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图辛迪加】什么才是美国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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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 Is America?

By Ian Buruma

from Project Syndicate

作者简介：

伊恩·布鲁马（Ian Buruma），是最近《丘吉尔情结：从温斯顿和罗斯福到特朗普和英国脱欧的特殊诅咒》（The Churchill Complex: The Curse of Being Special, From Winston and FDR to Trump and Brexit）的作者。

译者简介：

章霈琦，海国图智研究院研究助理

本文由报业辛迪加（Project Syndicate）委托海国图智研究院翻译，进行全球传播。报业辛迪加与海国图智致力于携手整合国际多语资讯，为中国与世界读者提供国际、各界、多语专家的思想精华，促进国内外作者的互动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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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为什么一位美国总统在其政府的最后几周里，竟然赦免了四名冷血杀害14名伊拉克平民的美国雇佣军，却要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处决联邦囚犯？联邦政府今年已经处死了10名男性犯人，比美国所有州今年执行的死刑加起来还要多。在特朗普下个月离任前，还有三起死刑即将执行：一个是一名在未满18岁时涉嫌谋杀的男子，还有一个是70年来联邦政府处死的第一名女性。

特朗普政府的杀戮狂潮违背了近段时间尽量避免死刑的常态和趋势，尽管这一“跛脚鸭”政府除了愤怒地争辩选举结果之外几乎无能为力，但狂热的死刑潮仍在继续。试图理智地谈论美国新冠疫情危机的是当选总统拜登，而不是特朗普。

特朗普大开杀戒是因为他输掉了选举而气急败坏吗？这只是个人怨毒吗？或者是象征性地对“法律和秩序”摆出野蛮姿态与承诺废除死刑的拜登对抗，好让他兑现诺言后显得像一个好欺负的软柿子？

要思考出一个可能的解释，我想起了已故伟大的比利时汉学家兼散文家西蒙·莱斯讲述的一则轶事。他当时是在回应英国记者克里斯托弗·希钦斯（Christopher Hitchens），希钦斯用尖酸刻薄的笔触写了一本关于特蕾莎修女的书，题为《传教士的立场》，这是希钦斯典型的挑衅。虔诚的天主教徒莱斯认为，希钦斯对特蕾莎修女的精神优越性过于崇拜以至于想把她拉得和自己一样低。

不管莱斯对希钦斯的看法是否正确，同样的事情不断发生。一天，莱斯在澳大利亚某个嘈杂的咖啡馆工作。收音机正在播放低俗的流行音乐。然后，节目就奇迹般地变了，莱斯听到了莫扎特五重奏的美妙声音。在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一个男人突然站起来仿佛很生气地把收音机调回了流行音乐。当时咖啡馆内明显十分轻松快活，并没有什么惹人不快的事。

莱斯思考着这个人为何大动肝火。那个人讨厌古典音乐吗？他对莫扎特有特别的厌恶吗？也许是他缺乏修养，使他无法欣赏这首乐曲的美妙之处。莱斯得出结论说，这都不是。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这个人感觉到了音乐的质量，他不得不取消它。莫扎特使他觉得自己渺小、无足轻重、粗俗。他不得不把音乐降低到自己的水平上。

在特朗普担任总统的四年里，也出现了类似的激进行为。奥巴马作为总统时有他的缺点，但他总是散发着一种尊严和优雅的气息。历史上很少有总统有他的英文散文天赋。奥巴马不仅是一个时尚的作家，而且是一个有眼光的读者。他任期内的行为一向是无可挑剔的，他和妻子米歇尔是一对素质很高的夫妻典范。

这正是他的一些对手永远无法忍受的。种族主义者讨厌被黑人统治的想法。但事实上，他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且教养的黑人，他升任最高职位更令人无法忍受。

过去四年里，许多评论员指出，特朗普是被一种执迷不悟的欲望驱使，想拆毁前任建立的一切。人们给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特朗普极度的不安全感；不严肃对待自己的基础；或者他自己的种族偏见。我认为莱斯在澳大利亚咖啡馆的轶事提供了最好的解释。特朗普不得不抹去奥巴马所代表的高度文明的形象。他必须把它拖低到自己的水平。

奥巴马的口头禅之一是“不是我们的做派”。例如，作为美国人的“我们不会”有潜伏在美国生活黑暗角落的下流天性，在其他国家运行“黑点监狱”折磨囚犯“不是我们的作风”，“我们绝不”在黑人教堂里进行种族主义杀戮，等等。

奥巴马是一位非常有抱负的领导人。他在书和演讲中表达了美国的崇高理想。在这方面，他以马丁·路德·金为榜样，二者都充分意识到了美国粗俗、暴力、种族主义的一面。两人都努力迎合人类好的本性。他们希望有一天他们的国家能实现他们的理想。

这正是激起特朗普及其忠实支持者激进行为的原因。鲁莽、偏见、称赞暴力是特朗普成功的关键。他的语言越粗俗，行为越粗鲁，他的支持者就越为他欢呼。这是他们对奥巴马以及他所代表的一切的报复。

拜登的受欢迎程度恰恰相反。他是反对特朗普的人，他承诺要恢复美国政治的尊严。与奥巴马一样，他表达了对理性和爱国两党合作的信念，并承诺他的政府将结束这个社会和政治被破坏的时代。

拜登是否能够成功还是个未知数。重建要比破坏难得多，特朗普任期内一次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不管拜登有多希望实现奥巴马对一个更文明社会的渴望，仍有数百万美国人认为这根本不是“我们的作风”。

版权所有:报业辛迪加，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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