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后艺术家工藤哲巳（Tetsumi Kudo，1935 - 1990）在四十年的艺术生涯中，不倦地坚持讽刺、辛辣、周密细致、一丝不苟的环境构造，探索战后社会的大众消费主义、科技兴起与生态退化，对当代艺术家影响深远。「工藤哲巳：变形」（Tetsumi Kudo: Metamorphosis）于5月5日开幕，是艺术家在豪瑟沃斯纽约的首次展览，聚焦艺术家生前构思的「变形」概念：个人与集体的精神进化需要超越西方人文主义的价值观，他认为正是西方的这种价值观带来了战争、种族主义与殖民主义，令人类与自然渐行渐远。
工藤哲巳：变形
Tetsumi Kudo: Metamorphosis
展览时间：
即日起至2021年7月30日
展览地点：
豪瑟沃斯纽约22街空间
▲ 「工藤哲巳：变形」（Tetsumi Kudo: Metamorphosis）展览现场，豪瑟沃斯纽约22街空间，2021，© 工藤哲巳艺术资产，图片：艺术资产、豪瑟沃斯「工藤哲巳：变形」带来了18件工藤1962年由日本迁居至巴黎后创作的重要作品，其中包括艺术家标志性的容器创作——立方体、笼子、水桶与玻璃容器——营造出精心设计的静态画面；还有一件用电脑创作的大型画布作品，以及相关系列的绘画与概念草图。工藤的创作怪诞离奇又玩世不恭，映照出当代生活的样板，挑战观众去面对、放下消费主义的自我意识与价值观，鼓励观众去将自身视为自然、科技与人文互相影响的「新生态」（New Ecology）宇宙中的一份子。▲ 《你的肖像》（Your Portrait）于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Musée d‘Art Moderne de la Ville de Paris）五月沙龙（Salon de Mai）展览开幕式，1966年5月，图片：工藤弘子（Hiroko Kudou）、工藤哲巳艺术遗产（the Estate of Tetsumi Kudo）、豪瑟沃斯 ©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巴黎ADAGP工藤对「变形」的理解存在多个层次：既是生物过程，也是社会现象，同时还是必要的灵魂进化。他的美学与哲学观念受到他早期对生物学、集合论、天体物理学、量子力学与流行文化的兴趣影响，二战后关于欧洲与日本社会发展方向的讨论也感染了他。在他的微型世界中，他以极为私人的视觉语言创造出神秘、离奇的图像意象，包括了眼球、爬行的生殖器、仙人掌、塑料花、药丸、晶体管与温度计。他的「视觉模型」将观众带入一个充满变异与自我组织的生物系统中，反映出人类的悲哀与衰败对宏观世界造成的巨大破坏。「工藤哲巳：变形」是与工藤弘子（Hiroko Kudo）、艺术家艺术资产，以及约书亚·马克（Joshua Mack）合作举办。豪瑟沃斯的展览将首先呈现工藤哲巳的立方体与骰子作品。他将拾得与购买到的物体——碎石与欧洲物质文化物件——装满小盒子，一起塞进去的还有塑料娃娃、厨房用具、中标、茧（或是被茧包裹的物品），以及他用纸浆与棉花做出的增殖人体碎片。骰子象征了命运的随机性，而内部的物品则是对观众自身本质的映照。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早安与晚安》（Bonjour et Bonne Nuit (Good Day and Good Night), 1963，木头 金属 塑料，134 x 67 x 67 厘米 / 52 3/4 x 26 3/8 x 26 3/8 英寸，摄影：Lance Brewer ，图片：工藤弘子（Hiroko Kudou）、工藤哲巳艺术遗产（the Estate of Tetsumi Kudo） ©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巴黎ADAGP
工藤哲巳于1962年来到巴黎，那时的他将自己视为西方的「观察者」，逼迫着自己去扰乱欧洲人文主义的政治、经济、人类中心主义的氛围，以及这种思潮对20世纪艺术文化的影响。两件大型骰子叠放在一起，组成了《早安与晚安》[Bonjour et Bonne Nuit (Good Day and Good Night)，1963]。上层的立方体里塞着一个褪色的浮肿人头。下方的立方体里悬挂着天体一般的金属蒸锅。工藤哲巳在门上将药瓶、药丸、《蒙娜丽莎》图片、小型棋盘与手枪拼装在一起。在《你的肖像 – F》（Your Portrait - F，1963）中，蓝色盒子里装满了茧，还有一台闹钟。其中一个茧已经孵化，蛹里的内容已经依稀可见，那是乱麻似的电线与白炽灯泡。这些微观世界虽然有违自然之理，却仍旧进行着无法避免的人工变异。工藤哲巳正是以此塑造出我们在现代文化中的位置，暗示出我们所谓自由意志与个人主义的虚假性：我们的生活其实是由一系列更为宏大的社会机制与巧合所控制。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你的肖像 – F》（细节图）（Your Portrait – F ），1963，上色木箱 棉花 塑料 聚酯纤维 闹钟，29.4 x 40 x 10.2 厘米 / 11 5/8 x 15 3/4 x 4 英寸，摄影：Jessica Eckert ，图片：工藤弘子（Hiroko Kudou）、工藤哲巳艺术遗产（the Estate of Tetsumi Kudo） ©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巴黎ADAGP
从1965年到1981年，工藤哲巳以小型动物笼子创造了许多作品，这也是他采用时间最久的创作形式。这些作品意义之所以非凡，就在于它们利用了诸如鸟笼之类的日常物件，将他以家庭物件拼装出的意象推入具有更大关联性的语境中。在《为你的客厅而作 – 为了怀旧》（For Your Living Room - For Nostalgic Purpose）中，类似茧蛹与生殖器的物件或是挂满笼子四周，或是像金丝雀一样站在秋千上。工藤哲巳在食槽与水槽中塞满的不是鸟食，而是药丸。借着这些微观环境，他延续了自己一如既往的思想：人类就像宠物一样，被更加宏大的组织系统「喂养」或控制。
▲ 工藤哲巳（Tetsumi Kudo），《千里马的自由》（La liberté de l’étalon），1972-1977，上色笼子 人工土壤 棉花 塑料 聚酯纤维 树脂 线，45.8 x 34 x 20.3 厘米 / 18 x 13 3/8 x 8 英寸，摄影：Pierre Le Hors，图片：工藤弘子（Hiroko Kudou）、工藤哲巳艺术遗产（the Estate of Tetsumi Kudo） © 2021纽约艺术家版权协会（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巴黎ADAGP
1967年，工藤哲巳开始了他称之为「培育」（cultivations）的系列。这些人工上色空间拼装作品包括了水桶、玻璃容器与笼子。在系列「自然与观者的培育」（Cultivation of Nature & People Who Are Looking at it，1970-71）里，他以蓝色的塑料水桶创造出封闭的生态系统。其中一个装满人工土壤的水桶里放着四根阴茎，另外一个桶则放着黏黏糊糊、闪闪发亮的眼球与蜗牛，仿佛它们来自大海。桶底放着一面镜子，观众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令观众也成为这一生物培育系统的一部分。
▲ 「工藤哲巳：变形」（Tetsumi Kudo: Metamorphosis）展览现场图，豪瑟沃斯纽约22街空间，2021，© 工藤哲巳艺术资产，图片：艺术资产、豪瑟沃斯，摄影：Thomas Barratt
工藤哲巳在他的手写宣言《污染 – 培育 – 新生态》（Pollution – Cultivation – New Ecology）总结了他不断进化的艺术理论。这段宣言被收录在他1971年于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Stedelijk Museum Amsterdam）的个展画集中。他呈献了一种新的生态，其中人类、自然与科技被融合到同一个往复循环的变异之中，互相影响，互相依赖，动摇西方哲学对个人性与人类尊严的强调。此次展览中的《培育》（Cultivation，1972）与《千里马的自由》（La liberté de l’étalon，1972-77）就暗示出这种连绵不断的变异。在《千里马的自由》里，状似生殖器的蜗牛围绕着霓虹闪耀的橙色鸟笼，笼中则竖立着一座十字架。雕塑在文艺复兴风格的基础上即兴发挥，描绘耶稣受难。工藤哲巳将作品用电线缠绕，以发生变异的对象暗示艺术、宗教与历史和电力与科技一样，都属于组织性系统，它们也必须在「新生态」中进行变形。
▲ 「工藤哲巳：变形」（Tetsumi Kudo: Metamorphosis）展览现场图，豪瑟沃斯纽约22街空间，2021，© 工藤哲巳艺术资产，图片：艺术资产、豪瑟沃斯，摄影：Thomas Barratt
在今天，工藤哲巳的创作更加充满力量与关联性。他所提及的污染问题不仅破坏了我们居住的环境，也渗透到了我们的社会、经济、政治、科技与心理系统中。他将我们生活中的环境破坏、科技与工业、大型消费主义作为核心议题进行探讨。在当下这个时代，工藤哲巳充满生命力的艺术哲学定会为我们提供指导，让我们看到，在历史性危机当中，转机的时代也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