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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苑 | 袁周敏 陈新仁：语言顺应论视角下语用身份建构研究——以医疗咨询会话为例
（1）（语境：肯尼迪总统和他的顾问们在开会商讨太空军备竞赛事宜）375JW: I think, as Agency head, I can talk a little bit of the political factor with you.（Clifton & Van De Mieroop 2010：2453）
例（1）中，JW作为总统顾问，使用as Agency head建构其特定的身份，用以说明其具有相应的资格对政治因素发表意见。JW建构的这种身份是情景性的，并不一定出现在会话的整个阶段，即说话人并不一定在整个会话进程中都以这种身份讲话，其建构的目的一目了然，即为其下面的论述作铺垫，表明其有相应的权威或知识对商讨的事情作出评价。然而，由于人们通常具有多元社会身份，在不同的交际活动中，交际者能够顺应语境为达到交际目的而使用不同的身份，如例（2）：
（2）（语境：希腊某小学课间，Babis没有准时完成家庭作业）Bahyre: oh Babis I am so well ahea-Babis:huh?...Bahyre: I am so well ahead of you du-=Babis: =acc that’s ok… we’re not competing. If we were competing（to finish the homework） I would have won by two thousand mistakes…（Lytra 2009：459）
针对例（2），Lytra（2009）指出Bahyre通过凸显自己课后作业完成的进度快于Babis的事实进而建构了对方后进生的身份。显然，作为课间的闲谈，Babis的身份建构是情景性的，即Babis并非在整个会话进程中都会是后进生身份，从话轮４的答语中也不难看出，Babis的应答也在挑战对方的这种身份建构。本文将例（2）所描述的交际者使用不同身份参与会话的语用现象称作语用身份建构。基于医药咨询会话的录音转写，本文借助语言顺应论（Verschuren，2000）考察交际者的语用身份及其在言语交际中的建构，进而论证语用身份建构的动态顺应性。
（3）FMREC34（语境信息：咨询人患有高血压、高血糖等病症，向咨询顾问报告病情）37咨询人：啊＝＝晚上还睡不着觉（...）唉＝＝另外这个＝两个小腿肚子那个血管啊全鼓出来了（...）就跟蚯蚓一样，（血管...）38咨询顾问：这有下肢的静脉曲张的情况也就是下肢的末梢血液循环不畅了，导致末梢神经炎逐渐会出现坏死啊，啊＝
如例（3）所示，当咨询人向咨询顾问报告其出现的症状，即“两个小腿肚子那个血管啊全鼓出来了”，并且“跟蚯蚓一样”，咨询顾问对这种现象进行了医学上的解释，使用了诸如“静脉曲张”、“末梢血液循环”以及“末梢神经炎”等行话。这些医学专业性行话通常带有一定的专业性和学术性，因此不为一般的咨询人所能理解，进而体现了咨询顾问的专业性和专家身份。这也表明话题及其相应的体裁特征与交际者身份具有一定的相关性，进而服务于说话人交际目的的实现，因为会话中不同体裁的使用“往往可以通过考察语篇的交际意图或交际目的来加以解释”（辛斌2001：352）。（二）同伴身份私人话语涉及交际者个人兴趣、爱好、情感方面的话语。咨询顾问通过介入咨询人的私人话语空间，从而预设一种联盟关系，建立起一致性，进而建构了说话人的同伴身份。私人话语是说话人所表达的对听话人处境或者听话人产出话语的心理状态的认同（Giles & Robinson, 1990）。在日常言语交际中，交际双方由于立场不同，观察事物的角度不同，导致交际者心理距离的疏远，而私人话语的使用则拉近了双方的语用距离（王建华2001），进一步缩短双方的心理距离，以实现心理趋同，或促成双方之间的亲密关系（冉永平2007），体现了同伴身份建立交际双方一致性的功能。请见下例：
（4）FMREC44（语境信息：咨询顾问了解到咨询人治疗后的病征，与咨询人又谈到其家庭情况）97咨询顾问：呵呵＠一觉能睡到天亮，呵呵呵呵＠太好了（...）你知道哦，家不在南京，夫妻俩个不容易，要确实要多挣点钱是吧？唉..以后这个都不容易吧（.）挣钱。要打下个基础，还有什么？98咨询人：还有，嗯＝那个＝＝（宜兰）老师不是讲能＝擦脸吗？
例（4）中咨询顾问的语用视角发生了转换，并非以权威的专家身份向咨询人发出建议或忠告，而是站在咨询人的立场上描述其处境，从而建构了同伴身份，拉近了交际双方的语用距离。（三）销售代表身份在医药咨询会话中，咨询顾问不仅建构专家身份和同伴身份，在适当的时候也会建构其销售代表身份。一般来说，只要咨询人要求咨询顾问提供相关售后服务，咨询顾问都会非常乐意地介绍并热情安排送货上门等服务。例如：
（5）FMREC11（语境信息：咨询顾问在向咨询人介绍药品情况后，咨询人要求咨询顾问安排送货）85咨询人：像我住在（天安门）啊。86咨询顾问：嗯！87咨询人：明天购买四盒能不能帮忙送个药啊？88咨询顾问：可以可以！没问题！哦，市内市区免费，送货完全没有问题。
例（5）中，咨询人在话轮85行向咨询顾问表明自己的家庭住址，并在话轮87行直接提出送货的要求，咨询顾问在话轮88行作答，连续说出“可以可以”，并表示是免费送货，“送货完全没有问题”。咨询顾问以这种立场说话表明了其销售代表身份，目的也在于实现药品销售的交际意图。结合该会话前半部分中的话题为提供药品信息以及向咨询人进行专业病症解释，我们不难理解咨询顾问的话语体裁已经从医药专业话语转向商业销售话语。对于这种话题及其相应体裁的转换，辛斌（2001：350）指出“一个语篇中发话人采用不同体裁的同时也在相应地变换主体位置”，这种主体位置反映到本研究中即咨询顾问建构的不同语用身份。在销售代表的身份上，咨询顾问“是以产品和服务的生产者和推销者的身份出现，相对于消费者已不再具有权威或权力”（同上：351）。这类身份建构旨在向说话人推荐药品，促进销售行为的发生进而获取商业利润，因此体现了其语用身份建构的产品推介的语用功能。4.2 咨询顾问语用身份建构的商讨性运作考察语用身份建构的动态顺应性需要分析语用身份建构过程中的语境制约因素。正如陈新仁（2004a）指出，语用现象的商讨性表现在其语境依赖性与策略性上，需要考虑顺应的语境因素。基于上文三类语用身份的分析，下面我们从社交因素和心理因素两个维度考察咨询顾问语用身份建构的商讨性运作。4.2.1 社交因素制约下的动态顺应实现交际主体之间的人际关系顺应是语言选择的又一重要语境因素（Verschueren 2000）。社交世界主要包括影响交际者话语选择的社会因素。需要语言做出顺应的社会因素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都几乎难以穷尽，顺应过程往往更加动态、更为复杂、更为微妙（何自然2007）。这包括社会规范和文化规范，Spencer-Oatey（2007）称之为社交语用规则。前者主要涉及交际者之间的权势关系和亲疏关系，后者则主要体现为对文化规范中人际和谐的顺应。4.2.1.1 对权势关系的顺应权势关系已被证明能够制约交际中的语言形式及策略选择（Formentelli 2009）。很多交际中，说话人与听话人之间的权势关系或地位是不等同的，存在高低尊卑等，这必然影响说话人的言谈内容及方式。例如：
（6）FMREC31（语境信息：咨询人经过化验检查，发现具有尿蛋白的病症，并且玻璃体混浊）110咨询顾问：哎，在服用当中，我们是根据医学的原理和临床用药的辅导。111咨询人：哦。112咨询顾问：而且你一定要，要配合我的治疗。113咨询人：哦，我肯定听你的。
例（6）中，在咨询人陈述病情并回答了咨询顾问的问题之后，咨询顾问在话轮110使用言据性标记语表明其处方和用药的合理性，并在话轮112直接要求咨询人配合其治疗，面对咨询顾问的这种专家身份以及专业权威话语，咨询人在话轮113的答语中进行了表态“我肯定听你的”。咨询顾问在该例中顺应了其公开的高权势身份特征和咨询人非专家的低权势身份特征，成功建构了其专家形象，并获得了咨询人的认同。4.2.1.2 对亲疏关系的顺应机构语境下会话中交际双方的社会距离一般比较远。医药咨询会话也不例外，咨询顾问和咨询人处在社会距离的两端，应该说是相互陌生，交际双方对会话对象的个性、家庭、工作情况等等基本全无知晓。然而，随着咨询顾问对咨询人既往病史的了解和咨询人对个人情况，甚至家庭情况的陈述，咨询顾问顺应了这种亲疏关系的变化，建构同伴身份参与会话。请看下例：
（7）FMREC44（语境信息：咨询人患有脂肪肝）46咨询顾问：那本来就是嘛，一点都不帅了是不是啊？47咨询人：对。48咨询顾问：你说一般哦（...）大概在40（...）45＝48五十多岁的男性稍微有一点肚子还（添）男人的这种是吧（...）帅气也好，霸气也好，你好好的三十多岁你弄个啤酒肚子，那肯定很难看哦＝＝49咨询人：对。
例（7）中，在话轮46之前，咨询顾问与咨询人已经在前面的会话回合中详细商谈了病症的细节，对咨询人的个人情况有了一定了解，建立了基本的信任。随着语境的动态变化，交际双方的亲疏关系也渐渐由远到近。咨询顾问也顺应了这种亲疏关系，建构同伴身份，会话变得比较轻松，甚至出现了一些只有在熟人或者朋友间才使用的词汇，例如“一点都不帅了”，传递了双方比较亲密的信息。因为，这句话隐含着嗔怪的感情，从而凸显了说话人提供帮助的意愿及热情（冉永平、方晓国 2008），让对方从中受益。请再看一例：
（8）1 PA31: I’m just gonna put some lines in2 RA2:（hands questionnaire to patient）3 PA31: thank you dear4 RA2: and put it in the box when you’ve（.）completed it5 PA31: is that right dear? . thank you（passes over prescription requests）（Hewitt 2006: 194）
例（8）中病患PA31顺应了相关语境特征，在与医院导医员交谈的过程中使用称呼语dear，建构了较为亲近的人际关系。4.2.1.3 对文化规范的顺应中国文化历来强调礼与和的思想。“礼之用，和为贵”则是这一思想的高度概括。“礼乐”是用来调整和制约人的行为的。它调节着人的主观欲求与客观现实之间的矛盾，使二者之间达到一种能够维持人类社会和谐共处的平衡状态。儒家崇尚“和”的价值，向往“致中和”、“外内和顺”、“群居和一”、“咸和万民”的境界（徐克谦 2009）。因此，在会话中维护人与人之间的和谐（Spencer-Oatey 2007）体现了对中国传统文化规范的顺应。从本研究的语料来看，咨询顾问同一话步内产出的话语在语力上能尽量做到交际需要与语用力量之间的平衡，保持交际中的和谐状态。请看下例：
（9）FMREC33（语境信息：咨询顾问告知咨询人药物的服用方法）290咨询人：这＝＝像我＝像我这个情况，如果买回来应该怎么用，对吧？291咨询顾问：您现在呢，可以说，吃几种降糖药，现在也不要降糖药了，是不是啊？292咨询人：降糖药用过了，但是这个＝还是这个血压，忽高忽低的。293咨询顾问：血糖也忽高忽低，是吧？啊＝＝294咨询人：人也好像跟着那个＝可能是心情也跟着那个忽上忽下的那个＝295咨询顾问：嗯＝这样呐，你按着早晨两粒晚上一粒的量来服用，啊＝餐前服用，把你的那个原来的药呢改为餐后服用，明白了吗？
例（9）中，咨询顾问在话轮291产出应答话步，指出咨询人不需要使用降糖药了，在产出这个指令性的陈述之后，咨询人使用附加疑问语“是不是啊？”进行缓和性调节，使得其语力趋向平衡。同样的附加问出现在话轮293和话轮295当中。当然，如果咨询顾问不采取这种表达以追求语用平衡，也不会影响话语信息的传递，但在本语料中，一般来说，咨询顾问会尽可能地保持在话步内的语用平衡或者语用正向不平衡（陈新仁 2004b），顺应中国的人际和谐的文化规范，以对交际双方进行关系管理，传递其平等友好的一面，建构了同伴身份特征。4.2.2 心理因素制约下的动态顺应言语交际毫无疑问是人类大脑之间的交际（Verschueren 2000）。涉及人类社会心理的方方面面，人类实现交际主体之间的心理顺应是语言选择的重要语境因素（冉永平、方晓国 2008）。咨询顾问语用身份建构对心理世界的顺应主要包括两个因素，即情感因素和认知因素，主要体现在对情感和面子的顺应上。4.2.2.1 对情感的顺应（一）对积极情感的顺应咨询人在向咨询顾问反馈病情时，由于得到了较好的治疗，病症有所好转，心情较为舒畅，咨询顾问顺应其积极愉悦的情感世界，构建了权威的专家和诚信的销售代表身份。请看下例：
（10）FMREC30（语境信息：咨询人患有糖尿病并且血压偏高，经过咨询顾问的治疗，有明显好转）47咨询人：我就想（...）起参加（额送）的那个什么血糖仪啊＝48咨询顾问：哦。49咨询人：不是＝还有一个，我想用哪个玩意。50咨询顾问：这个倒没有必要了。51咨询人：啊？52咨询顾问：你经过６个疗程完整唐依胶囊的治疗，现在呢不仅呢血糖平稳了，你的各种合并症呢也完全康复了，那这样呢，我们就不需要再额外购买了，因为呢，我们说买药首先优惠的前提是为了治疗，那么这样的话呢，你可以通过咱们的优惠啊得到了更好的治疗之后呢，保养住你的结果，那么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朋友。53咨询人：哦。54咨询顾问：而且您呢是需要呢把药量减下来，改为一周服用一粒就行了。
例（10）中，咨询人糖尿病和高血压的病症有明显好转，从其表述的话语和声音判断，心情比较舒畅。这种情况下，病患为摆脱疾病的困扰，想参加活动使用“血糖仪”。但是咨询顾问不赞同咨询人的这种想法，用话语“这个倒没有必要了”断然拒绝其要求，进一步发出指令言语行为，要求其降低药量，“改为一周服用一粒就行了”。从咨询顾问的这些发话中可以看出其话语的语力和权威的声音。咨询顾问之所以选择建构这种专家身份参与会话是因为其充分考量了咨询人的积极情感的心理语境，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咨询人的健康并节省其治疗费用，咨询顾问表达异议并建议咨询人把优惠机会让给其他朋友，从而展现了销售代表身份，其话语行为不仅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展现了正直诚信的商家品质。（二）对消极情感的顺应交流信息和表达情感是研究言语交际不可忽视的两大重要维度。为了交际的顺利进行，交际者除了关注信息的传递外，还需要考虑受话人的情感因素。例如，咨询顾问会视咨询人的情感状况而建构不同的语用身份，在咨询人比较沮丧、心灰意冷时建构专家或者同伴身份进行疏导，而在咨询人表现出对产品较高兴趣时，则选择销售代表身份说话，适时地推介其药品。例如：
（11）FMREC04（语境信息：咨询人患有肝病，经过治疗已经好转并且肝功能化验显示为正常，咨询人将这一情况继续反馈给咨询顾问并表示仍有担忧）50咨询顾问：［那是，对不对？少喝点酒＝少抽点烟＝注意休息＝对不对呀？保持乐观的心态＝那么这样的话呢我们就可以应该（...）完全可以避免的，对不对？51咨询人：是的］是的但是就是我为了就是保险起见吧（...）我看来呢（我的我喝的）那个酒啊＝＝我＝还是不要喝。
咨询顾问在同伴身份状态下于第50行单个话轮中三次使用附加问“对不对”缓和自己的指令语气，并且站在咨询人的立场，采取听话人的语用视角说“那么这样的话呢我们就可以”避免对肝区的伤害。正因为咨询顾问顺应了咨询人的这种心理语境，咨询人在话轮51即主动承诺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作为权威专家的医生在向病患告知病情状况时，通常会考虑到患者的积极积极情感与消极情感需求，而不是冷冰冰地直接传递信息。例如：
（12）1 DOC: Well you know it’s sort of one of those good news2 bad news scenarios. On one han:d thuh good news is3 that she [doesn’t have any serious infection. I=4 GIR: [（ ）.5 DOC: =mean her ears are fi:ne, so she can fly: an’ .hh=6 MOM: （an-）=7 DOC: =everything else looks okay_Thuh bad news is that8 it’s probably viral so we can’t make it go away any faster,（Stivers 2000，转引自Heritage & Clayman 2010:167）
例（12）中，医生首先顺应了人们积极情感需求的默认心理，向病患的母亲传达病情较好的一面，并在话轮5中具体解释其临床意义mean her ears are fi:ne, so she can fly，以此为铺垫，接着告知了病情的治疗需要时间，从而使消极情绪得到缓和。4.2.2.2 对面子的顺应面子的概念首先由Goffman（1967）提出，他将面子定义为某种感情投资，是每个社会成员在社会交往中意欲为自己争取的公开的自我形象。Brown 和 Levinson（1987）进一步将面子概念细化为积极面子和消极面子。前者指人们试图保持积极个体形象，比如期望受到赞许和认同；后者是人们期望自己的言行不受他人阻碍，拥有言行的自主性。（一）对积极面子的顺应对积极面子顺应表现在咨询顾问对咨询人话语的认可，旨在对咨询人表示赞同、欣赏以及给予合作与肯定等，顺应咨询人的积极面子是以接近为基础的（何自然、陈新仁 2004）心理距离的顺应。请看下例：
（13）FMREC27（语境信息：咨询人像咨询顾问陈述病情）26咨询人：我呢就是＝类风湿。27咨询顾问：哎。……32咨询人：肠胃不好啊大便不成形。33咨询顾问：嗯＝34咨询人：啊＝＝老是这个＝要不就是这个＝大便不出来，要不就是清汤灌水的这种情况35咨询顾问：嗯＝嗯＝，好，你讲得很清楚，对病情把握很清啊。
例（13）中，咨询人分别在不同的话轮向咨询顾问陈述自己病症的临床表现。咨询顾问顺应了咨询人的积极面子需求，即交际者期望得到认同的社会心理，对咨询人的陈述话语表示认可与赞赏，但是，咨询顾问在机构语境中并不一定要对咨询人的话语进行这种积极的评价——“好，你讲得很清楚，对病情把握很清啊”，他可以像在前面的话轮中一样使用语气词“嗯”或者“哎”作为应答。因此，咨询顾问这样的回答进一步验证了咨询顾问对咨询人积极面子的顺应和关注。（二）对消极面子的顺应咨询顾问对消极面子的顺应表现在尽量避免对咨询人的强加，旨在减少对听话人的强加度和其行动自由的侵犯。顺应咨询人的消极面子是以回避为基础（何自然、陈新仁 2004）的心理距离的顺应。
（14）FMREC31（语境信息：咨询顾问要求咨询人配合治疗，多参加运动）103咨询人：这个实在是生活没有质量，太痛苦了啊，太难受了啊。104咨询顾问：我们呢，的确应该把生活的质量提高上去，说咱们浑浑噩噩也是活着，咱们乐乐呵呵去享受也是活着对不对啊？105咨询人：是啊。106咨询顾问：如果条件允许呢，多走动走动，有家人陪着的话，做一些简单的伸展，举举手啊，抬抬脚啊＝
例（14）中，咨询顾问在话轮106向咨询人发出指令，要求其多参加运动，但考虑到咨询人的消极面子需求，避免侵犯咨询人的自由，咨询顾问使用了假定表达“如果条件允许呢”、“有家人陪着的话”，进而要求咨询人配合。请再看一例：
（15）Doc: Now then, you appear to be having some more trouble with that leg of yours. This is, I think, a consequence of the fact that you’re still trying to work as you did ten years ago.Now you are fifty five and you ought really to start taking things a little easier. I think you ought to have a long rest. Now then, how do you think you can cope with that?（Heritage & Clayman 2010: 157）
例（15）中，医生使用了诸如appear to be、some、I think等模糊限制语降低语势，并指出病患在55岁的情况下还像10年前一样的努力工作，在完成了这些话步之后建议需要长时间的休息。在整个话段当中，还出现了3个话语标记语Now then、Now、Now then，对话步之间的意义传达具有很好的调节作用，进而引导听话人正确理解说话人的言外之力，以顺应病患的消极面子需求。
陈新仁，1967年出生，江苏盐城人，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南京大学外国语言学研究所所长，中国语用学研究会会长，中国英语教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话语研究会副会长，East Asian Pragmatics及《外国语文研究》主编。发表论文120余篇，主编、参编30余部教材、教辅或词典，独著、合著11部，入选2008年教育部新世纪人才支持计划，2011年江苏省第四期“333高层次人才培养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