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让自己写的花儿弄花了眼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枫叶君评 Author 作者枫叶君
杨朔,终于让自己写的花儿弄花了眼
记得在语文课本里学过的杨朔散文有三篇,它们是《荔枝蜜》、《茶花赋》和《雪浪花》,到底先学的哪篇后学的哪篇,现在已经记不得了。
当时只觉得这个作者太喜欢花儿。浪和荔枝虽然不算是花儿,但却都和花儿有联系,一个是在礁石上拍出来的,另一个是开花后结出的果。
当时课本中每学期都会有鲁迅的文章,杂文和散文都有。与杨朔相比,学生内心大都对鲁迅有点不太好的印象:干嘛老搞得那么灰色呢?是不是心里太阴暗了?
其实现在想来,不单是灰色,而且很晦涩。读鲁迅的文章,总感觉有一顿厚厚的墙,或者是一片天,但那天绝没有蓝色,而是灰蒙蒙的。
杨朔则不同,明媚,阳光,树上的茶花,海边礁石上的浪花,更不用说,还有那甜死人不偿命的荔枝蜜。在那个年代,这样的课文真可谓养眼,并且给人一种望梅止渴的心灵奇效。
应该说,杨朔散文的语言很不错,读起来给人以隽永的感觉,但是,他的文章很怕连起来读,比如上面提到的这三篇,连续读下来就会发现其中的模式,有人称之为“杨朔模式”:见景,入境,抒情,升华,点题。同一个套路用多了,总让人感觉好像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的心不禁一颤:多可爱的小生灵啊!对人无所求,给人的却是极好的东西。蜜蜂是在酿蜜,又是在酿造生活;不是为自己,而是在为人类酿造最甜的生活。蜜蜂是渺小的;蜜蜂却又多么高尚啊!这是《荔枝蜜》。
一个念头忽然跳进我的脑子,我得到一幅画的构思。如果用最浓最艳的朱红,画一大朵含露乍开的童子面茶花,岂不正可以象征着祖国的面貌?我把这个简单的构思记下来,寄给远在国外的那位丹青能手,也许她肯再斟酌一番,为我画一幅画儿吧。这是《茶花赋》。
他走了,他在海边对几个姑娘讲的话却回到我的心上。我觉得,老泰山恰似一点浪花,跟无数浪花集到一起,形成这个时代的大浪潮,激扬飞溅,早已把旧日的江山变了个样儿,正在勤勤恳恳塑造着人民的江山。这是《雪浪花》。
学习这些文章的时候年龄尚小,并意识不到这些,只是眼馋作者有荔枝蜜喝,能到广东的从化温泉小住,还能从海外回来——只有《雪浪花》里的老泰山并不能让我羡慕,因为从小在海边长大,那一切都再熟悉不过。
从文章的风格看,基本可以猜出这三篇散文的创作年份。后来不彻底地查了一下,寻到未必权威但却大致准确的结果:1961年7月23日,《人民日报》第7版发表了《荔枝蜜》,同时还发表了朱德的《诗九首》,一篇土耳其散文,一篇阿根廷童话,以及画家吴齐的国画《大井毛主席故居》。
《茶花赋》先于《荔枝蜜》,发表于1961年3月号的《人民文学》上,后收入《杨朔散文选》。
与《荔枝蜜》和《茶花赋》相比,《雪浪花》就显得踪迹渺茫。不过也还是查得到,既不是发表于权威报纸的文艺版,也非权威文学杂志。而是发表在1961年第20期的《红旗》杂志上,后收入作者的散文集《东风第一枝》。
终于明了了。三篇选入语文课本的杨朔散文,不但风格相同,就像同一口油锅里炸出的三样东西:油条,油饼,油炸糕,而且连发表的时间也在同一年,均在1961年。
1961年是后来公认的最困难的年头,而在杨朔的这三篇散文中,却丝毫看不到民生之艰辛,反而看到的是岁月静好。尤其是荔枝蜜,连饭都吃不饱的人,谁还会去想到蜜呢?
六十年代中期,杨朔被派到埃及首都开罗,担任亚非人民团结组织书记处中国书记。那时中苏分歧已经公开化,据说,杨朔还曾和苏联书记面对面争吵过。
杨朔后来还写过什么,我并不清楚,对普通读者来说,想来不会比《荔枝蜜》这几篇更有名吧。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杨朔还有机会写下去,或许还会写很多花儿,比如茉莉花、月季花、槐树花,甚至钢花、棉花什么的,或许还会有联想、有抒情。
毕竟,固定的模式已经在那里了,再写几朵也是有的写。
1968年8月3日,杨朔在北京去世,终年55岁。死因是自杀。
延伸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