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拜登无解的对华政策
因为疫情，大会的男一号拜登和他的副总统候选人贺锦丽没有出席密尔沃基的现场，而是在他自己家所在的特拉华州的威明顿市Chase中心在线面对全国人民做了演讲。讲的内容中规中矩，批评特朗普分裂美国、抗击疫情不利等表现，号召美国人民团结起来，击败特朗普，控制疫情，让美国人民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让美国重新回到世界领导地位上。
拜登最近的民调比特朗普都高出不少。（参见特朗普民调又输了） 虽然现在离大选还有两个半月，特朗普引以为傲的一对一辩论还没开始（9月底第一场），也就是说谁主白宫还有很大变数，但是留给特朗普的时间不多了，他要花很大的力气去扭转颓势，挑动中美关系就是他的一个策略。（参见站在美国角度分析特朗普挑动中美关系）那么现在一个很自然的话题就是，如果拜登获胜，中美关系何去何从？（参见五问拜登中国观）这五个问题除了第一个关税问题以外（他说计划取消关税），剩下四个尚待拜登给出答案。
《外交政策》上周刊登一篇文章，标题是《拜登的对华政策没法不自相矛盾》。文章提到，特朗普主导的中美贸易战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自我伤害（avoidable self-inflicted wound）。今年特朗普寄希望中国可以帮他连任，但是被拒绝之后，就在几周时间之内开始了一系列史无前例的对华制裁。
本来特朗普交上来的考卷基本上就是混乱和无能（chaos and incompetence），这对拜登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拜登的核心外交意识形态—自由国际主义（liberalinternationalism）在与中国打交道的时候无法避免其与生俱来的内在自相矛盾，这体现在政治和经济上。自由主义暗含了洛克式的对于个体权利的承诺以及缔结可靠约定的能力。自由国际主义无非就是把这些理念应用到了国际关系中，不过美国版的自由国际主义则以军事力量作为支撑，用大棒在国际社会推行自己的价值观。讽刺的是，尊重个体国家的自由权利与使用军事力量迫使该国采纳自由价值观，本身就是一组矛盾。一旦拜登当选，这种矛盾在中美关系上将会变得更加突出。
作为一个年轻的参议员，拜登早在1979年就参加了中美建交之后第一个美国访华代表团。冷战结束之后，他又支持两国经济上的持续接触以及中国加入WTO。作为副总统，他认为一个崛起的中国是一种积极的发展。
不过事异时移，如今美国朝野在对华政策上逐渐趋于一致。特朗普在政治和经济两个领域都不断向中国施加压力，蓬佩奥在意识形态领域不断放出狠话，这留给拜登的对华政策选择空间不大，无论中国是否改变，拜登也不敢在意识形态领域对华示好。这就是修昔底德陷阱里面的经典问题，博弈双方中一方的鹰派一旦占据了话语权，其实把双方的鸽派都逼上了闭嘴的绝路，说什么都可能会被认为政治不正确，而对方的鹰派则找到了用武之地。实际上拜登的资深顾问Jake Sullivan和Tony Blinken也都在对外释放对华鹰派言论。
不过自由国际主义的经济一面在把拜登往反方向拉。华尔街认为，拜登获胜会让中美之间的经贸往来恢复正常，至少拜登已经表态要取消特朗普关税。而且2019年拜登就表态，“中国不会来吃我们的午饭，他们不是坏人，不会来与我们竞争”。另外，对于特朗普退出的国际组织，拜登也会一个一个地加回来，毕竟作为自由国际主义者，拜登认可国际组织在推广其价值观的意义，并且也不打算把阵地直接丢弃给中国，眼看中国日益增长的国际影响。
所以，自由国际主义的对华政策目标就变成了如下的几对矛盾：对华强硬但不走向生存性竞争关系（existential rivalry，这是美苏冷战的关系），在不增加台海战争风险的前提下提升T W地区的防卫，制裁中国但减少关税，在不阻碍自由贸易的前提下寻求脱钩。光是想想，就觉得这些政策目标的实现需要极大的政治智慧。相信拜登之前的精力都在准备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现在他已经名正言顺，不过因为疫情，他也无法像以前的总统候选人一样，一个州一个州地去拜票（如果特朗普去各州拜票的话，这对一些摇摆州的选民来讲，可能会改变之前支持拜登的决定）。拜登将花一个多月的时间，理清楚自己的各个领域的政策主张，包括今天咱们聊的矛盾的对华政策。在这个中美关系多事之秋，也许他与特朗普的对华政策辩论，就会成为今年大选的压轴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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