅开开灯光，打打手电筒，人多时，还会开放演舞厅景点，整天的放音乐，而白天正是蝙蝠的休息时间，需要黑暗，人群的吵闹声以及光线的刺激，无疑会对蝙蝠的生理造成影响。“蝙蝠白天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晚上却要外出觅食，长此以往，云华蝙蝠洞很有绝种的可能。”河南省生态自然保护处处长王志华忧心忡忡地表示。
“蝙蝠群的发现本来就很不容易，好不容易发现了，就应该好好保护。像西峡这么大规模的蝙蝠群，如果保护得好，研究价值和观赏价值是能带来经济效益的啊！怎么能让破坏得这么快？开发蝙蝠洞，肯定对蝙蝠有极大影响。对蝙蝠最好的保护就是不进行旅游开发，让蝙蝠保持原始的生存状态”张树义说。
现在很多景区在地方政府的支持下都在开发，但不少没有按照要求作出环保测评，而是牺牲环境，在景区内建停车场地、房屋索道等，以争取游客，严重破坏了自然环境。据南阳市环保局报告显示，云华蝙蝠洞景区这个被省旅游局定位重点生态自然风景区的景区也未进行过环保测评，只片面追求景区带来的经济利益，而没考虑生态环境的保护，对自然环境过度开发，导致了蝙蝠数量的急剧减少。
为此专家呼吁：工业污染出现了严重后果才开始制止，作为一个新兴产业，希望旅游产业不要再走上这条工业发展的道路，政府在旅游开发上要加大对环境的保护力度，在不破环生态平衡的原则上开发旅游，不要把原本为了参观蝙蝠的旅游景点开发成了一个只有人和水泥而没了蝙蝠的地方。
【它们濒临灭绝！生多案例库】
【案例库】#它们濒临灭绝！# 【案例名称】我国最大蝙蝠群濒临灭绝境地（2006） 【编号】CBCGDF-SPECIES-EN001 【物种】多种蝙蝠 【地点】河南西峡县王里桥乡云华蝙蝠洞 【主要人物】为本案例奔走呼号的是当时中科院动物研究所张树义研究员。 |
【主要原因综述】
过度旅游开发导致栖息地丧失；旅游开发项目缺乏环评；洞口附近采石场放炮的干扰，导致不少蝙蝠在震荡中堕地死亡（2004）；另外，洞里的灯光布置的五光十色，开放演武厅景点，成天放音乐，不知对蝙蝠这种夜行动物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各方观点罗列：罗生门】
1. “山洞里蝙蝠的数量减少了将近一半，种类也仅剩5种。”“开发蝙蝠洞，肯定对蝙蝠有极大影响。对蝙蝠最好的保护就是不进行旅游开发，让蝙蝠保持原始的生存状态。”——张树义5年后再次探访蝙蝠洞（2006）
2.“长此以往，云华蝙蝠洞很有绝种的可能。”——河南省生态自然保护处处长王志华对于蝙蝠洞当前状况的评价。（2006）
3. “西峡县将云华蝙蝠洞交给个人开发经营旅游业，必然会破坏蝙蝠的保护；开发后，景区为增加收入，必然会想尽办法吸引更多的游客，而游客必然在白天来转，况且在幽静深邃的山洞中行走需要亮光，而白天正是蝙蝠的休息时间，需要黑暗，人群的吵闹声以及光线的刺激，无疑会对蝙蝠的生理造成影响。蝙蝠白天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晚上却要外出觅食，长此以往，云华蝙蝠洞很有绝种的可能。”——河南省生态自然保护处处长王志华（2006）
4. “云华蝙蝠洞景区未进行环保测评。2005年，省环保局已要求蝙蝠洞景区办环保测评，他们也多次告知，但该景区一直未办。”——西峡县环保局盛副局长
5. “环评未办是因为环保局要几万块钱。”——云华蝙蝠洞景区总经理余惠琴（2006）
6. “景区开发与保护是一对矛盾，虽然她一再要求，不许游客在洞里拍照，但有时导游也没有阻止游客拍照。”——云华蝙蝠洞景区总经理余惠琴谈游客素质问题（2006）
7. “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只发现了７只蝙蝠。”——河南商报记者奚春山王红伟探访云华蝙蝠洞（2006）
8、“过去,可不是这样。我曾经看过这洞里的蝙蝠,多得把天都遮住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才全部飞进洞。”—— 西峡市民李先生如此描述6年前云华蝙蝠洞未开发时的盛况（2006）
【绿会BASE小编观察】
1、缺乏环境影响评估。十多年前的报道中引用南阳市环保局的报告显示，“云华蝙蝠洞景区这个被省旅游局定位重点生态自然风景区的景区也未进行过环保测评。只片面追求景区带来的经济利益，而没考虑生态环境的保护，对自然环境过度开发，导致了蝙蝠数量的急剧减少。”然而按照运营负责人的说法，环保局要几万块钱，才给办环评。对于门票收费30元的旅游项目来说，几万块钱似乎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2、后来这里建起了“中国南阳伏牛山世界地质公园”：2006年6月公园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地质公园。属中国优秀旅游城市河南省南阳市管辖，行政区划横跨南阳市所属西峡、内乡、镇平、淅川、南召、方城等县。这个蝙蝠洞便在这个世界地质公园范围内。这个“世界地质公园”的管理机制，小编尚未查到，不知采取了什么样的措施来保护蝙蝠洞？
3、2015-2016年的公开消息显示，南阳市西峡云华蝙蝠洞景区(3A) 被点名批评，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
4、新冠疫情后，被誉为“毒王”蝙蝠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更是引来“生态灭杀”的无妄之灾。不管如何，其实错不在蝙蝠，错在人类需要自律、不要过多的干扰它们的栖息地、以防病毒外溢（spillover）。绿会小编关注到一则来自南阳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的信息，“像西峡云华蝙蝠洞景区初定今年暂不开园。”看来，是不是新冠疫情能让蝙蝠们终于得以不受干扰的、好好休养生息一年？
总的来说，近10年来，关于“云华蝙蝠洞”和“濒临灭绝”的信息很少了。包括本文中张树义研究员，在2006年之后，公开媒体渠道未搜索到任何对这个蝙蝠洞发声的信息。如今值此2020“国际生物多样性日”、以及“生物多样性超级年”之际，绿会小编这里再次温故这则“旧闻”，希望能让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议程、我国追求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大背景下的生物多样性保护作为案例提供一个经验借鉴。
【换一种思路：他山之石】
【案例1：北京霞云岭蝙蝠洞】
北京近郊的霞云岭乡，位于太行山山脉的北部边缘，群山中至今流传着许多有关蝙蝠的传说。那里因多高山密林，是房山区主要野生动物栖居地之一，境内有狼、獾、野猪、狍子以及豹子等动物。霞云岭有个蝙蝠洞，里面蝙蝠不足万只，但是当地政府很注意生态保护，最终吸引来中科院动物研究所与房山区政府于2004年11月20日联合建立了蝙蝠研究与保护基地，从而成为亚洲首家蝙蝠研究基地。
在纪录片《记录中国》中，记述了2003年在房山区霞云岭镇，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马杰博士历经艰辛，几夜蹲守，最终证实大足鼠耳蝠捕鱼的特性。2004年《北京晨报》的一篇报道中，也有提及。2005年9月在中央电视台10频道播出的纪录片《夜空中的利爪》风行一时，大大促进了当地旅游业的发展。（案例来源：张树义、华夏地理等）
《探访北京蝙蝠洞》，来源：华夏地理（2015）
【案例2：日本为蝙蝠换机场选址】
约20年前，日本政府想在琉球群岛附近的一个岛屿上建飞机场，考察中得知那里有一个蝙蝠洞，尽管里面只有400多只蝙蝠，但为了不打扰它们的正常生活，他们还是换了另外一个地方。（案例来源：张树义）
文 | Littlejane
核 |中国绿发会生物与科学伦理委员会(BASE)
编 | Angel
欢迎提供案例线索和建议。联系方式：v1@cbcgdf.org
【参考资料】
[1] 任磊萍 刘涛;我国最大蝙蝠群濒临灭绝境地[N];华东旅游报;2006年
[2] 张劲硕, 张树义（图）. 西峡观蝙蝠[J]. 人与生物圈, 2005(4):64-67.
[3] 王武堂, 尹沛云. 西峡蝙蝠洞奇观[J]. 协商论坛, 2000(01):32.
[4] 河南商报：中国最大蝙蝠群落因过度开发蝙蝠种类数量锐减（2006年06月14日）http://news.sohu.com/20060614/n243727031.shtml
[5] 南阳：《化危为机 蓄势待发 南阳23家旅游景区有序开园》（2020.4.17）
[6] 西峡蝙蝠洞开发6年10万蝙蝠所剩无几 面临灭绝（2013/7/16）
http://yxhenan.com/info/xgxx/xmss_12774_16398.html
[7] 中新网：亚洲首家蝙蝠保护与研究基地在北京房山落成（2004年11月18日）
http://www.chinanews.com/news/2004/2004-11-18/26/507163.shtml
[8] 新浪科技：《夜空中的利爪》在半信半疑中完成拍摄(图)（2004年12月17日）
http://tech.sina.com.cn/d/2004-12-17/1600478927.shtml
[9] 中国政府网:《什么是生态旅游？》
http://www.gov.cn/banshi/2005-11/13/content_96985.htm
[10] 印尼将修订法令禁止出售各种海龟蛋，网络销售亦禁止 | 电商无野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7482978
[11] 菲律宾长滩岛金冠飞狐近消失：警惕过度旅游的生态代价
https://www.sohu.com/a/395474164_1000016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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