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骑士归来，我们看到了什么？| 理中客
《新蝙蝠侠》在中国上映了8天，票房或将破亿。
这对一部商业大片来说，不是一个可喜的成绩，但是面对国内复杂的疫情形式，多个地区电影院关闭的现状，又不得不感叹它的生不逢时。
它不是一部“好看”的电影。片长三小时，节奏缓慢，几乎没有笑点，但是仍然在IMDB获得了8.4、豆瓣7.8的高分。
蝙蝠侠的故事为什么总是值得期待？
他诞生于复仇。幼年的父母双亡，让他早早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成年之后的他打击犯罪、惩恶扬善，却也总是游走于光明与黑暗之间，或许他打击犯罪的初衷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单纯。正是这个人物足够复杂，才在诞生后的近百年内吸引了大量读者和影迷为他着迷。
所以《新蝙蝠侠》，一定不能错过。
正如之前的宣传物料显示，《新蝙蝠侠》几乎不是一部超级英雄电影。导演马特·里夫斯与彼得·克莱格（代表作《城中大盗》《饥饿游戏》）共同编写了剧本，将以前版本的蝙蝠侠形象共冶一炉。除了蒂姆·伯顿的华丽哥特、克里斯托弗·诺兰的哲学思辨、扎克·施耐德的风格化视觉效果之外，本片还加上了2019年的《小丑》电影中传达的阶层对立的表达。
罗伯特·帕丁森饰演的蝙蝠侠形象更加暗黑，他不同于克里斯蒂安·贝尔的中年沉稳与本·阿弗莱克的愤怒决绝。这个更年轻的布鲁斯·韦恩总是喜欢涂黑自己的眼眶，反复听着涅槃乐队的经典歌曲，更像是一个叛逆的青春期少年。
他虽然外表冷酷，实则内心敏感、脆弱。影片以他的旁白开场，这种风格就像《守望者》和《出租车司机》的混合体，巧合的是，这两部电影的旁白述说者都是不融于主流社会的边缘人，他们或自我放逐，或被人群抛弃，蝙蝠侠这个黑暗中的游侠，与上述两部影片的主人公们更像是同类。
但是蝙蝠侠与他们的不同是，无论是《守望者》中的罗夏还是《出租车司机》中的特拉维斯，他们都是挣扎于社会底层的边缘人，而布鲁斯·韦恩是自弃于上流社会，且又抛弃的不彻底，无法离开他“钞能力”装备的富家公子。所以说蝙蝠侠自身就带有着阶级的矛盾性，毫无疑问，蝙蝠侠是社会秩序的坚定维护者，他不会尝试改变秩序，而是努力维系现有秩序。他与他打击的富商和权贵处在同一阶层，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是他选择打击邪恶的方式是最原始、最不用动脑子的“逐个击破”。
如果哥谭市既有的秩序不变，犯罪就会一直滋生，他如同打地鼠一般的打击犯罪的方式就会永远循环下去，他把自己逼成了一台永动机。所以说，蝙蝠侠知道自己在打破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要建立什么。所谓“有破就要有立” ，破是最简单的，而立是最难的，有破无立的哥谭市注定还要经历一轮又一轮的罪恶循环。
虽然《新蝙蝠侠》结尾还是走向了回归从前秩序的老路，但是片中也是有求变的苗头，那就是继诺兰的《黑暗骑士崛起》之后，《新蝙蝠侠》再次在蝙蝠侠电影的维度里探讨了阶层问题。
随着前几年世界经济发展放缓，阶层问题逐渐成为了这几年电影圈的“流量密码”，韩国电影《寄生虫》在2019-2020年横扫了戛纳金棕榈和奥斯卡，同样探讨此类命题的DC电影《小丑》也拿下了2019年的威尼斯金狮奖。
《新蝙蝠侠》在片中也表现出了讨论这个命题的苗头，大反派谜语人单挑哥谭市权贵集团就是《黑暗骑士崛起》中“人民法庭”的精神延续；最后蝙蝠侠和谜语人的阿卡姆疯人院交锋段落，在气势上也是处于下风，然而可惜的是，可能受限于PG-13的北美分级，这个问题并没有深入讨论下去，几轮唇枪舌战之后，谜语人就被蝙蝠侠说到“精神崩溃”，只能说是强行结尾。
虽然科林·法瑞尔特效化妆出演企鹅人吸引了足够大的噱头，但是这个角色本身并没有什么发挥，甚至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反派，企鹅人在片中唯一的高光时刻就是贡献了一段展现蝙蝠车性能高端的公路追车戏。
全片表演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段落还是来自谜语人。结尾谜语人和蝙蝠侠在阿卡姆疯人院的对峙，让很多人想到了《黑暗骑士》中蝙蝠侠和小丑的警局审问戏，从表演风格来看，确实有很强的相似性。谜语人在玻璃后面那一段“安那其”演说，和小丑“制造点混乱”的价值观似乎是殊途同归；而他与蝙蝠侠“一体两面”的观点，也是与小丑的演说不谋而合；甚至于最后蝙蝠侠都是被反派玩弄于股掌之间，直到最后无能狂怒（《黑暗骑士》是打小丑、《新蝙蝠侠》是砸玻璃）。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反派人物的复杂性与思辨性，诺兰在《黑暗骑士》中已经给出了近乎于极致的诠释，后面的创作者想要超越，怕是十分艰难。
《黑暗骑士》为电影史贡献了最深刻、最复杂（可以说没有之一）的超级英雄电影反派小丑。而希斯·莱杰的自毁式演绎，又为这个角色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诺兰版的“黑暗骑士三部曲”虽说以现实为基础，但是片中全知全能的小丑，还是让这部电影铺上了一层超现实的底色。他可以在任何时间出现在哥谭市的任何地方，他能快速地召集起一大批拥护者，也能搞到足够炸毁一座医院的炸药，他在任何时候都能比蝙蝠侠快一步，他的智商高到“状诸葛亮多智而近妖”。
虽然最后他被抓住，可是观众看到片尾疲于奔命的蝙蝠侠，还是无法说出“蝙蝠侠真的战胜了小丑”这句话。
或许是小丑这个形象过于经典，《新蝙蝠侠》中的主要反派谜语人的塑造也未能逃离其窠臼。不过正如华金·菲尼克斯演绎出了不同于希斯·莱杰维度的小丑一样，我们可以期待在接下来帕丁森版的《蝙蝠侠》系列中，会出现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全新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