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 众学者谈：语言学应该成为一级学科
前言
据中国教育新闻网消息，全国政协委员石定果在3月7日举行的全国政协十二届五次会议教育界别联组会上建议，将语言学创立为独立的学科门类。
石定果建议，将语言学从语言文学专业中脱离出来，与文学成为平行学科，使语言学设立为独立的学科门类。这个调整有学理依据、有社会需求、有先例借鉴。此前，教育部审时度势，将艺术学、历史学独立，两个学科都获得了长足发展。
——中国教育报·中国教育新闻网记者 施剑松 高靓 王强 张滢
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 这早已成为国际语言学界和教育界的共识，发达国家通行的做法都是在大学里设置独立的语言学系，相当于在中国将语言学设置为独立的一级学科。但由于种种原因，目前我国学科目录中语言学没有一级学科的学科地位。国内语言学界和教育界许多有识之士曾多次呼吁将语言学调整为一级学科，也曾多次召开各种级别和类型的有关语言学发展和学科建设的高层论坛和学术研讨会。（编辑部按：《语言科学》2010年第1期）
关于语言学一级学科设置的讨论由来已久，早在2010年，《语言科学》期刊就曾辟专栏《语言学一级学科设置与建设笔谈》探讨此话题，杨亦鸣、徐杰、陆俭明、沈阳、刘丹青、张伯江、游汝杰诸位学者各抒己见，出谋划策。此外，尹洪波也曾撰文阐述类似观点（《中国社会科学报》，2010年6月15日）。小编特节选部分与大家分享、交流，以期对大家有所启发，对相关工作的开展有所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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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学应该调整为一级学科
杨亦鸣 徐 杰
在当今发达国家中，语言学已成为一门领先的科学。现代科学发展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多种学科间的相互渗透和综合。现代语言学从20世纪60年代起逐渐打破了过去人为分割的局面，日益表现出其开放性和交叉性，大量接受现代科学思潮的影响，取得了显著的进展和丰硕的成果。现代语言学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思维科学的众多具体学科有着广泛的联系和交叉，产生了一系列边缘交叉学科，先后诞生了人类语言学、社会语言学、心理语言学、数理语言学、病理语言学、神经语言学、计算语言学、发展语言学、应用语言学、认知语言学、模糊语言学、生物语言学等。
现代语言学正是在其发展过程中充分吸收了其他学科的有用概念和先进方法，才发展出自己的、具有共同性和普遍意义的先进理论体系和分析方法，成为“最进步、最准确的科学”。早在1973年，时任美国语言学会会长Greenberg教授就发表了一篇以“Linguist ics as a Pilot Science”（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为题的重要论文，明确指出语言学是“其他科学的楷模”。瑞士心理学大师皮亚杰也说：“语言学，无论就其理论结构而言，还是就其任务的确切性而言，都是人文科学中最先进而且对其它各种学科有重大作用的带头学科。”
从语言学的发展史来看，语言学每前进一步都会对其它学科产生巨大影响，这也是其领先性的重要体现。20世纪前叶诞生的结构主义语言学，直接促成了结构主义学派的产生，如结构主义心理学、结构主义人类学、结构主义社会学、结构主义文化学、结构主义诗学、结构主义经济学，等等，以至产生了影响深远的结构主义思潮。而20世纪50年代乔姆斯基学说的出现，不仅在语言学界爆发了一场“乔姆斯基革命”，同时对计算机科学、认知科学、思维科学的发展，也产生了巨大的震动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这些学科的建立、成熟和完善。因此，语言学渐成现代科学体系中的一个热点。
在信息时代的今天，语言学的重要作用日趋明显。随着我国科学的发展，国人对语言科学的认识已有所改变。从1980年10月国内学术界首次出现“语言学是一门领先的科学”的论述以来，我国学术界发表了大量文章，论述语言学在现代科学体系中的重要作用，对我国学术界重新认识和评价语言学地位起了有力的推动作用。加强语言学科建设，提升语言学的学科地位，亦已成为国内学术界和教育主管部门的共识。在2007年12月由教育部语用所和国家汉办主办的“首届全国应用语言学系主任（所长）论坛”中，时任教育部副部长、国家语委主任的赵沁平教授发表了重要讲话。论坛结束后，组委会在媒体公布了《首届全国应用语言学系主任（所长）论坛倡议书》，建议将“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作为一级学科单独设置。实际上在我国“国标”的社会科学学科目录和“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的学科目录中，语言学已是一级学科，国内外的图书分类法和百科全书的学科分类都是如此。国务院学位办若能增设“语言学”一级学科，将使我国的学科分类更加科学和完善。
……
可以预计，语言学作为一级学科的建设会是一个较长的动态过程。跟历史上新学科的形成的发展一样，必然会有一个从小到大，由弱转强的过程。关键是我们必须迈出正确的第一步，而这个关键的第一步就是在学科体系中把语言学作为一个独立的一级学科来对待和发展。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可以设置一定的门槛条件，符合条件或基本符合条件的培养单位可以渐次向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申请或确认语言学一级学科的建设，包括科学研究、人才培养和学位授予。
不论哪种方案，语言学调整为一级学科后，都不影响原中国语言文学和外国语言文学两个一级学科的学科队伍建设、教学体系、人才培养体系和学位授予。相信语言学一级学科的增设，可以与中国语言文学一级学科、外国语言文学一级学科互相支撑，某些课程是可以在相关院系共同开设的，有关师资也可在相关院系中互聘使用，有关汉语、少数民族语言和外国语言的基础研究会更加厚重和扎实，不仅促进中国语言文学和外国语言文学两个一级学科的建设，而且将极大地促进中国语言科学日益扩大其研究领域，完善其学科体系，加强与其他学科的相互渗透和跨学科研究，实现与国际接轨，早日赶超世界先进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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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建立“语言学”一级学科的建议
陆俭明 沈 阳
在原“中国语言文学”一级学科基础上建立“语言学”一级学科，绝非仅仅是“分离”出一个一级学科。增设语言学为一级学科实际上不但符合国际学科分类标准，符合国家标准委和国家社科基金的学科分类，而且增设语言学一级学科本身也具有重大意义。这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说明：
1）建设和发展语言学研究是国家和平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语言学还是与国家信息科学技术、产业的发展以及语言国家语言战略政策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学科，语言学的研究状况直接关系到国家综合实力和国际影响力的提升。说到底，语言学的地位至少应该与经济学、政治学、军事学等量齐观。因此提升语言学的学科地位，加大对语言学研究的投入力度，拓展语言学研究的应用领域，不但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需要，也是国家建设的需要，是民族振兴的需要，是社会进步的需要。
2）保护语言遗产和开发语言资源是语言学研究面临的新任务。
汉语作为世界上现存历史最悠久的语言，作为对人类文明进程做出过重大贡献的语言，也作为当今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的语言，无疑是中华民族最重要的非物质遗产。中国境内的少数民族语言也是整个中华民族和祖国大家庭的宝贵财富。随着信息科技时代到来，祖国的语言及语言知识也成为了信息技术的重要资源。保护民族语言遗产和开发利用祖国语言资源面临许多新的任务：一是保护自然语言资源。如对普通话和地方普通话、汉语方言、古今汉字（包括繁简字）、海内外汉语差异、以及汉语方言和我国少数民族语言的保护与抢救等的研究。二是开发衍生语言资源。如对信息检索、语言文字教科书、语言文字各项规范标准、语料库和语言知识库、计算机字库、机器翻译的研究。三是研究语言能力和语言知识。语言能力也是重要的语言资源，是文化的载体，将决定全民文化水平的提高，保证母语的延续和发展，促进各民族间的相互理解。加强中小学和全民的语言教育就属于这一类任务。因此，无论是从保护和继承民族的语言遗产这一文化事业的角度看，还是从开发和利用祖国的语言资源这一科技事业的角度看，都向语言学提出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挑战，赋予了语言科学更加艰巨和繁重的任务。
3）语言学研究的成果具有广阔的应用领域和巨大的应用潜力。
当代社会发展要求科学研究成果必须尽快转化为生产力。语言学就不但是一门重要的基础科学和理论科学，其研究的成果也在多个社会急需的领域具有重要的应用价值。比如从全民文化素质的提高和发展民族文化的角度看，推广普通话、汉语规范化、方言保护、词典编纂和中小学语文教学等，就都需要语言学研究成果的转化。而适应当代社会发展最重要的语言学应用领域是语言信息的计算机处理和汉语的国际推广（即对外汉语教学）。在信息时代，自然语言的计算机处理，包括机器翻译、人工智能、人机对话、情报分析、文字处理、网络检索和语言信息库、知识库等信息科技的发展，都离不开语言学研究成果的支撑。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推进，越来越多的外国人要了解中国，要学习汉语，越来越多的中国人也要走出国门，汉语已成为连接世界各国人民和各民族文化的桥梁和纽带，这些都更离不开语言学研究成果的应用。此外，由于语言学与多个人文科学和自然学科交叉，如人文社会科学中的历史学、考古学、哲学、逻辑学、社会学、法律学等，自然科学中的心理学、人类学、计算语言学、生物遗传学、神经病理学等，都涉及到甚至主要是研究语言问题，语言学研究的成果也都能为这些学科的研究和发展提供直接或间接的知识和材料。
4）现代语言学已发展成为一门最重要的带头科学和核心科学。
传统意义上的语言学只是附属于人文科学（特别是文学和文献学）的准科学，而且以往的语言学研究一直是按照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分开、基础科学和应用科学分开的格局进行的。而现代语言学则是跨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尖端科学，是联系基础科学和应用科学的系统科学，也是作为当代前沿科学特别是信息科学和生命科学的重要组成部份的前沿科学。作为人类最重要的属性以及人类进行思维和交际的工具，语言的遗传特性和获得过程，语言的生成机制和编码方式，语言信息的计算机处理和网络传递、语言的构造形式和表义功能，语言的语音、文字、词汇、语法、语义、语用、修辞、篇章等要素特征，语言对于社会发展、精神文明、文化传承、民族凝聚、国家统一和国际交流的作用，都已成为现代科学和现代社会发展急需研究和解决的重大课题，语言学毫无疑问已成为一门渗透和影响各个学科的带头科学，也是当代多种交叉科学的核心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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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势之必需，学术之大业
——设立语言学一级学科的
重要意义和学理基础
刘丹青 张伯江
在世界上，语言学早就是一门不依附于任何其他学科的独立学科，甚至被称为领先的学科。到了二十一世纪，我们本应讨论的是如何更好地发展繁荣这门重要学科，可现在我们却还得花时间去讨论它是不是一门独立的学科。这本身就是很值得深思的现象。
在国家社科基金和图书目录的学科分类中，语言学都是一门独立的学科。但是，我们知道，教育部、学位办的学科分类，才是一个对全国高等院校和研究机构的学科设置、科研方向和人才培养具有最根本、最实质性影响的学科规范。恰恰在这里，语言学不是一级学科，而是跟相关语种的文学一起构成“中国语言文学”、“外国语言文学”等一级学科。这一框架注定了语言学无法成为一门独立学科。
上述一级学科下的中国语言学、汉语言文字学、汉语语法学等等二级以下学科，可以说属于语言学范畴。但是，这种学科体系，有两个根本而影响深远的缺陷：首先，它的上面并没有语言学这一个独立学科，而是“中国语言文学”这种语言学和文学合一的学科；其次，这种语言学科是完全依附在特定语种上的，缺少语言学的核心要素所必备的对人类语言整体的关怀。
在这一学科体系下，汉语、少数民族语言和外语这三个性质上最一致的学科领域在学科体系中被彻底割裂，缺乏相互沟通和共同发展的正式平台。汉、民、外三大类语言学者之间的必要交流在现有学科体系中是没有依据的，只能是“民间”和“非正式”性质的。
当然，现有体系中还有“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其名称看起来像是更加符合“语言学”的学科性质。其实，冠此名称的学科是两个而不是一个，它们分别归在“中国语言文学”和“外国语言文学”两大学科中，仍是依附于特定语种的具体语言学，这两个二级学科间也并没有正式的沟通渠道。它们跟“汉语言文字学”等学科一样，仍然只能作为语言学的下位语种类学科存在。
简言之，在目前的这个学科体系中，完全没有超越语种的关注人类语言本质属性的语言学存在。
……
将所有语言学科与语种捆绑，缺乏统一和独立的语言学科，不但使相关学科难以直接享受语言学的飞速发展给语言研究带来的巨大推动，而且让我国学者自动放弃了对人类语言本质属性的发言权，因为长期置身于一个只关注单一或有限语种的学科之内，没有足够的学术威信对人类语言的整体状况发表见解。这种自设藩篱，自束手脚的状况，对于崛起中的中国来说，是不应当持久存在的。……只有在“语言学”而不是“中国语言文学”这类框架下，带着关注人类语言重要成果和进展的“世界眼光”，单一语言的研究才能成为人类语言总体研究的有机组成部分。……我们有时也感叹我国前辈学者的一些敏锐发现和深刻观点其实比国外学者提出相关理论的时间更早，但是没能形成有影响的系统理论。这其中的部分原因也正是因为我们的学科目标主要以研究汉语或中国境内语言为限，没有充分地将汉语研究当作人类语言普遍理论研究的有机组成部分。我们不应当让这种遗憾永远继续下去。
语言和文学是性质差异极大的学科，分别位于人文社会科学中最接近自然科学和最接近艺术的两端，在研究方法、评价标准等方面都相距甚远。当然，语言毕竟是文学所用的媒介，语言和文学在学科上的结盟有其历史和传统上的合理性。即使在当代，社会仍然需要一些文学和语言素质兼备的人才。另一方面，随着当代语言学的快速发展，语言学科已成为一个“超级大国”，内部分支极多，与语言相关的学科已经远远不止文学，语言学与某些学科的关系至少不远于，甚至可能更近于语言学和文学的关系，例如心理学、人类学、社会学、地理学、文献学、符号学、数理逻辑、计算机科学、声学、发声生理学、神经生理学等等。语言学的某些子学科反而与文学没有多大的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学科体系上与文学的捆绑已变得很不合理，对语言学（包括其特定的子学科）与其他学科的合作也有碍无益。语言学只有作为一个独立的学科，才能在需要时随时加强与某些学科的关系。
再者，将语言学设立为一级学科，却丝毫不会影响语言学和文学的既有关系，只要这种合作或结盟仍然为人才培养或学术研究所需。中文系、英文系之类照样可以长期存在，只是变成由两个一级学科联合的系科，这在现有系科中并不少见。即使是语言学系已经在综合性大学中十分普及的国家，仍然有英语语言文学、阿拉伯语言文学一类系科。汉语言文字学及其下设的学科，包括音韵学、训诂学等具有悠久民族传统的学科和古文字学、俗文字学等有中国特色的学科，都可以作为语言学的下位学科继续存在和发展。不同的是，有了语言学这个一级学科，我们就可以在条件成熟的时机和地方，建立超越语种限制的真正意义上的语言学系，也可以建设语言学与其他学科结合的超越语种的系科或下级机构，如应用语言学系、人类语言学系、心理语言学系等等。这些都不是“中国语言文学”、“外国语言文学”这类一级学科所能涵盖的。
……
无论是在基础理论领域，还是在应用领域，语言学这门学科都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越来越广阔的发展前景。将语言学设立为（或者说回归为）一级学科，只会促使该学科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中国语言学界才有更好的条件在关于人类语言的学术研究和社会应用中发出自己的响亮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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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学的学科地位问题
游汝杰
据现代科学分类法，一级学科是根据学科的性质，而不是国别分类的，所以语言学与文学、人类学、民族学、历史学、考古学是并列的一级学科。任何一级学科都不能冠以国家或民族的名称。在“国标”的社会科学类别系统中，语言学是一级学科，国内外的图书分类法和百科全书的学科分类都是如此。“国家标准委员会的学科国家标准”和“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的学科目录，也是将“语言学”（学科代码：740）列为一级学科，与“文学”（学科代码：750）并列。
目前设“中国语言文学”为一级学科，将“语言学”和“文学”合为一级学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和“汉语言文字学”为二级学科，这既不符合现代科学分类原则，在逻辑上也是错乱的。“中国语言学”只是“语言学”的下位概念，却与“中国语言文学”合为一级学科，同时又将上下位关系不对等的“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和“汉语言文字学”并立为二级学科。
在我国将“语言学”和“文学”合为一个学科，有其历史原因，是不讲究学科建设的旧时代的产物。传统的观念认为“小学”（即音韵学、训诂学和文字学）是“国学”，是为解释经典服务的，所以语言学的课程附设在“中文系”或“国文系”也是理所当然的。后来虽然产生了现代的语法学，最初也称为“国文法”，但语言学仍处于草创阶段，不可能独立，只能依附于文学。事实上，多年来语言学依附于文学，在资源分配、编制扩充、学科发展等方面都受到一定限制。
其实“语言学”是“语言的科学”（science of language），与文学的人文学科性质大不相同。近几十年来，语言学在国内外都有长足进展，许多领域与文学的关系越来越远，其中有的分支学科更与“文学”风马牛不相及，例如语音学、实验语音学、计算语言学、病理语言学、神经语言学等。
在欧美发达国家，“语言学”最初可能与哲学和宗教同属一个学科，但从来不与“文学”同属一个学科，大学里的“语言学系”（Department of Linguistics）是独立的，与“亚洲语言与文学系”之类分列。当代的欧洲、北美、澳洲、印度、中国香港等都有独立的语言学系，它们在学科上也是独立的。
中国大陆的一些高校已经成立或正在酝酿成立语言学系，培养具备全面语言学素养的人才，以适应今后语言学发展的需要，也有利于与国际语言学界进行学术交流。目前我国培养的语言学人才，大都出身中文系或外文系，前者的学识限于汉语语言学（通常英语水平不佳），后者的学识限于外国语言学，这样的人才并不是通才，与国外的语言学家交流有一定局限性。难怪有人感叹：中国的所谓“语言学家”大多只是“汉语语言学家”，而不是真正的“语言学家”，今后的语言学系，其研究范围不仅不限于某种、某国或某地语言，而且还应包括相关其他学科。
语言学改列一级学科显然有利于各校筹建语言学系。
所以，从国际化和现代化的视野来看，“语言学”和“文学”也是应分不应合的。
不过，语言学系独立之后，中国传统的“小学”即音韵学、训诂学和文字学，仍可保留在“中文系”里，其情况与台湾各大学的中文系相同。在台湾，现代的语言学研究和语言学人才基本上都是在外文系或英文系。
目前成立独立的语言学系还不是多数学校的目标，可以在条件成熟的学校先行建立。不管是否成立独立的语言学系，语言学作为一级学科都还是长期与“中国文学”同属一个系或一个学院。
有人建议将一级学科称为“中国语言学”。我认为冠以“中国”两字是不妥的，原因有三：第一，不符合一级学科分类的原理，即不以国家名、民族名或地区名冠首；第二，不能与国际接轨；第三，不能统辖理论语言学、病理语言学、类型学、汉藏语言研究等不限国别的学科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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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予语言学一级学科地位
尹洪波
在我国现行的学科体系中，语言学是被置于“文学”一级学科下的二级学科。本文认为，主管部门应该与时俱进，尽快调整我国相对滞后的不合理的现行学科设置体系，把语言学调整或者恢复为一级学科。
国内外学术界公认，语言学是以人类语言为研究对象的一门科学。如果从18世纪末历史比较语言学兴起，语言学冲破其他学科的藩篱而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算起，这门科学至今已有200多年的历史。在这200多年中，语言学经过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学、乔姆斯基的形式主义语言学以及当代功能主义语言学三个阶段的发展，已经成长为一门相当成熟的学科。
……
当今时代是知识经济时代，是信息时代。在许多新技术中带头的关键的是信息技术，而语言是最重要的信息载体。自然语言的计算机处理，例如机器翻译、人机对话、人工智能、网络检索等都需要语言学的研究成果。所以，从世界范围来看，语言学在信息时代的重要性更加突出。从目前我国的现实需要看，一方面，大力繁荣和发展语言学关乎汉语国际推广事业的发展；另一方面，语言教学、语言康复、语言治疗、语言服务（例如奥运会期间为外国朋友提供语言服务）等方面，也无不急需语言学的支撑；再者，21世纪赋予了我国语言学全新的历史使命，那就是抢救、保护和开发我国丰富的语言资源。当代语言学家李宇明先生，早在2005 年就全面论述了“语言也是一种资源”这一命题。我国是个语言资源极其丰富的国家，不仅存在大量的方言，而且还有丰富多彩的少数民族语言。伴随经济社会的发展，许多方言、少数民族语言在濒临消亡。一种语言的消亡，便意味着一种文化的消失，其损失无法挽回。对于这类语言资源，我们必须予以抢救、保护。同时，还要充分开发我国境内丰富的语言资源。这些都需要大量具有良好语言学专业素养的人才。上述所有这些急迫现实的需要，都要求把语言学尽快调整为一级学科。
语言学到底多么重要，至此已经无需赘述。在此，我们只想指出，海外发达国家几乎所有的名牌大学，例如英国的剑桥大学、爱丁堡大学，美国的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南加州大学、斯坦福大学，日本的东京大学，德国的洪堡大学，法国的图鲁兹大学，澳大利亚的墨尔本大学，早就设置了独立的语言学院或者语言学系（相当于我国高校学科体系中的一级学科）。我国的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香港城市大学等也都设有语言学系。
……
我们知道，学科设置对研究生教育和学术研究作用重大。一个一级学科可以设置若干个本科专业，一个本科专业可以由若干个一级学科共同设置。从英国、美国和日本等发达国家的经验看，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需求应该是大学学科设置和调整的主要动因。而上述设置和划分主要是依照学科系统设置的，这样既不适合我国社会和经济发展需求的实际国情，也不符合教育规律。目前我国对语言学的学科划分和设置，致使汉语界和外语界长期以来缺乏有效的沟通和交流，致使我国语言学界不能有效整合，无法给国家战略和经济发展提供应有的支持。我国的语言学者在国际语言学界学术话语权不大，虽然原因诸多，但是这种设置和划分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原因。
基于上述理由，无论从哪方面看，语言学都完全地、绝对地满足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颁布的《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设置与管理办法》第三章第七条所规定的设定一级学科的条件。同时，把语言学调整为一级学科，也与国家社科基金学科目录和图书分类目录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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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中国教育新闻网；《语言科学》2010年第1期；《中国社会科学报》，2010年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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