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胡晓远:为何菜谱书中难见红烧牛肉
真正时兴吃红烧牛肉的年代也难以界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川人吃红烧牛肉的年代应该是在郫县豆瓣出现后。
文|胡晓远
插画|郑莉
今年10月底应邀赴眉山参加“第八届中国国际泡菜博览会”,开幕式当晚,我与几位在当地工作的至亲来到江香路的“仁寿青岗黄牛肉”餐馆聚会。餐馆老板蔡平先生热情地向我们推荐他的拿手菜:鲜烧牛肉。随后,他让我去看他的牛肉原料。
我原以为“鲜烧牛肉”是整份整盒卖,蔡老板告诉我,这道菜是论斤卖的,70元一斤,生熟都一样,有生净牛肉、生牛排、熟牛肚、熟牛肠、熟牛筋、熟毛肚等。他帮我选了一些生牛肉、牛排和牛杂。
半小时后,菜端上了桌,原来是火锅类,边烧边吃。我一尝,味道不错,咸辣味厚,浓香溢口,滚烫不腻。晚秋季节,正合时宜。大快朵颐之时,我却对这个菜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二天,我专门来到店里,对老板进行了采访。蔡平今年28岁,回族,四川仁寿人,16岁时开始学厨,原在成都天方楼(清真餐厅)任主厨,五年前回到老家打杂工,一年半前才在眉山开这家清真餐馆。取“鲜烧”之名是指牛肉和牛排都是用生的,牛杂则用的熟的。他说回民做烧牛肉都是选用一半生料一般熟料来烹制。
回到成都后,我对蔡老板的解释一直有点纠结:生牛肉如何与熟牛肉同烧?生牛肉片、牛排块、牛肠节、牛肚条等不同形状的原料同煮于一锅,口感也有差异。我不由得把鲜烧牛肉同大众川菜红烧牛肉作比较,一字不同,差异何在?
不比不知道,一比才发现一个长久以来被人们忽略的问题:无论是《中国名菜》、《四川菜谱》、《川菜大师烹饪绝招》,还是《川菜赏析》、《川菜集锦》、《教学菜》,居然都没有记载红烧牛肉这道大众菜,菜谱书中记录最多的是水煮牛肉、灯影牛肉、干煸牛肉丝等。心细的陈廷龙在他父亲陈松如遗留下来的《北京四川饭店菜谱》书中,也只找到了生菜烧牛肉、辣味牛肉、大蒜豆瓣牛肚等几款做法,这引起了我的好奇。
于是我打电话咨询了浙江工商大学的赵荣光教授,他是我就读于黑龙江商学院时主讲中国饮食史的老师,也是中国饮食文化研究所的所长。电话中他讲道,自古牛为六畜之首,“牛”居第一位。周代“八珍”之一的“渍”就是以牛肉为主料烹制的珍馐。后来,随着农耕文明的兴起,牛不再用作食用原料,而是作为农作的生产工具,如果伤害了牛,就要被当作破坏生产工具治罪。
赵老师还特别强调,有的朝代明文规定,不准杀牛,即便牛死了之后,农户也要先祭祖,然后才能将牛皮剥下,牛肉深埋,也不能吃它,因为有感情。故在《调鼎集》、《随园食单》、《成都通览》这样的文献资料中,也找不到有关“红烧牛肉”的记载。而真正时兴吃红烧牛肉的年代也难以界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川人吃红烧牛肉的年代应该是在郫县豆瓣出现后。
传统的红烧牛肉主要有两种做法。一种是北方的烧法,不加豆瓣而用酱油和糖汁来提味提色,配料即为典型的土豆或胡萝卜。另一种则是四川的川式烧法,以郫县豆瓣为主要调味品,配以干笋子、白萝卜干或土豆等辅料,味厚重而极具民族特色。
在烹制此菜时,应注意以下几个关键点:
一是牛肉可选牛腩或牛筋皮部分,不要选用净牛肉;
二是在烧之前,先将牛腩或牛筋皮放入冷水锅中烧沸,去掉浮沫,定型后捞出改成块状;
三是在要将豆瓣炒香,放点辣椒面上色,再掺汤,放老姜、八角、山奈、花椒、陈皮等香料,可放少许白糖提味;
四是若加干笋,则干笋可早下锅与牛肉同烧,若加萝干、青菜头等,则要等牛肉快熟烂时再下锅,以免烧烂;
最后特别要强调的是,牛肉不要烧得过软,否则没咬劲,吃不出牛肉的香味。
至于蔡老板所烹的鲜烧牛肉,其辅料配以黄豆芽、蒜苗、芹菜、大葱、鲜笋(苦笋)、香菜,属于民族特色。其烹制技法是“红烧牛肉”的传统演变,只有保持了传统,菜肴才会不断繁荣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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