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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口这条迷人的秋日小道,曾住着一位“民国美女画家”

吴君毅 北外滩周到 2023-01-03

2021的冬天,好像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也好,秋天别走。作为魔都最浪漫的季节,这个始终无法远去的秋天真是让小北欣喜不已。

 

从地铁10号线海伦路站出来,走在“落叶不扫”的四平路上,金黄色的银杏树从上空缓缓落下,落在脚下与不远处的黄色单车连成一片,形成一条布满金色的靓丽小径,漫步其上,让人舒适的触感丝毫不会产生些许疲劳。

 

编者注:“落叶不扫”,是指不破坏落叶形成的自然风景,为市民留出五彩缤纷的赏叶带,并不是不要清扫,而是有选择性地清扫。这种清扫方式比一口气全扫完,要花费成倍的时间,需要更精细化的保洁水平。环卫工人每天要对落叶景观道进行捡拾保洁,清除隐匿在落叶中的垃圾,保持落叶景观道路的整洁美丽。让我们为环卫工人们的默默付出点赞!

 

渐渐行至溧阳路(四平路至四川北路段),此处的秋景与刚刚有着明显的不同,梧桐树的厚实装点了整条小道的质感。这条不算长的溧阳路在秋日的美景映衬下显得那么幽静,百年来,它也已然成为历史的见证与人文传沿的载体。

 

而在马路的一侧,则聚集了48幢民国时期建造的花园洋房。这些花园洋房基本上都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建造的,一样的灰砖红瓦,一式的英国建筑风格。

 

这48幢洋房,按照当初设计意图,大多有两个门牌号,从中轴线划开,两户人家分享一栋花园别墅,在今天则被人们称为“双拼联体别墅”。洋房的正立面采用拱劵式外廊,四坡歇山式屋顶,红瓦屋面上设双坡老虎窗,清水青砖墙面嵌红砖带饰,砖工考究,每扇窗还有木制的百叶窗,英伦范儿十足。

 

据了解,此处还是目前上海体量最大,保护最好的花园住宅群,绿化覆盖率达95%以上。


我国著名作家、历史学家郭沫若的旧居便位于其中。

 

1946年郭沫若与上海群益出版社总编辑冯乃超,

在去往山阴路恒丰里群益出版社的路上

 

1946年5月,郭沫若由重庆到上海居住在溧阳路。期间担任《文汇报》副刊主编,为反内战、争和平奔走,组织和参与赴南京促进国共和平谈判请愿团,慰问“下关惨案”受害者,追祭李公仆、闻一多,纪念鲁迅逝世十周年等活动。溧阳路居所成为进步文化人士聚会活动的地方。

 

1994年2月15日,溧阳路住宅被公布为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2003年12月16日,郭沫若溧阳路旧居被公布为虹口区登记不可移动文物。

 

继续沿着溧阳路,往四川北路方向走,走到第一个分叉口,右后方竟有一片里弄感觉可穿进去探索,门牌上写着此处通往溧阳路1203弄、1333弄、1335弄。


于是便饶有兴致地继续往里面探去。里弄内部四通八达,绿植种类多样,其本身蕴藏的建筑之美也令小北无法放下手中的相机。

 

不经意间,小北竟来到了1333弄1号,抬头一看铭牌,竟然是“民国美女画家”之称的关紫兰的居所……

 

关紫兰 1930年代摄于上海王開照相馆

 

2006年年末,南京东路378号“王開照相馆”地下室,自来水龙头破裂引发水患,旧纸箱里一批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珍贵老照片映入眼帘,这些都是当年陈列该照相馆橱窗内的老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特别引人注目。照片上的美女,秀气的瓜子脸,精致的眉目,削肩微垂,气质优雅。照相馆的人以为是阮玲玉的侧面照,其实不然。在此照片见报的第二天,关紫兰的女儿梁雅雯就来到“王開”,对负责人说:“这是我妈妈,不是阮玲玉。”接着,她拿出一张1926年母亲同样在“王開”拍摄的正面肖像照作对比。虽然照片上的关紫兰像极了阮玲玉,但比阮玲玉瘦一些,眉宇间多了一丝恬静……

 

1930年日本政府发行关紫兰之油画《水仙花》明信片

 

世人可能对关紫兰知之甚少,这位师从中国油画先驱陈抱一的画家毕业于上海中华艺术大学西洋画科,后赴日本东京文化学院深造,作品多次入选日本“二科”美术展、上野美术展、兵库县美术展。其作品也曾入选美国艺术研究会出版的《世界名画集》。

 

《良友》1930年第五十期

“关紫兰女士个人展览会专版”

 

20世纪30年代关紫兰回国后一直居住在溧阳路1333弄1号,并多次在上海举行个人油画展,为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画坛颇富才气的女画家之一,著名杂志《良友》称她为油画家中的佼佼者。

 

《少女像》,1929年

 

此时的关紫兰已过而立之年,在那个年代,女人十几岁结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三十多岁的女人无疑是超级大龄女青年了。


但开明的家庭教育造就了关紫兰的思想独立,父母从来不逼迫她嫁人,而是告诉关紫兰,只要她一天不想嫁人,他们就养着她一天,家里有实力养她一辈子。


关紫兰自画像


然而,三十五的岁关紫兰还是受到了爱情的眷顾。这段缘分,起源于关紫兰要去拔掉一颗疼痛的智齿。母亲陪着她到诊所,认识了一位姓梁的医生,他就是关紫兰后来的丈夫,之后生下了女儿梁雅雯。梁医生陪伴了关紫兰十多年后因病去世,之后关紫兰就一直和女儿一起生活。


《蓝色背景的男孩》,1930年代


日本侵华期间,她深居简出,拒绝参加任何与政治有关的社交活动,用“封杀”自己艺术的方式,表明自己的立场。


“文革”风暴席卷全国之时,她先是有意识地停止了一切创作,为防止画作遭遇不测,他与家人们还将不少画作密封后放进家里的隔墙内,然后在外面重新糊上石灰。


关紫兰旧居为石库门建筑,坐北朝南,砖木结构二层。外挑阳台,红瓦屋顶,开老虎窗。红、灰色相间清水砖墙,木门窗。此处现为民居。


关于关紫兰家的装饰,有人曾撰文描述过:“起居室是宽敞明亮的,布置得相当整洁和有艺术性,使用及陈设的家具基本上仍是从前的原物,住所经常变化的是四季不同的鲜花品种、色彩和摆放的位置。朝南是一排开阔的木格窗,挂着长长的花布窗幔,朝东有一扇落地门,打开后有一个伸展出去的小阳台;墙上悬挂早年陈抱一送她的生日礼物油画《桂花》以及几幅关紫兰自己画的花卉、风景油画。”

 

《慈姑花》,1941年

 

《静安公园》,1942年

 

也许和她自带的开朗性格有关,“文革”结束后,关紫兰也依然会去到南京路,找专门的师傅为自己剪发或者去德大西餐馆喝一杯咖啡。


到了晚年,她还每月都会去长春路拐角上的斯维美理发店修饰自己,时常不忘记在身上洒些高档的进口香水,保持一种飘逸、清丽和积极的人生态度。

 

对此,画家陈丹青也有过这样的印象:“我年轻时根本不知道美术界有这么个奇女子,后来听说她大隐隐于市,不画画了,我见过她‘文革’后的照片,穿着人民装,老来仍是动人,莹然浅笑,不见苦相。”

 

这些习惯并非是“小资”情调的外化,它可能更是象征着如同小草般的韧劲,即不管外界局势如何变化,他们对生活的追求,对审美的坚持是不会为外界所转移的。

 

《上海街景》, 1970年

 

“关紫兰的画,又好在闺中的女气,明艳而娴静,此后及今的中国油画,再也不见,原因很简单,‘大家闺秀’绝迹了。关紫兰不过是画画人像风景,不必谈什么气质修养:她的画,就是她照片上这个人。”陈丹青曾这样评价关紫兰的画。

 

关紫兰还对其女儿说过这样的话,“时髦是什么?时髦绝不是人云亦云,流行什么穿什么,时髦就是要有自己的风格。”

 

试想一下,在上世纪初叶那个刚刚摆脱封建教条的时代,一位年轻女性对审美的解读竟是这样的独立和超前。于是乎,我走在那个适合漫步的秋日午后,心里的钦佩又多了几分。可见,老建筑以及其周边的街景不仅能给人带来美的享受,其背后的往事更能让人收获如同至宝般的人生阅历。

 

资料来源:《陈丹青谈民国女画家

关紫兰、丘堤:再也不见“大家闺秀” 》、

《溧阳路,我童年的回忆》 作者:上海的阳光

文字、摄影:吴君毅

编辑:吴君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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